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记

郑雨歌

首页 >> 与妖记 >> 与妖记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一切从获得系统开始守界重生归来:我誓登权力巅峰你个游戏设计师,天天警局备案?知道妹妹是大佬后,我选择摆烂!逍遥皇帝还有万倍返现系统我家银毛刀娘怎么会是病娇?!我拍戏不在乎票房都市之最强狂兵陈六何沈轻舞护国战神
与妖记 郑雨歌 - 与妖记全文阅读 - 与妖记txt下载 - 与妖记最新章节 - 好看的都市言情小说

第315章 午后阳光里的长谈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琥珀,缓慢而黏稠地流淌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夏语乖巧地搬过那张木质方凳,凳面被阳光晒得微温。他将凳子轻轻放在江以宁的病床边,然后端正地坐下。这个距离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江以宁银白鬓角上细微的汗毛在光线中泛着柔光,近到他可以闻到老人身上那股混合了草药、旧书和淡淡消毒水的气息——那是岁月与病痛交织而成的独特味道。

江以宁静静地看着夏语,那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锐利如刀,也不再带着审视者的疏离。此刻,他的眼神像秋日午后平静的湖面,深不见底却不再冷冽,反而泛着一种近乎慈祥的柔光。或许是因为夏语刚刚那番关于“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的论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沉寂多年的角落;或许是因为少年眼中那种未经世故却坚定执着的光芒,让他看到了年轻时的某种影子。

病房里安静极了。窗外那两盆吊兰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长长的叶尖划过玻璃窗,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像是时间流逝时最轻柔的脚步声。远处,不知哪个病房正在煎药,陶罐与炉火接触时发出的滋滋声隔着墙壁隐约传来,那声音规律而绵长,带着某种古老而安神的韵律。

“夏语,”江以宁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温和,像是经过砂纸细细打磨过的老木头,粗糙中透着温润,“你今年多少岁了?”

这问题来得有些突兀。夏语微微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他挺直腰背,双手依然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目光清澈地迎向江以宁的视线。

“我今年十六了,江老。”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十六……”江以宁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像是咀嚼着一枚青涩却饱满的果子。他缓缓向后靠去,调整了一下背后的枕头,让自己躺得更舒适些。然后,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那片被阳光照得金黄的银杏树梢,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在回溯漫长的时间之河。

“十六,”他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感慨,“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啊……”

阳光恰好在此刻移动了一寸,从窗外斜射进来,正好落在他苍老的侧脸上。那光线如此明亮,将他脸上每一条皱纹都照得清清楚楚——那些深深浅浅的沟壑,是岁月用风雨和悲欢雕刻出的地图。但此刻,在这温暖的阳光下,那些皱纹不再显得沧桑,反而像年轮般记录着一棵大树曾经历过的所有季节。

“怪不得,”江以宁将目光从窗外收回,重新看向夏语,嘴角浮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微笑,“怪不得能说出那样一番……激昂的话语。”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那语气里没有嘲讽,没有居高临下的评判,只有一种长者对晚辈的真切欣赏——就像园丁发现了一株意外破土而出、却姿态独特的幼苗。

夏语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头,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后颈,脸上浮现出少年人特有的、略带羞涩的笑容。那笑容干净得如同被山泉洗过的石子,在午后的阳光里闪闪发亮。

窗边的张翠红看到这一幕,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她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眼中突然泛起的湿意。作为老师,她太清楚江以宁的性格了——这位老校长向来以严格、不苟言笑着称,能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直接的赞许,简直比看到铁树开花还要难得。而夏语这孩子,真的做到了。

病房里的气氛完全变了。如果刚才还带着申请者与审批者之间的紧张博弈,那么此刻,已经变成了一老一少之间自然而温暖的对话。阳光继续在房间里移动,将三个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无声的时钟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江以宁调整了一下盖在腿上的毛毯,那双苍老却依然有力的手将毯子边缘仔细抚平。然后,他看向夏语,眼神恢复了那种探究的专注,但不再有压迫感。

“除了你提到的那些,”他缓缓问道,语气像是在与同事讨论一个教学方案,“多媒体教室给到你手上,还有别的作用吗?”

这话问得很巧妙——“给到你手上”,而不是“给到文学社手上”。

张翠红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用词差异。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江以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太了解这位老领导的习惯了:他向来公私分明,极少会因为个人欣赏而给予特殊对待。可刚才这句话……分明是在暗示,如果最终批准,那也是因为夏语这个人,而不单单是因为文学社这个组织。

她看向夏语,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有骄傲,有欣慰,也有隐隐的担忧。被江老这样看重,是难得的机遇,却也是沉重的责任。如果夏语把握不好,如果后续执行出了问题,那么江老今日的信任,就会变成明日最严厉的失望。

夏语显然也听懂了这句话的深意。他坐得更端正了些,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轻松变得认真。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两扇小小的阴影,显示他正在认真思考。

窗外的风似乎大了一些。银杏树金黄的叶子被吹落几片,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有一片正好粘在玻璃窗上,像一枚小小的金色书签。病房里弥漫着越来越浓郁的草药香——大概是哪个病房的药煎到火候了,那股苦中带甘的气味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与阳光温暖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安心的氛围。

夏语思考了大约半分钟。这半分钟里,病房安静得能听到三个人轻微的呼吸声——江以宁的呼吸缓慢而略带嘶哑,是老年人的节奏;夏语的呼吸清浅而均匀,像初春山涧的溪流;张翠红的呼吸最轻,她几乎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这场重要的对话。

“江老,”夏语终于抬起头,眼神明亮而坦诚,“其实除了可以提高空置多媒体教室的使用率,还有提高学生对教学方式的新感受之外……更具体、更创新的用法,我现在确实想不到太多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局限,没有为了讨好而夸夸其谈。这种诚实反而让江以宁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夏语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我知道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只有将这些教室真正使用起来,让设备运转起来,让知识流动起来,它们才能发挥应有的价值。否则,再先进的设备,放在那里落灰,也不过是一堆昂贵的废铁罢了。”

他顿了顿,看着江以宁的眼睛,真诚地问道:“您说对吗,江老?”

这话说得简单,却直指核心。

江以宁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阳光在他银白的头发上跳跃,像是给他的头顶戴上了一顶金色的冠冕。他的眼神有些深远,像是穿过了眼前的玻璃窗,穿过了医院围墙,穿过了漫长的时光,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个时刻。

“用起来才有它的价值吗……”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好像……你说的也是对的。”

这句话里,带着某种迟来的领悟,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张翠红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遗憾。她知道江以宁当年是学校推动教学现代化的主力,那些多媒体教室的引进,耗费了他无数心血。可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设备进来了,使用率却始终上不去。这大概是他教育生涯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心结。

江以宁慢慢转回头,重新看向夏语。这一次,他的目光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有回忆,有感慨,还有想要倾诉些什么的冲动。

“以前啊,”他缓缓开口,语速很慢,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本尘封多年的日记,“我总是觉得,引进多媒体教室,除了完成国家的一些政策改革任务之外,最主要的目的,是多提供一些教学方式给老师们选择。教育嘛,总要与时俱进……”

他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可现实呢?现实是,就像我刚才说的——不是老师们不愿意用,而是用多媒体教学,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准备新的教案,去制作课件,去熟悉设备操作。一堂四十五分钟的课,背后可能需要四五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深深的无奈,那是理想主义者面对现实困境时特有的无力感。

“老师们也是人,也有家庭,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白天要上课,要批改作业,要处理班级事务,晚上还要备课……如果把太多精力分散到多媒体教学上,对老师来说是巨大的负担,对学生来说,如果老师因此疲于奔命、教学效果打折扣,那也是得不偿失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沉重,像是一片落叶缓缓坠入深潭,荡开一圈圈无奈的涟漪。

阳光继续移动,现在正好照在床头柜上那套紫砂茶具上。深褐色的壶身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白瓷小杯边缘闪着细碎的、钻石般的光芒。壶嘴里似乎还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茶香——那是江以宁上午泡的铁观音,此刻余温尚存,香气未散。

江以宁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夏语脸上,那双虽然苍老却依然清澈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某种期待的光芒——那是师长在向学生请教问题时特有的、平等而真诚的目光。

“对于这个问题,”他认真地问道,语气完全像是在与一位同行探讨,“你有什么看法吗?”

一旁的张翠红听到这句话,惊讶得几乎要屏住呼吸。

她太了解江以宁在教育界的地位了——从教近四十年,带出的学生遍布各行各业,发表的论文被收录进师范院校的教材,连现任校长骆志辉都是他当年的学生。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老前辈,竟然会用如此平等、如此真诚的口吻,向一个十六岁的高一学生请教教学问题?

这不只是破例,这几乎是……颠覆。

张翠红看向夏语,眼神复杂。她既为夏语感到骄傲——能赢得江老这样的尊重,是多少教育工作者梦寐以求的;同时又为他感到担心——江老的问题如此深刻,如此现实,夏语一个高中生,能给出有见地的回答吗?如果回答得不好,会不会让刚刚建立的良好印象大打折扣?

夏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分量。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陷入了沉思。这一次,他思考的时间更长。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三种声音:远处持续的煎药声,窗外偶尔响起的鸟鸣,以及三个人轻浅不一的呼吸。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爬行,从夏语的脚边移到了凳子腿旁,将木头纹理照得清晰可见。那光里飞舞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缓缓旋转、上升、下落,像是微观世界里的星辰运转。

终于,夏语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不再是刚才那种少年人激昂的明亮,而是多了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沉稳。

“江老,”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其实您刚才已经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兴趣。”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

“您说,兴趣是学生的第一任老师。这句话,我深有体会。其实不只是学习,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只有对这个东西真正感兴趣,人才会愿意投入时间、投入精力,甚至不计代价地去钻研它。”

夏语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在膝盖上比划着,那是他沉浸于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就像现在的学生打游戏一样。为什么那么多同学会像着了魔一样,前赴后继地去玩游戏?甚至熬夜、逃课、省下饭钱去买点卡?”

他提出了一个当下教育者最头疼的问题,却用了最平实的语气。

“不是因为游戏本身有多高明——虽然确实有很多设计精妙的游戏——而是因为,在游戏里,他们能获得现实中难以获得的成就感、满足感和归属感。”

夏语的眼神变得深邃,像是透过表象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游戏有明确的目标——通关、升级、获得装备;有及时的反馈——打败一个怪物立刻获得经验,完成一个任务立刻得到奖励;有公平的规则——只要你努力练习、研究策略,就一定能进步;还有社交的属性——可以和朋友们组队、配合、分享胜利的喜悦。”

他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每个点都切中要害。

“而这些,”夏语看着江以宁,语气诚恳,“不正是我们理想中的学习环境应该具备的吗?”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江以宁心中荡开了层层涟漪。老人放在毛毯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夏语没有停顿,继续说了下去。

“我家人常在我面前说一句话,”他模仿着长辈的语气,惟妙惟肖,“‘如果你学习的精力有你玩耍的精力一半,那么你的学习成绩就不会那么差了。’”

这话说得太真实,太有画面感,连窗边的张翠红都忍不住会心一笑——哪个老师没跟学生说过类似的话呢?

江以宁听到这里,却突然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

“你的成绩……”他迟疑地问道,“很差吗?”

这话问得直接,却带着长辈真切的关心——他显然把夏语举的例子当真了。

夏语一愣,随即脸“唰”地红了。他连忙摆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动作充满了少年人的窘迫和可爱。

“没有没有!”他急着解释道,“江老,您误会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的成绩……还可以的!”

他越解释脸越红,到最后几乎要语无伦次了。

“噗嗤——”

一旁的张翠红终于忍不住,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很轻,像风吹过风铃,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她一边笑一边摇头,眼神里满是“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的宠溺。

江以宁看着夏语窘迫的样子,也终于反应过来。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慢慢漾开了一个笑容——不是之前那种极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而是一个真实的、开怀的笑容。那笑容让他脸上所有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是阳光融化冰雪,露出了底下温暖的土地。

“哈哈哈……”江以宁笑出了声,虽然因为身体原因笑声不大,还有些气短,但那笑声里的愉悦是真实的,“你啊你……打个比方也不说清楚,害我以为你真成绩不好呢!”

夏语红着脸,嘿嘿地傻笑着,那模样哪还有半点刚才据理力争的锋芒,完全就是个被长辈调侃后不好意思的大男孩。

笑过之后,江以宁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认真。他看着夏语,语气温和但郑重:

“不过说真的,学习是你的正事,这是第一位的。可不能因为社团活动、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学业。知道吗?”

这话说得语重心长,是一个长者对晚辈最朴素的叮嘱。

夏语立刻收起笑容,坐直身体,认真地点头。

“江老,您放心,”他的声音很坚定,“我一定会平衡好的。该学习的时候认真学习,该做事的时候全力做事。”

这话说得简单,却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担当。

一旁的张翠红见状,也适时地插话道:

“江老,您真的误会了。夏语的成绩虽然不是那种出类拔萃、名列前茅的,但也很不错,稳定在年级前五十名之内。而且这孩子特别懂得时间管理,从来没因为社团活动影响过学习。”

她为夏语作证,语气里满是自豪。

江以宁听到张翠红的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他点了点头,目光在夏语身上又停留了片刻,像是在重新评估这个少年。

“年级前五十……”他低声重复,随即笑了笑,“嗯,虽然不算顶尖,但已经很不错了。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

“而且我知道,你身上还担着学生团委副书记的职务,又是文学社的社长。对于我们实验高中来说,学生身兼这两个重要职务,是创校以来的头一遭。将来学校会不会沿用这种方式,目前还不好说……”

江以宁说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夏语。

“但就现在来看,就你目前的表现来看,我觉得……这个尝试是值得的,你也是称职的。”

这话说得不轻。

张翠红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她太清楚江以宁在学校的地位了——虽然现在病休,但只要他回到学校,依然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能得到他这样的评价,对夏语来说,不只是肯定,更是一种无形的保护和支持。

夏语显然也明白这话的分量。他没有得意,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更加郑重地欠了欠身。

“谢谢江老的肯定,”他的声音里透着感激,也透着压力,“我会更加努力的,不辜负您的信任。”

窗外的阳光又移动了一些。现在,那温暖的光斑正好落在江以宁盖着的毛毯上,将米白色的毯子染成了一片柔软的金黄。毯子边缘绣着的简单花纹在光线下清晰可见,那是医院统一的样式,却在此刻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馨。

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融洽。草药香、茶香、阳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放松的氛围。就连远处煎药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也不再单调,反而像是为这场对话伴奏的背景音。

张翠红看着这一老一少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她毕竟是老师,考虑问题更加周全。趁着气氛正好,她抛出了一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其实江老,”张翠红斟酌着用词,语气尽量随意,“我记得学校以前是没有这种先例的——学生同时担任团委副书记和社团社长。为什么这次会破例呢?总不会真的像李明山副校长说的那样,单纯是为了学校更好地管理社团吧?”

这话问得很巧妙。既引出了话题,又没有显得太刻意。

江以宁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些回忆,有些感慨,还有些……自豪?

“当然不是,”他缓缓摇头,语气变得悠远,“其实……这个想法,最早是我提出来的。”

“什么?!”

张翠红和夏语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震惊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尤其是夏语,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机缘巧合下被选中,或者是学校一时兴起的尝试,却万万没想到,这个“破例”的源头,竟然就坐在自己面前!

阳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震惊,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线都仿佛凝固了一瞬。病房里那些飘浮的尘埃在光柱中停止了旋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江以宁显然很满意两人这样的反应。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是一种“我就知道你们会吃惊”的、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

“很意外吧?”他笑着问,眼神在张翠红和夏语脸上来回移动。

夏语愣愣地点头,嘴巴微微张着,完全说不出话来。张翠红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瞪大眼睛看着江以宁,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老领导。

江以宁不急着解释,而是缓缓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紫砂壶,轻轻摇了摇,发现里面还有茶水,便倒了小半杯在白瓷杯里。那茶水已经凉了,但他毫不在意,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茶水入喉,他满足地舒了口气,这才重新看向两人,眼神变得深远,像是要讲述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大概……是三年前吧,”江以宁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回忆特有的温柔质地,“那是我还没有生病,还在学校正常上班的时候。”

窗外的风又大了些,吹得银杏叶子“沙沙”作响,有几片终于坚持不住,打着旋儿从枝头飘落。其中一片金黄的叶子正好粘在玻璃窗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枚天然的书签,标记着这个即将被讲述的故事。

“当时学校开行政会议,讨论学生组织的改革问题。”江以宁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穿过了时间,回到了那个会议室,“大家提了很多方案——有的说要加强学生会权力,有的说要精简社团数量,有的说要引入校外资源……”

他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但那些方案,我都不满意。”

江以宁的语气变得坚定,那是他作为教育者一贯的执着。

“远的不说,就拿我们垂云镇的高中教育现状来说吧。所有的学校,重视的都是什么?成绩,成绩,还是成绩。”

他重复了三遍“成绩”,每说一次,语气就更重一分。

“学校之间比升学率,老师之间比平均分,学生之间比排名……好像只要成绩好了,一切都好了。只要学生能考上名校,能为学校争光,那就是好学生,学校就是好学校。”

江以宁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痛心。

“久而久之,这种风气就形成了。所有的学校,挑学生看成绩单,评价老师看班级平均分,考核校长看学校升学率。对于那些有特长、有兴趣爱好的学生,不是被说成‘不务正业’,就是被贴上‘不入流’的标签。”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苍老的手紧紧抓着毛毯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可是在我看来,”江以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语气依然坚定,“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的啊!他们只是……只是特点不同而已。”

他看向夏语,眼神里充满了教师对学生的理解和包容。

“有些人天生就比较会读书,坐在教室里听讲、做题,对他们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但也有些人,他们可能不那么擅长书本学习,却在其他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可能是音乐,可能是绘画,可能是运动,也可能是像夏语你这样,在组织协调、创新思维上有特长。”

江以宁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掏出来的。

“术业有专攻,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教育的意义,不就是发现每个孩子的长处,然后帮助他们把长处发挥到极致吗?为什么非要逼着所有人走同一条路,用同一把尺子去衡量所有人呢?”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夏语静静听着,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共鸣。他想起了自己——如果不是学校给了他团委副书记和文学社社长的平台,他可能也只是一个成绩中等偏上的普通学生,那些组织能力、创新思维,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展现。

张翠红也深深动容。作为语文老师,她见过太多有文学天赋却因为理科成绩不好而被埋没的学生;也见过太多只会死读书、却没有任何特长和兴趣爱好的“好学生”。江以宁说的,正是她多年教学中最深的感触。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只有江以宁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显示着刚才那番话消耗了他不少精力。阳光继续流淌,现在已经移到了病房中央的地板上,将深色的大理石地面照得光可鉴人。

江以宁缓了缓,继续说道,语气比刚才平静了一些,但依然沉重:

“但是现实呢?现实是,目前垂云镇里的高中,除了学生会因为与团委挂钩、与高考加分传闻有关而备受重视之外,其他的社团,都是少之又少,举步维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一些规模比较大的学校,比如我们实验高中,也就是多了文学社和广播站。而且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两个社团吗?”

江以宁看向夏语和张翠红,见两人都摇头,便苦笑着说道:

“因为早些年,国家出台了相关规定,要求高中学校必须设立文学社和广播站,作为校园文化建设的一部分。这才让一部分学校‘不得已’成立了这两个社团。”

“不得已”三个字,他说得特别重,充满了讽刺。

夏语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视为梦想起点的文学社,当初竟然是这样诞生的。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失落,有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种想要改变现状的决心。

“但是啊,”江以宁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悠长而沉重,“这两个社团,再怎么发展,它们的地位终究还是比不上学生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看向夏语,眼神复杂。

“因为学生会的上面,还有一个团委。而一直有个误解在家长和学生中流传——竞选上团委副书记,就能在高考中加分。”

江以宁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对这种误解的无奈。

“其实不会的。高考加分有严格的政策规定,团委职务从来不在加分之列。但很多人就是信,就是冲着这个去竞选。久而久之,学生会成了香饽饽,其他社团就成了……鸡肋。”

他说到这里,突然看向夏语,眼神变得锐利。

“夏语,听到这些,”江以宁认真地问道,像是要测试什么,“你后悔当这个副书记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却直指核心。

夏语几乎没有思考,就笑了起来。那笑容干净、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懊悔。

“江老,”他的声音清朗如泉,“我当这个副书记,可不是为了高考加分啊。”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追忆。

“当初我是先进的学生会,在学生会里做了一些事情,后来才被老师推荐去竞选副书记的。说真的,我当上副书记,有点……糊里糊涂的,不是有计划、有预谋去竞选的。”

夏语说得诚恳,江以宁听得认真。

“所以,这个加不加分,对我来说,真的不是关键因素。”夏语的眼神变得明亮,那是一种理想主义的光芒,“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先入少先队,再入共青团,如果将来有机会,还要争取加入中国共产党。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信念,只要有机会,我都会努力去争取。”

他看着江以宁,目光坦诚:

“当初加入学生会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做团委副书记。因为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共青团员了,所以上高中后,我其实没想过要特意去参与团委的工作。但是当机会来了,当老师们觉得我可以试试,我就想——为什么不呢?如果能在更高的平台上为同学们服务,为什么不去做呢?”

这番话,说得朴实,却真诚动人。

江以宁静静地听着,苍老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近乎慈祥的神情。他看着夏语,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不是对聪明的欣赏,也不是对能力的欣赏,而是对一种品质、一种初心的欣赏。

“哦……”江以宁缓缓点头,嘴角浮起笑意,“原来你还有这么一段‘糊涂事’啊?”

这话说得调侃,却满是宠溺。

夏语不好意思地笑了,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那动作又恢复了少年人的稚气。

江以宁没有继续调侃,而是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像是要开始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其实,文学社和广播站的创立和发展,也有一段很有意思的历史。”江以宁的声音变得悠远,眼神有些恍惚,像是穿透了时光,“刚开始的时候,这两个社团根本招不到人——学生们要么忙着学习,要么冲着学生会去,谁愿意来这种‘没什么用’的社团呢?”

他苦笑着摇头。

“没办法,学校只好从学生会里抽调骨干,强制分派过去管理。可以说,文学社和广播站的第一批管理人员,都是‘空降’的。”

夏语瞪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文学社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但是啊,”江以宁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欣慰,“随着时间推移,随着一批批真正热爱文学、热爱播音的学生加入,这两个社团慢慢有了自己的生命力。他们制定了符合自己特点的规章制度,建立了独立的选拔机制,逐渐摆脱了学生会的影子……”

他说着,看向夏语,眼神里满是期许。

“到今天,终于成了真正独立、真正有活力的学生组织。而夏语你,就是文学社独立发展后,第一个由社员自主选举产生的社长——这一点,你知道吧?”

夏语郑重地点头:“我知道,江老。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责任。”

江以宁满意地点头,继续讲述:

“这段历史,现在学校里知道的人不多了。当年参与的老师,退休的退休,调走的调走;当年的学生,也都毕业多年。现在还能清楚记得这些的,除了我,大概就只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就只有骆校长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张翠红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老,那骆校长一直不批准您的退休报告,也是因为……这些事情吗?”

这话问得很直接,也很冒险。

但江以宁没有生气。他反而笑了,那笑容里有些无奈,有些感慨,还有些……温暖?

“那个老拍档啊,”江以宁的语气变得轻柔,像是在说一个老朋友,“他是知道我放不下学校,放不下这些孩子,所以才一直压着我的退休报告,不让我走。”

他看向窗外,眼神变得柔和。

“其实我知道他的好意。他是怕我把身体养好之后,在家里闲不住,反而闷出病来。他想着,让我在医院好好疗养,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回学校去——哪怕只是挂个顾问的闲职,每天在学校里走走看看,和老师们聊聊天,和学生们说说话,也比在家里对着四面墙强。”

江以宁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是啊,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传言。这事在学校里传来传去,就变味了。有人说我和骆校长有了分歧,我想跳槽去别的学校当校长;有人说我贪恋权力,舍不得副校长的位置;还有人说……唉,说什么的都有。”

他摇了摇头,那动作里满是疲惫,也满是无奈。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格外沉重。

夏语听着,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共鸣。他想起了自己——因为身兼数职,因为做了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也承受过不少非议和误解。那种被冤枉、被曲解的感觉,他太懂了。

“江老,”夏语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挚,“您别难过。这种事情……太正常了。就像您说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但清者自清,真正了解您的人,真正懂您的人,不会相信那些传言的。”

他说得很诚恳,眼神清澈见底。

江以宁和张翠红都愣住了。

随即,两人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那笑声开始很小,然后越来越大。江以宁笑得眼角泛起泪花,张翠红笑得前仰后合。病房里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一扫而空。

“哈哈哈……你这小家伙!”江以宁一边笑一边指着夏语,“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挺会安慰人!”

夏语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地说:

“我说的是实话嘛。江老您为学校做了这么多,骆校长和您这么多年交情,老师们同学们都看在眼里。那些谣言,就像阳光下的雾气,太阳一出来就散了,留不下什么痕迹的。”

这话说得更加“文艺”,但反而更加真诚。

江以宁笑得更开心了。他一边笑,一边伸出苍老的手,轻轻摸了摸夏语的头发。那动作很轻,很温柔,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今天能见到你,”江以宁看着夏语,眼神里满是欣慰,“真的是我的福气啊。没想到,临退休的时候,还能发现你这么个有趣的小家伙。”

他的手在夏语的头上停留了片刻,那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岁月赋予的粗糙质感。

“不错,”江以宁重复道,语气里满是赞赏,“真不错!”

夏语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暖,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他乖巧地笑了笑,那笑容干净而明亮。

“江老,”他鼓起勇气说道,“您就别那么早想着退休了。在这里好好养身体,等养好了,回到学校,亲眼看看小子我怎么把文学社和多媒体教室利用好,免得您老觉得我是在说大话,骗您。”

这话说得俏皮,却满是真诚的邀请。

张翠红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江老,您就安心养病。等身体恢复了,回学校去,亲眼看看夏语是不是真的能把他那些设想都落实到位。这不也是了却您一桩心事吗?”

江以宁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最后,他开怀大笑起来——那是自从生病以来,他第一次笑得如此畅快,如此没有负担。

“好好好!”江以宁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彩,“我一定好好养身体,争取早点回学校!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家伙怎么把多媒体教室玩出花样来!”

他看向夏语,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要是做不好,”江以宁故意板起脸,但眼角的笑意出卖了他,“我可要批评你的!”

夏语立刻挺直腰板,做了个“保证完成任务”的手势,那模样又认真又可爱。

“那我的压力可就大了!”夏语笑道,“有您老亲自盯着,我想偷懒都不敢了!”

“哈哈哈——”

病房里再次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那笑声透过虚掩的房门,传到安静的走廊上。正在巡房的护士经过门口,听到里面的笑声,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在这个以安静和肃穆为主的医院里,这样欢乐的笑声实在太难得了。

阳光继续西斜,现在已经变成了温暖的橘黄色。光线透过窗户,将整个病房染成了一片温馨的暖色调。吊兰的叶子在斜阳中泛着金边,床头柜上的紫砂壶和白瓷杯在光线下显得古朴而雅致,就连空气中飘浮的尘埃,此刻也像金色的精灵般翩翩起舞。

江以宁笑够了,靠在枕头上微微喘息,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他看着夏语,眼神柔和得像春日的湖水。

夏语也笑着,但心里清楚——这次拜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江老虽然没有明确说“批准”,但他的态度,他的笑声,他刚才那番推心置腹的谈话,都已经说明了一切。

多媒体教室的使用权,基本上已经握在手中了。

但是……

夏语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深邃。

但是,拿到钥匙只是开始。如何打开那扇门,如何让门后的世界真正运转起来,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各种挑战和质疑……那些,才是真正的考验。

窗外的夕阳又下沉了一些,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绚丽的绯红色。那光芒透过窗户照进来,将夏语的侧脸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少年坐在夕阳里,眼神明亮,脊背挺直。

前方有光,也有阴影;有掌声,也有荆棘。

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这场午后病房里的长谈结束了,但属于夏语和文学社的新篇章,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在实验高中的校园里,在那些夏语还不知道的地方,一些变化正在悄然发生。学生会的办公室里,苏正阳看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消息,眉头紧锁;文学社的成员们,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筹备会议;广播站的设备间里,刘素溪正在调试设备,准备播放晚间的校园音乐……

所有的齿轮,都在这一刻开始加速转动。

夕阳西下,病房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但夏语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那是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

也是一种叫做“责任”的光芒。

少年起身,向江以宁郑重道别。老人挥手,眼神里满是期许。

走出病房,走廊里已经亮起了暖黄色的壁灯。草药香依然弥漫在空气中,但此刻闻起来,不再苦涩,反而有一种安神的甘甜。

张翠红和夏语并肩走在安静的走廊里,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夏语,”张翠红轻声说,声音里满是欣慰,“你今天……做得很好。”

夏语转头看向老师,真诚地说:

“谢谢张老师。没有您的引荐和鼓励,我不可能有机会站在江老面前。”

张翠红笑了,摇摇头:

“是你自己的表现打动了他。我啊,只是搭了座桥而已。过河的人,是你自己。”

两人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走进去,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接下来,”张翠红看着电梯数字缓缓变化,语气变得严肃,“就是真正要做事的时候了。夏语,记住江老的话——行事要正,肩膀要硬。”

夏语郑重地点头:

“我记住了,张老师。”

电梯到达一楼,“叮”的一声,门开了。

两人走出住院部大楼,重新回到院子里。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路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医院门口,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在夕阳中显得格外庄严。

夏语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三楼的某个窗口,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那里,正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夏语举起手,轻轻挥了挥。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肩上又多了一份期望。

一份来自一位可敬长者的、沉甸甸的期望。

但少年没有退缩。

他转过身,挺直脊背,迈开脚步,走进了垂云镇初冬的暮色里。

前方,星光开始闪现。

而属于他的道路,正在脚下延伸。

很长,很远。

但也充满了无限可能。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与妖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邪王狂妃:嚣张大姐大带着仓库到大宋大汉龙骑四合院:开局傻柱打傻茂超兽武装杀敌就能获得对方异能量重生之权臣的掌中娇神医素手分家分户,我来做家里的顶梁柱!规则怪谈:靠着冥币带飞龙国冬至的南帆厉害了,带上整栋医院穿七零年代王妃如云,智斗腹黑王爷我是土匪,屋里全是公主女帝咋了满门殉国你悔婚,我娶嫂嫂你哭什么?我在修仙游戏艰难生存奶团三岁萌翻天,全家反派宠上天反向归来,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浊修天价聘金:冷少豪娶小逃妻总裁大人,V587!
经典收藏群众官念都市玄道婚后交锋之辣妻难驯豪门危情:天价逃妻追缉令这个女婿不好当挂机修炼的我不敢躺平九帝斩天诀天才萌宝,妈咪一个亿只想和她一起原神之古雨魔神都市修仙,从废物赘婿开始歌坛没落,一首晴天唱哭全网都市极品小仙医重生1993之神医奶爸重生后我成了地产大亨蜜宠娇妻:BOSS夫人拽又甜穿书后病娇暴君只在我怀里撒娇娇夺梦市井贵女我能穿梭末日两界
最近更新神之手:执掌万物蓝图被绑缅北,被迫成王重返1979:从赤脚医生到国医重生:回到1983当富翁重生:跟丈母娘搭伙,赶山致富!高术时代港综:我的小弟是武僧激活万倍返还后,女神绷不住了成年人的无奈惹她干嘛?这个小萝莉一拳爆星!华夏无神?我捡的少女是西王母!废土纪元:我的御兽有亿点特殊年代1958:片儿警的生活日常改变命运,从穿越西路军开始三天,我在赌城赢了一千万被首富认亲,修仙者身份藏不住了重生后,我从医神开始登上神坛开局透视眼:赌场封神千王路软件教父:从大学社团开始制霸时空守墓者
与妖记 郑雨歌 - 与妖记txt下载 - 与妖记最新章节 - 与妖记全文阅读 - 好看的都市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