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三魂拔萝卜与活血灌顶
大审判长落地时，山谷里三百六十个萝卜坑同时爆了。
不是爆炸，是抽搐——坑里的活血金浆像受惊的水银，疯狂翻滚、喷溅、倒流。地面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缝，裂缝里渗出暗绿色的脓液——那是被压制的“死寂规则”在反扑。
“他在抽地脉的死气！”秦墨盯着分析仪屏幕，声音发颤，“葬龙渊本身就是龙尸腐化之地，死寂规则沉淀了三千年。大审判长在强行抽取这些死气，灌进自己身体……他要让这具僵尸躯，彻底‘活’过来！”
“活过来？”刀疤强懵了，“那不正好吗？咱们不就是要把他种活？”
“不一样！”影子嘶吼，“咱们的‘活’是生机规则的‘活’，是生长，是呼吸，是心跳。他抽死气‘活’过来，那是尸变——只会更凶，更毒，更他妈难啃！”
话音未落，大审判长已经动了。
不是走。
是飘。
暗金色长袍的下摆无风自动，整个人离地三寸，朝着最近的萝卜坑飘去。三张面具交替旋转，哭面在哭，怒面在怒，笑面在笑，三重叠音在山谷里回荡：
“坑一，坎位，活血纹七转，生机浓度丙级上等……”
“破。”
他抬手，食指对着那个坑轻轻一点。
坑壁上的活血纹瞬间熄灭。
不是黯淡，是彻底消失，像被橡皮擦抹掉。坑底的金绿浆液迅速褪色、凝固、最后变成一滩灰白色的石蜡状物质。
“他一点就破？！”耿炎眼珠子瞪圆，“老大刻了半天的纹路！”
“不是破纹路。”木少年盯着大审判长的手指，“他在‘点穴’——点地脉节点的‘死穴’。葬龙渊的地脉是龙尸所化，每个节点都有对应的‘死穴’。他知道位置，一点就中。”
大审判长飘向第二个坑。
“坑二，离位，活血纹九转，生机浓度乙级下等……”
“破。”
食指再点。
第二个坑熄灭。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飘得不快，但每飘一步就点一个坑，点一个灭一个。
像在自家菜园里摘烂叶。
“拦不住他，”雷震握紧风铃，“这样下去，三百六十个坑全灭，活血地脉就废了！”
“不能硬拦。”木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吓人，“让他点。”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不是要点吗？”木少年咧嘴，笑容冰冷，“那就让他点个够。”
他抬手，咬破七根手指——之前裂开的伤口还没愈合，现在又撕开，金绿色的汁液涌得更凶。
他把血甩向空中。
“古松精！”
风铃里传来回应：“在！”
“让你那些老伙计……装死。”
古松精愣了半秒，然后懂了。
“老伙计们——！”
“躺平！”
“装死！”
“让他点！”
七十二棵规则树——之前一直在缓缓旋转，散发墨绿光晕——同时僵住，然后“咔嚓咔嚓”化作石雕般的灰白色，树梢的光丝全断，像被抽干了生机。
大审判长飘到第五十个坑时，动作突然顿了顿。
三张面具同时转向那些“石化”的规则树。
笑面开口，声音温和：
“聪明。”
“假装节点枯萎，骗我消耗死气点穴。”
“但你忘了……”
怒面接话，声音暴戾：
“我这具身体，最不缺的……”
哭面最后开口，声音悲戚：
“就是死气。”
他抬手，这次不是点。
是吸。
掌心裂开一个漩涡，疯狂抽取山谷里的死寂规则。地面裂缝里渗出的暗绿脓液像被无形的手抓住，汇成一股股浊流，涌进他掌心。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
不是变大，是鼓胀——像吹气的人偶，暗金色长袍被撑得紧绷，皮肤表面浮现出暗绿色的血管纹路，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是粘稠的死气。
“他在强行灌注死气，”影子声音发紧，“要强行冲破节点伪装！”
“冲就冲。”木少年说，“水精！”
碧绿色的水瀑从西侧绝壁倾泻而下，水精化作人形落地：
“家主。”
“你的蚀魂汤，现在带活血特性了，对吧？”
“对。”
“往他身体里灌。”木少年咧嘴，“他不是要死气吗？咱们给他加点‘活’的，调调味道。”
水精懂了。
它抬手，三百水鬼同时现身，化作三百道碧绿水箭，射向大审判长！
水箭撞在他鼓胀的身体上，没有穿透，而是渗了进去——像水滴渗进海绵，眨眼消失不见。
大审判长身体剧震。
三张面具同时扭曲！
笑面在笑，但笑声里多了刺痛：“活血……规则……”
怒面在怒，但怒吼里掺了惊疑：“你怎么敢……往死尸里灌活水？！”
哭面在哭，但哭声里混了恐惧：“停……停下……尸体会……会……”
“会怎样？”木少年走到他面前十米处，仰头看着这个三米高、鼓胀如球的身影，“会发芽？”
话音刚落。
大审判长鼓胀的肚皮上，突然鼓起一个小包。
不是肿瘤。
是芽。
碧绿色的、带着水润光泽的、顶端有两片嫩叶的……
水草芽。
芽尖从皮肤下钻出来，颤巍巍地，在死气弥漫的空气里晃了晃。
然后，开始生长。
从一寸，长到三寸，再到一尺……
大审判长低头，看着肚皮上那株疯狂生长的水草，三张面具第一次出现了同步的呆滞。
“看来，”木少年说，“你这僵尸肚，土还挺肥。”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冰魄蛛！”
东方天空，突然飘下雪花。
不是真雪，是规则冰晶——细小的、六角形的、泛着淡蓝色光晕的冰晶，像亿万颗钻石洒落。
冰晶落地，凝结，汇聚。
化作一只通体冰蓝、八足撑开如伞盖的巨型蜘蛛。
蜘蛛背上，坐着三百个巴掌大的、晶莹剔透的“冰灵”。
冰魄蛛开口，声音像冰川崩裂：
“种地的，我来赴约。”
它看向大审判长肚皮上那株水草：
“但你这‘活尸种草’的戏码……比我想的有趣。”
“有趣的在后头。”木少年指向大审判长，“帮我冻住他——不用太久，三秒就行。”
“三秒？” 冰魄蛛八只冰蓝色的复眼同时眯起，“他体内死气浓度太高，冻不住。硬冻，我的冰会被死气腐蚀。”
“不用全冻。”木少年说，“冻他左腿膝盖、右肩关节、后颈第三节脊椎——这三个位置，是这具僵尸躯的‘行动枢机’。冻住，他动作会慢五成。”
冰魄蛛沉默两秒。
“成交。”
它抬起前足，对着大审判长虚点三下。
三道冰蓝色的光束射出，精准命中左膝、右肩、后颈。
大审判长身体猛地一僵！
动作瞬间迟缓，像生了锈的机器人，每个转身、抬手、迈步都要慢半拍。
肚皮上的水草趁机疯长，已经从一尺窜到三尺，还开出了几朵白色的小花。
“现在，”木少年看向苏晴，“该你了。”
苏晴握紧秩序之刃：“怎么打？”
“不打。”木少年摇头，“种。”
他走到大审判长面前——对方动作迟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近。
木少年抬手，按在大审判长鼓胀的胸口。
掌心金绿光炸开！
“种地第四步——”
“灌顶。”
他咬破舌尖——木质舌头也能出血，喷出一口心头精血，混着生机规则，狠狠拍进大审判长胸口！
精血入体的瞬间，大审判长整个身体剧烈抽搐！
三张面具疯狂旋转，三重叠音变成刺耳的尖啸：
“生机……规则……入侵……尸变……逆转……不……不可能……”
“可能。”木少年咧嘴，嘴角金绿血丝流淌，“僵尸怕活物，是因为活物的‘生机’会刺激尸体里残存的‘记忆’。你这身体死了三千年，但龙尸生前是活物，细胞深处还藏着‘想活’的本能。我只是……帮它想起来。”
他双手猛地一推！
大审判长被推得倒退三步，肚皮上的水草已经长到五尺高，开出的白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更恐怖的是，他皮肤表面开始浮现鳞片。
暗绿色的、半透明的、像龙鳞一样的纹路，从胸口向四肢蔓延。
“龙尸的本能在苏醒，”影子喃喃，“这具身体……真的在‘活’过来！”
但大审判长的三张面具突然同时炸开！
不是物理炸开，是规则层面的“崩解”——面具碎成无数暗金色碎片，露出下面一张……没有脸的脸。
没有五官，没有皮肤，只有一团不断蠕动的、暗绿色的肉瘤。
肉瘤表面裂开三道缝，像三张嘴，同时发出非人的嚎叫：
“死……我要死……让我死……”
“不……我要活……让我活……”
“罪……刑罚……赦免……我到底……是谁……”
三魂开始内讧。
僵尸身体的本能想“活”。
灌进去的三道判官魂想维持“死”。
活与死的冲突，在体内炸开。
大审判长开始自残。
左手掐自己脖子，右手捶自己胸口，双腿互相绊倒，整个人在地上疯狂翻滚、嘶吼、撕扯。
肚皮上的水草被扯断，但断口处立刻长出新的嫩芽。
龙鳞纹路蔓延到脸上，肉瘤开始分化——隐隐要长出眼睛、鼻子、嘴巴的轮廓。
“就是现在！”木少年嘶吼，“所有人——把你们的‘念’，灌进去！”
苏晴第一个动。
秩序之刃刺入大审判长肩膀，但不是伤害，是传导——她把自己关于“守护”的执念，顺着刃身灌进去。
雷震的风铃摇响，喷出七十二老树灵的“憋屈”。
水精化作碧绿瀑布，冲刷大审判长全身，带去三百水鬼的“怨”。
冰魄蛛吐出冰丝，缠住大审判长的四肢，注入三百冰灵的“寒”。
就连耿炎、刀疤强这些不懂规则的，也冲上去，拳打脚踢——不是攻击，是接触，把自己“不想死”的念头，通过肢体接触硬塞进去。
三百六十个萝卜坑虽然熄灭了，但坑底残留的活血金浆，此刻全部蒸发，化作金绿色的雾气，涌向大审判长，从他七窍钻入。
灌顶。
疯狂的、混乱的、野蛮的灌顶。
大审判长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膨胀、收缩、再膨胀……
皮肤表面的龙鳞纹路越来越清晰。
肉瘤分化出五官轮廓——眼睛、鼻子、嘴巴，虽然扭曲，但确实是人的脸。
三魂的嚎叫渐渐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颤抖的、充满困惑的声音：
“我……我是谁……”
“我在哪……”
“为什么……我的肚子里……长草……”
木少年走到他面前，蹲下。
看着这张新生的、稚嫩的、布满龙鳞的脸。
“你叫‘龙三’。”他说。
大审判长——现在是龙三了——呆呆看着他：“龙……三？”
“对。”木少年咧嘴，“因为你体内有三道魂，外加一具龙尸。简称龙三。”
他顿了顿：
“现在，你有三个选择。”
“一，继续当审判庭的狗，帮他们拔萝卜——但我得提醒你，你肚子里那株水草，根已经扎进你规则核心了。我死，草死，草死……你炸。”
龙三身体一颤。
“二，跟我混。”木少年说，“帮我守农场，种地，偶尔打打审判庭。作为交换，我教你控制体内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则——让你不至于走路走着走着，突然从嘴里长出一朵花。”
龙三低头，看着自己肚皮上那株五尺高的水草，开出的白花正迎风摇摆。
他沉默了。
“三呢？”他问。
“三，”木少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土，“我帮你把身体里的三道判官魂抽出来，让你彻底‘自由’。但抽魂的过程很疼，成功率三成。失败了，你会魂飞魄散，身体归我——正好当肥料。”
龙三又沉默了。
这次沉默了很久。
久到肚皮上的水草又长高了一寸。
然后，他抬头，龙鳞脸上的眼睛——新长出来的，还是暗绿色，但有了点神采——盯着木少年：
“我选二。”
“但有个条件。”
“说。”
“帮我……把肚子里这株草……弄小点。”
“它挠得我痒。”
木少年咧嘴，伸手按在他肚皮上。
掌心金绿光一闪。
水草迅速收缩，从五尺缩回三尺，再缩到一尺，最后变成巴掌大的一小株，乖巧地贴在他肚脐眼旁边，像纹身。
“行了。”木少年说，“现在，该回家了。”
他转身，看向满山谷熄灭的萝卜坑，看向东面天空那逐渐淡去的法典书页。
看向苏晴，看向雷震，看向水精，看向冰魄蛛，看向所有人。
“萝卜没拔成。”
“反倒多了个……会走路的菜园子。”
“这波……”
他顿了顿，咧嘴：
“不亏。”
远处，风铃轻轻响了一声。
叮。
像在说：
回家。
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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