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眼，避开了洛烨的目光，自然也没有看见，洛烨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楚与挣扎，还有深藏的复杂情绪。
好不容易帮洛烨换好龙袍，苏折雾刚要退下，又被洛烨叫住，在御前候着。
不一会儿，李福安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她连忙上前，脸上堆起温柔的笑容，攀谈道：“李公公，天还未明，就去尚食宫，辛苦了。”
李福安见到她，身子微微一僵，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得有些过分。
“回观雾姑娘，不辛苦，是奴才应当的。”
他的目光躲闪，不敢与苏折雾对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与为难。
苏折雾心中的疑惑更甚，今日的李福安为何如此？
往日里李福安虽是看洛烨的脸色，对她尊重了些，但从未如此恭敬，更不至于这般拘谨，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正要上前一步，试探几句，便被身后的洛烨打断了。
“观雾，去给朕奉茶。”洛烨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折雾愣了一下，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躬身应道：“是，陛下。”
她转身离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福安，却见他依旧垂着头，神色慌张。
但无意间对上洛烨的冷冽的眸子，只得快步朝外走去。
看着苏折雾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洛烨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他看向李福安，语气凌厉，带着浓浓的警告，“方才你那般模样，已然引起她的怀疑。往后，用平常的态度待她，若是再敢露出半分破绽，朕饶不了你。”
李福安浑身一颤，连忙跪地磕头，“老奴知错！往后一定谨言慎行，不敢再出半分差错。”
他磕了几个头，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既然您已经知道观雾姑娘就是贵妃娘娘，为何不直接戳穿她？”
“那样一来，贵妃娘娘就能回到您身边了。”
“放肆！”洛烨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叱责道，“朕的事，何时轮得到你多嘴？”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昨日在偏殿窗外见到的画面，心中对沈扶寂的恨意再次翻涌，语气也愈发冰冷，“该怎么做，朕自有分寸，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再敢多言，休怪朕无情！”
“老奴不敢了！”李福安心中自觉触及陛下的霉头，吓得浑身发抖，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没过多久，苏折雾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刚一进殿，她便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洛烨脸色冰冷，李福安则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她心中的疑惑更甚，试探着问道：“陛下，方才奴婢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
洛烨抬眸看向她，眼底的冰冷瞬间褪去，又换上了那副温和的模样，摇了摇头，“没有，朕只是在想些朝堂上的事。”
他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苏折雾的手，见她微微瑟缩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并未多言。
李福安也连忙附和道：“是啊，观雾姑娘不必多想，陛下只是国事繁忙。”
苏折雾看着两人，见他们神色无异，不像是在说谎，心中的疑惑虽未完全消散，却也只能暂时收起，躬身道：“若是陛下无事，奴婢先退下了。”
“嗯，去吧。”洛烨挥了挥手，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眸色再次沉了下去。
……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
洛烨坐在龙椅上，目光威严地扫过下方，最后落在了站在前列的沈扶寂身上。
“沈爱卿，”洛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殿内的寂静，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与凌厉，“昨日朕听闻，你去了城郊？”
沈扶寂心中一动，躬身行礼，“回陛下，臣昨日有些烦闷，便去城郊散散心，皇上不会对此有意见吧？”
他姿态虽是谦卑，但语气强硬，就像是故意和洛烨对着一般。
洛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朕倒不像沈爱卿，还能如此悠闲去城郊游玩，只能在宫中，对了，国师可知晓昨日后宫发生何事？”
他话头一转，意有所指。
沈扶寂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神色平静，“陛下说笑了，后宫之事，臣一个外臣如何得知？”
洛烨看着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眼底的晦暗愈发浓重。
殿内寂静一片，静得让人胆颤。
文武百官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纷纷低下头，不敢作声。
半晌后，洛烨轻笑一声，缓声道：“国师若是不知，朕倒是可以说上一二，正好和你有些关联。”
沈扶寂站在原地，似是有多了几分好奇，“陛下何意？”
洛烨见他面色不变，仍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咬了咬后槽牙，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昨日，柳皇后指派李才人对朕身边的侍女观雾，以及后宫的几位妃子出手，意图除去她们，所幸被人揭发。”
说着，他的视线扫过殿下的官员，见他们神色各异，语气重了几分，裹挟着摄人的威严。
“朕今日将此事提到朝堂之上来说，其一，众大臣曾说过，帝王家事即为国事，其二，因着柳家关系，朕也想要看看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洛烨的视线直直的落在沈扶寂的脸上，目光灼灼，似是要看着他开口一般。
殿下，众人惊诧，听着洛烨有些暗指他们这些年插手后宫的事情，心中不觉惶恐，生怕洛烨重提前事，不敢发一言。
李福安见着众人的模样，心中暗自沉闷，但却又带着一丝爽意。
陛下多年来，都被朝中的大臣裹挟着，此番时日，倒是畅快，也算是为前些年出了口气。
“国师，你如何看？”
沈扶寂见他点到自己，这才抬头，眸色清冷，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
“陛下想臣如何看？”沈扶寂声音冷了几分，“或者说，陛下想此事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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