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二十分,凯恩斯防线迎来了短暂而诡异的平静。
炮声停了,枪声歇了,连海风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只有海水冲刷着遍布残骸的沙滩,发出黏稠的哗啦声,混合着尚未熄灭的火焰燃烧油脂的噼啪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地狱般的复合气味:硝烟、臭氧、腐肉、酸液、焦糊的蛋白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仿佛深海淤泥被翻搅上来的腥臭。
阵地上,士兵们靠着沙袋或战车履带,抓紧这难得的间隙喘息。
汗水浸透的作战服紧贴皮肤,有人颤抖着手点燃香烟,有人机械地咀嚼着能量棒,更多人只是盯着黑暗的海面,眼神空洞。
上校詹姆斯·沃克走下指挥车,踏过被炮弹犁过一遍的土地。
他的靴子踩进湿热的沙土,每一步都陷入半尺深——这里的表层土壤已经被爆炸彻底翻松,混合着弹片、骨渣和尚未干涸的体液。
“伤亡报告。”他的声音嘶哑。
副官翻开平板:“阵亡87人,重伤214人,其中112人急需后送手术。弹药消耗……”
副官顿了顿,“已达到战前储备的62%。155毫米炮弹剩余不足两个基数,40毫米榴弹剩余30%,12.7毫米穿甲弹剩余不足40%。标枪导弹还剩9枚,毒刺还剩14枚。”
沃克面无表情地听着。
这些数字在意料之中。
人类防线用钢铁与炸药筑起的堤坝暂时挡住了第一波潮水,但堤坝本身也在被侵蚀。
“空中支援情况?”
“响尾蛇中队已返航补给,疣猪编队返航,Ac-130J在布里斯班机场紧急迫降,机身受损严重,但机组全部生还。”
“阿帕奇编队剩余三架,还在空域警戒,但地狱火导弹已耗尽,仅剩机炮和火箭弹。”
沃克点头,看向海面。
探照灯的光柱切割着黑暗,照亮了海面上漂浮的、层层叠叠的尸骸。有些还在抽搐,有些已经不动。
但声呐屏幕上,那些代表大型生物的信号并未退去,只是后撤到了二十公里外的深海,重新集结、游弋。
它们在等待什么?
命令所有单位:第一,立即修复工事,补充弹药。
第二,伤员必须在一小时内全部后送。
第三,将弹药消耗情况和伤亡报告加密发送给珀斯指挥部,最高优先级。
沃克顿了顿。
“再加一句:若无持续大规模补给与空中支援,本防线预计最多再坚守八小时。”
副官记录完毕,犹豫了一下:“将军……珀斯那边,真的会有增援吗?我们听到广播,威尔逊总理的讲话……”
沃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士兵,我们的职责是坚守防线。”
“政治是珀斯那些人的事。”
“执行命令。”
“是,长官!”
沃克转身走向前线。
他需要亲眼看看,需要知道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更重要的——它们下一步可能怎么来。
阵地最前沿,一群士兵正围着一具相对完整的变异体残骸。
这是一只中型目标,体长约五米,保留着鲨鱼的基本轮廓,但头部增生出三对不对称的骨角,皮肤上覆盖着甲壳质鳞片,已经被炮弹破片撕裂。
“将军。”
一名戴着上尉军衔的年轻军官立正。他是防区生物样本收集小组的负责人,战前是昆士兰大学的海洋生物学博士生。
“有什么发现,克拉克上尉?”
克拉克蹲下身,用手电照着残骸的创口:
“看这里,将军。这些甲壳的厚度和结构——外层是类似几丁质的物质,中层有碳酸钙晶体沉积,最内层还有类似胶原蛋白的纤维网。”
“它的防御力……估计相当于50毫米轧制均质装甲。”
他移动手电,指向鲨鱼腹部一处奇特的器官残片:
“这是声呐系统,但比普通海豚的复杂得多。”
“它不仅能探测水流和物体,我们解剖了另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发现它的内耳结构有异常增生,可能能感知次声波甚至地磁变化。”
克拉克站起来,脸色苍白:
“还有更糟的。我们分析了血液和部分软组织样本。”
“它们的细胞……将军,它们的细胞在死后仍在进行低水平代谢。”
“不是常规的细菌分解,而是某种主动的、由残留神经节控制的‘重组’过程。”
“简单说,这些残骸如果不彻底焚烧或深埋,可能会在一定条件下……重新组合成新的东西。”
沃克的眉头紧锁:“你是说,它们会‘复活’?”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复活。更像是……生态系统的回收机制。”
克拉克咽了口唾沫.
“我们还在几具不同种类的尸体上发现了相同的基因标记片段。”
“这不符合自然进化规律。”
“就像……有人用一套统一的代码,在批量生产这些怪物,只是在基础模板上做局部调整。”
“代码……”
沃克想起那份被列为绝密来自复兴根据地的“湮灭生态”情报简报。
当时他以为那是夸大其词的政治宣传,但现在……
“将军!”通讯兵跑来。
“珀斯回电!”
沃克接过平板。屏幕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东线指挥部:命令确认。已启动补给预案,第一批运输机将于三小时后抵达凯恩斯机场。”
“空中支援需重新协调燃油配额,预计四小时内可恢复部分架次。”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三小时。四小时。
沃克抬头,看向东方海平线。那里,第一缕灰白正在渗透黑暗。
天快亮了。
而怪物们,通常更喜欢在黑暗中活动吗?
他不确定。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末世之开局我能召唤A10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