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这小子是彻底喝高了。
这会儿领带系在脑门上,正踩着凳子,搂着旁边壮得跟头熊似的体育委员张伟,非要跟人家拜把子。张伟手里还抓着半个没啃完的猪蹄,一脸的生无可恋,还得配合着王昊那跑调跑到姥姥家的歌声点头哈腰。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嗝……不再有……”
王昊嚎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也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真伤心。底下的女生们笑得东倒西歪,苏晓蔓拿着手机在录像,一边录一边笑得直不起腰,这段黑历史估计能让王昊后悔半辈子。
杨明宇坐在主位上,手里那杯茶已经凉透了,但他没换,就这么端着。
他看着这群即将散落天涯的星辰,看着这群在过去三年里让他操碎了心、却又给了他最大惊喜的猴崽子们,心里那是既欣慰,又有一种老父亲嫁闺女般的复杂滋味。
就在这时候,一直放在桌面上特意没关机的诺基亚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嗡——嗡——嗡——
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手机震动本来是很难被察觉的。但或许是某种直觉,杨明宇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没有备注,甚至没有显示归属地。
但在2005年这个来电显示还没完全普及,诈骗电话还没像野草一样疯长,推销安利的还没那么猖狂的年代,这种长串规整的数字往往意味着某种非同寻常的讯号。
尤其是开头的那个区号——010。
北京。
杨明宇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捏着茶杯的手指下意识地紧了紧。
在这个时间点,会有谁从北京给他打电话?
出版社的王编辑?不可能,那家伙这会儿估计正抱着加印合同,在梦里数钱数得手抽筋呢,哪有闲心大半夜骚扰他。
以前的大学同学?也不像,那帮老同学这会儿应该都在为了房贷车贷或是孩子的奶粉钱焦头烂额,就算叙旧也不会挑这个点儿。
难道是……诈骗?
“恭喜您中奖了,请汇款五千元手续费……”
杨明宇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自己都笑了。要是真有骗子能把电话打到这儿来,那也算他倒霉。
包厢里太吵了,王昊正扯着嗓子吼到了高潮部分,林天正跟几个男生拼果粒橙拼得面红耳赤。
杨明宇拿着手机,站起身。
他对旁边的林天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手机,示意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林天虽然喝了不少饮料,肚子撑得滚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看了一眼那个号码,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点了点头,侧身为老师让出一条道。
杨明宇推开包厢门。
一股略带凉意的穿堂风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屋里那股子燥热和酒气。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几个服务员在远处的备餐间里小声聊着天。
他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气,让大脑清醒了一下,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
声音平稳,不卑不亢。这是杨明宇活了两辈子练出来的定力。
电话那头并没有立刻传来声音,而是稍微沉默了一秒钟,似乎在确认信号。
紧接着,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醇厚、温和的声音。
“是江城一中的杨明宇老师吗?”
“我是。”杨明宇靠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偶尔驶过的出租车,“您是?”
“杨老师你好,冒昧在这个时间打扰你了。我是教育部基础教育司的,我叫周为民。”
教育部。基础教育司。
对于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来说,这个部门平时也就是在红头文件、新闻通稿或者教科书的扉页上能看见这几个字。
虽然杨明宇是个重生者,虽然他现在身家不菲,虽然他在江城已经是被市长请吃饭的风云人物,但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来电,他的心跳还是加快了几秒。
“周司长,您好。”
杨明宇迅速调整了呼吸,身体下意识地站直了一些,哪怕对方看不见。
“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谈不上,就是想和你聊聊,做个调研。”周为民笑了笑,“主要是如果不现在打这个电话,我怕明天你就被其他的‘庙’给请走了。毕竟,据我所知,现在盯着你杨明宇的人可不止我们一家。听说好几所985大学的附属中学,都在到处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呢。”
杨明宇也笑了,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周司长说笑了,我就是个在江城教书的普通老师,哪有那么抢手。”
“普通老师?杨老师,你这就太谦虚了,甚至有点‘凡尔赛’了。”
周为民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肯定。
“一个能把全校公认的‘垃圾桶’变成全省平均分第一的‘状元班’;一个能带着学生去大山里搞扶贫、去法庭上打官司、甚至还能写出《我的学生不是废物》这种引发全国大讨论的畅销书的老师……如果这都算普通,那我们国家的教育早就起飞了,我也能提前退休回家抱孙子了。”
这番话听得杨明宇心里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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