那是什么？
阴噬之剑？
为什么会在苏红袖的手中？
那玩意不是已经消失了十多万年了吗？
不是非纯暗之体无法驱使吗？
不是号称连魔族最强都无法拿的起来吗？
为什么苏红袖能使唤的了它！！！
先知在心中疯狂呐喊，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僵直几乎无法动弹。
可是，他知道，要是现在不能从苏红袖的手中逃脱，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谋划终究将是一场空。
先知大脑疯狂转动，想要为自己找寻一线生机。
终于，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并没有错过，且很快就想到了关键之处。
时间！
就是时间！
从手下报告苏红袖进入城中到现在，才只过了一个时辰，时间太过匆忙，她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完全将阴噬剑掌控了去！
看苏红袖现在的状态，很可能是它们的原始欲望占在上风。
要是能唤醒她心底残存的理智，说不定就能将祂的视线转移到白术的身上……
先知想到此处豁然开朗，就像刚才小和尚提到那个余七七时，苏红袖不就是短暂的恢复了一点理智了吗！
“问苏小姐安，苏小姐此来可是为寻你父亲？可惜啊，苏宗主不久前刚刚仙逝，您见不到他了，还请节哀！”
“您若是不信，白，不成副宗主可以作证，他当时可就在现场呢！”
先知在赌，赌自己的话能勾起苏红袖心中的恨，让她的理智回笼，好跟白术对上。
【苏小姐？是我？对，是我！
苏宗主？我的父亲？对的没错。
仙逝？哦，死了。
成副宗主？对的，说的是成天麟！】
瞬间，被饥饿感控制的大脑有了一些清明，在蛋中听到的信息再次在苏红袖脑中闪现。
成天麟带领魔修灭了东明宗！
苏宗主死在了成天麟的手中！
正如先知所想，苏红袖果真将那粘在他身上的恐怖视线挪开了。
那双眼睛开始变得有了焦距，轻微的，还是那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减弱了很多。
她的视线透过层层的人群，看向被众人挡在身后的人，恰好与那人视线撞在一起。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眼中流转的浓烈情感在不断发酵。
“你，杀了我的父亲，是吗！！”
苏红袖的声线平缓，语句也如平日一般的轻柔，可其中的恨意却是连藏都没有想过藏的。
她说的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她早就在心中给成天麟定了罪，不管过程如何，自己父亲的死他都脱不开干系。
白术没有说话，只一味地看着苏红袖，眼中那汹涌的爱意在她的恨意中渐渐暗淡下去，变成无尽死寂的湖水。
“是！”
终究，白术还是对着苏红袖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少主，您说什么呢，那姓苏的明明是自爆的，您可没有对他动手啊！”
“就是，那东明宗主明明是自己做贼心虚，不敢面对我们的审判，自爆而亡，害的我们没有办法亲手手刃仇人，这笔烂账凭什么要算在您的身上！”
“苏小姐不要偏听一人之言，我家少主可没有杀你的父亲，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他身上叩！”
白家人都知道白术和苏红袖以后再无可能甚至会不死不休，但是他们也不想看着自己少主认下这不属于他的罪责。
可白术心中却是明白，不管苏宗主有没有自爆，他的结局也终究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既然自己已经带着魔修消灭了东明宗，那多一条还是少一条人命官司又有什么差别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父亲毁我宗门？”
苏红袖依旧直视着白术，眼中看不见他人，耳中也听不进其他，就像曾经一般，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
只是爱意在心头打了个滚，沾了一身的血污，被恨意染了个彻底，变成了刻骨的恨。
“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好像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真名……”
白术顿了顿，像是放下了心中最后一点温柔念想，第一次在苏红袖面前露出一个冷冰的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术，两百多年前南山白家家主之孙，当年你东明宗暗地里谋算将我白家杀的十不存一，这笔血账今日终于得以清算！”
“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冰冷的真相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敲击在苏红袖的头上，让她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就连她刚才想要吃掉的先知遁走了都没有发现。
白家人倒是发现了，但是如今却也顾不上他了。
在他们眼中，此时苏红袖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血海深仇便要血债血偿，你白家人十不存一，你便将我宗门上下杀的一个不留。
你驱逐近些年刚入门的弟子，全是因为他们是无辜的……”
“那我呢，我就不无辜吗？你若狠心报仇，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看着我在你的花言巧语里沉溺，你是不是打从心底里嘲笑我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任你玩弄的傻子！”
苏红袖眼眶红红，眼中却没有一丝水光盈盈，全是被背叛的愤怒悲凉。
她的愤怒已经烧干了自己的泪水，从此抛弃这种软弱的东西，彻底将自己炼化成一柄无心的利刃。
“红袖，我白家与你东明宗的恩怨就此勾销。你我之间的恩怨，非死不能两清。
只希望我死后，你能放过我的这些族人们，这些年他们早已受尽了折磨。”
白术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目光坚定的站在了苏红袖面前。
“杀你？对啊，我是得杀了你才能让我们宗门上上下下走的安心。”
杀了他，杀了他！
苏红袖心中的那道声音又一次出现了，但这次却与原先截然不同，不再是那种雌性莫辨的模糊声音，而是变成了她自己的声音。
原来，从来都没有什么钻进她脑子里的古怪东西，那是她自己，从来都只有她自己！
苏红袖想起来了，她前世曾是一只暗凰，两百多年前陨落在东明城。
身体涅盘成一枚蛋，灵魂却在一百多年后转生成了苏宗主的女儿！
再回神时，手中的阴噬已经插进了男人的胸膛，准确无误的将他的心脏一剑刺穿。
在苏红袖猛然瞪大的眼睛里，清晰的映照出白术安然闭上的双眼。
【我做了什么？】
苏红袖想将手中的剑拔出来扔出去，却发现，她现在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白术身上的一切，生命力灵力甚至是灵魂，全部通过剑身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身体，填补着她心底的饥饿。
她仿佛看到了，看到了一个男人从小到大的一生。
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一个面容酷似余七七的女人。
再到血夜里女人带着男孩，一起踏上逃亡的路途。
逃亡路上的艰险，还有女人带给他的奇遇——穿越时间去到未来。
还有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在白术的眼中，不管何时，苏红袖身上总是带着一层柔和的荧光，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他的世界。
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苏红袖在他眼中依旧是亮着光的。
目睹一切经历一切的苏红袖终是疯魔了，她炸毁了城主府的一切，带走了白术的尸体和四个呆愣的小和尚，就此消失。
原地，只余白家魔修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泪眼婆娑愤怒嘶吼，却只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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