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腰都有些塌，他扭头望向窗外。
路对面的银楼前，穿着富贵的人们被伙计笑脸相迎，讨饭的要饭花子蹲在墙角，缩成一团，无精打采的看着路过的行人。他已经连站起身要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雪下得更大了。
若是他再不站起来走动走动，怕是明早就冻死在此了。
“我们这些人，旁的不怕，就怕死了被扔到乱葬岗。活着的时候就不齐全，待死了连个全尸也留不下。下辈子，就得投生成畜牲了。只求你，待我老了，不中用了，让你的儿孙管一管我，好歹让我死了，能有个安身之所。”冯保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满嘴的苦涩。
“我应下了。”小满点头，“绝对保证你晚年生活的舒适安逸，老有所养，死后风光大葬。”
“你可定要说到做到啊。”冯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小满郑重立誓：“我，姜小满，今年十六岁。属羊。皇天在上，厚土在下。至今日起，我将冯保当做亲生哥哥对待。他有伤痛，我请医延药，他告老，我给他提供住址。我若老迈，便让我儿孙替我实行我今日之诺。他故去后，做为外甥，为他风光大葬。”
小满说完看着冯保，“可行？”
冯保挑挑眉，“如此一来，这个妹婿，我可得好生挑上一挑了。”
小满无奈，最近有许多人都挺关心她的婚事啊。
“保哥，这东西那金世仁应该极为看重，你是如何得来的？”小满问他。
“他要制丸药的所有药品都已备齐，连那如你所说，缺德的药引都备好了，单缺另外一个药引，到处都寻不到，好巧不巧，我有。
便用那药引换了这笔。”
得是多重要的物事啊，小满无以言表，再次一揖到底。
小满拉着他去扫货，给他买了一车礼品。
是冯保自己选的，酒、糖果、糕点和布匹，花了八十六两银子。
小满自己也买了一车，花了三十一两。
她买的是比较实用的年货，春联，鞭炮，糖酒茶。又给家中每人买了一匹布，做新衣裳。
路过药铺，买了几罐冻疮膏。还有治伤寒，风寒咳嗽的药丸，头痛，身上痛这些家中常备的药品。
这个时候已经有狗皮膏药了，小满买了一盒，里面十贴，治跌打损伤的。
姜父姜母日日干活，说不得能用的上。
杂货铺里她需要的东西就更多了，牙刷、牙粉，润肤的脂油。装油盐各色作料的罐子，算盘，各种型号大小的剪子。
看见什么就买什么。
小满连痒痒挠都买了好几根。
和冯保分开后她回了家。
路上还碰上了一个猪肉摊，买了半扇猪肉，并十几斤猪板油，摊主说这个熬猪油最好不过。
刚一拐进巷子，正碰上她爹挑着担子正出门，看车里这许多东西，便磨蹭着不肯去了，被姜母瞪了好几眼也没有反应。
“爹，我给你买了一坛子酒，你先去卖饭，待下午回来给你斟一碗喝。”小满和她爹说悄悄话。
姜父喜出望外。挑着担子走了。
姜母赶紧卸车。
“哪来的？你又乱花钱了？”
“没有，这不快过年了嘛，府里赏的。”小满随口胡说。
姜母开心起来了，搬的更起劲了。
“娘，每人都缝件新衣服吧，过年好穿。”
“行。”姜母痛快答应，这次的料子没有以前拿回来的好，做身衣服她和当家的穿不算糟蹋。
“这回府里赏的东西好，都是得用的。”姜母高兴不已，“我本来打算这两天就去置办的，这下省了。”
“还真是。看来府里的采买管事这次用了心了。”小满煞有介事的点头，“娘，这是冻疮膏，来，我给你抹上。”
姜母没拒绝，这冻疮晚上一进被窝痒得恨不得想抓烂。痒完又钻心的疼。
小满给她抹上药膏，边吹边按摩，直到药被吸收。
“这个一天抹三次，所有人都抹，我买的多，啊，府里发的多，足够用了。”小满差点说漏了嘴。
等月儿回来，给她们也都抹了。
“大姐，上次沈大人送来的礼物，大多是比较贵重的药材和补品，都是能久放的，你打算怎么办？”月儿看着那些丸药，才想起与大姐说这事。
小满还真有用。
她让大河把药材从姜父姜母的屋子，搬到她的屋子里。
她关好门。挑选出几样，装到一个小盒子里放进空间。
燕窝闻着没有腐坏的味道。包子皮也是冰凉的，闻着也没坏。
再放药材试试，会不会有变化。
如果没有问题，她就再多装一点吃的。
月儿送她回去，“今年天太冷了，我还是想再囤上几车煤。
不然怕是不好过这个冬。”
小满点头。
“大姐，那个报纸发行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暂时还分不开身到处跑，但这事不能只靠别人。两千份可不是小数，若卖不出去，赔上几日。便不划算了。这个与书不同，过了这日，便无人买了。”月儿说。
“行，大姐听你的。”小满点头。
回了府里，编完报纸，小满开始出结业试卷。
她一边写题，一边说与如意听，为什么要出这道题，分值如何设置。
再把她找的题，稍微改动一下。
出了满分一百分，加二十分附加题的试卷。
如意抄了四份。
晚上，小桃帮着小满收拾东西。
“没想却是你先离了府。”小桃拆开一个包袱，拿出一件桃红色的衣服，“我的天，这是你几岁穿的。如此小。”
又伤感起来，“一晃我们都这么大了。我明年就要嫁人了。”
“这是十二岁那年，罗嬷嬷给的料子，求了才姐姐给做的。那一年可能吃的好了，长得特别快，这衣服我记得清楚，就穿了一个月，就短了。”
“唉。”
“别叹，往后皆是好日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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