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营的火光还没熄灭，浓烟裹着焦糊味，飘在旷野上久久不散。
景阳站在营门口，看着南岳坡方向的残火，胸口一阵翻涌，一口腥甜涌上喉头，他猛地低头，鲜血滴落在干燥的泥土里，洇出深色的印记。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嵌进掌心，疼痛却压不住心底的暴怒。
“曹复！我必杀你！”景阳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身边的亲兵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连呼吸都放轻。
粮草没了，后路断了。
景阳很清楚，再这样耗下去，楚军只会不战自溃。他咬了咬牙，转身下令：“全军集合！不惜一切代价，攻破鲁军防线！谁能杀了曹复，赏千金，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楚军士兵们红了眼。他们提着兵器，嘶吼着冲向鲁军防线，云梯一架接一架地架在壕沟上，敢死队队员光着膀子，身上绑着短刀，悍不畏死地攀爬。
曹复刚回到防线，就看到楚军疯了般的冲锋。箭矢像雨点般落在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有几名鲁军士兵躲闪不及，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哀嚎。
“稳住！盾牌阵守住！”石砚高声呐喊，手里的玄铁矛横扫，将一名爬上防线的楚军士兵挑下去。
曹复登上了望台，眉头紧锁。楚军没了粮草，已是困兽之斗，拼起来格外凶狠，这样硬守下去，鲁军伤亡会越来越大。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鲁公剑，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下来，目光扫过防线后的工匠营——那里堆放着刚赶制好的火箭。
这是他昨晚临时改良的兵器，在箭矢尾部缠上浸过火油的麻布，点燃后射出，射程虽不如连弩，却能引燃敌军的云梯和盾牌。
“把火箭抬上来！”曹复下令。
士兵们立刻将数十架简易发射架推到防线前，工匠们快速点燃箭矢尾部的麻布，火焰“噼啪”作响，照亮了士兵们的脸庞。
“放！”
随着曹复一声令下，火箭带着火光，像一条条火龙，射向楚军的云梯。麻布燃烧的火油滴落在云梯上，瞬间引燃了木质的梯身，火焰顺着云梯快速蔓延，攀爬的楚军士兵惨叫着摔下去，被火海吞没。
“再来！对准楚军的盾牌阵！”曹复继续下令。
火箭密集地射向楚军的盾牌阵，火油溅在盾牌上，很快就将盾牌引燃。楚军士兵们慌乱地扔掉燃烧的盾牌，暴露在鲁军的连弩之下，玄铁箭头精准地穿透他们的铠甲，将其射倒在地。
石砚看得眼睛发亮，高声喊道：“安国君，这火箭太厉害了！楚军的云梯和盾牌都成了摆设！”
曹复点头，心里却没放松。他想起现代的火箭弹，这战国版的简易火箭虽然简陋，但对付木质器械效果绝佳，也算是因地制宜的好办法。
楚军的冲锋一次次被火箭击退，云梯烧了一架又一架，盾牌阵也被打乱，士兵们的士气越来越低落，脸上的疯狂渐渐被恐惧取代。有几名士兵再也撑不住，扔下兵器，转身就跑，很快就带动了更多人溃逃。
“不许退！谁退杀谁！”景阳提着剑，斩杀了几名溃逃的士兵，试图稳住军心。
可兵败如山倒，溃逃的士兵像潮水般后退，根本拦不住。鲁军士兵们见状，士气大振，石砚高举玄铁矛，高声喊道：“弟兄们，冲啊！活捉景阳！”
鲁军士兵们冲出防线，像猛虎下山般扑向楚军，玄铁兵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将溃败的楚军一一斩杀。曹复也翻身上马，鲁公剑出鞘，寒光一闪，劈向一名楚军将领，剑身划过对方的脖颈，鲜血溅在他的铠甲上，温热而粘稠。
景阳看着兵败如山倒的局面，知道大势已去。他咬了咬牙，不再恋战，带着几名亲信，趁着混乱，悄悄从营后溜走，一路向南逃窜。
曹复率领士兵冲入楚营，营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器、铠甲和帐篷，还有不少来不及逃走的楚军士兵，纷纷跪地投降。鲁军士兵们四处搜查，收缴战利品，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
“安国君，景阳跑了！”斥候匆匆跑来汇报，手里拿着一块掉落的玉佩，“这是从他亲信身上搜到的。”
曹复接过玉佩，这块玉佩比之前的蛇形玉佩更大，上面刻着完整的龙纹，龙纹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芈”字，边缘还镶嵌着一颗细小的绿松石。他指尖摩挲着龙纹，掌心渐渐出汗——这龙纹，只有楚国的王室贵族才能使用。
潜龙会，果然与楚国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将玉佩收好，目光扫过楚营。营内的粮草已经被烧得精光，只剩下烧焦的木柴和粮食碎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曹复顺手扯了片路边的野草，在手里慢慢搓碎，苦涩的汁液沾着掌心的汗，压下心头的不适。
老陈一瘸一拐地走来，胳膊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他却毫不在意，脸上带着笑容：“安国君，楚军大败，投降的士兵有两千多人，缴获的兵器、铠甲不计其数！”
曹复点头，看向那些跪地投降的楚军士兵。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衣衫褴褛，有的身上还带着伤，眼神里满是恐惧。曹复想起自己定下的军纪，高声道：“传令下去，善待降兵，有伤的给予医治，愿意加入鲁军的欢迎，不愿意的发放粮食，让他们各自回家。”
投降的楚军士兵们闻言，纷纷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露出感激的神色，对着曹复连连磕头：“多谢安国君仁慈！”
曹复翻身下马，走到一名年轻的降兵面前。这士兵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身上的铠甲破烂不堪，膝盖上沾着泥土和血迹。曹复从行囊里拿出一块粟米饼，递给他：“吃吧，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打仗了。”
年轻降兵接过饼，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哽咽着说：“多谢将军，我……我再也不打仗了。”
看着这一幕，老陈感慨道：“安国君，您这样善待降兵，以后会有更多人投靠鲁国的。”
曹复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战争的胜利不仅靠武力，更靠民心。善待降兵，不仅能彰显鲁国的仁义，还能瓦解敌军的抵抗意志，一举两得。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密封的竹简，脸上带着凝重：“安国君，在景阳的中军帐里发现的，上面有楚国的王室印章。”
曹复接过竹简，打开一看，上面的楚文由老陈翻译过来：“潜龙已动，鲁地可取，待云梦祭毕，王室亲征，共图中原。”
曹复的指尖微微发凉，云梦祭、王室亲征……潜龙会的背后，果然是楚国王室，他们的目标不仅是宋国，更是整个中原。
他将竹简收好，心里清楚，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楚国王室的野心，潜龙会的阴谋，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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