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 声音响起时，老工人还握着那两毛找零，茫然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边篮子，眼神发直。
排在第二位的是个手里只拿着两盒牙膏的年轻工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位置就被占了。
“咔哒！” 收银机的按键声再次响起，年轻工人只觉眼前一花。
半折“六毛！” 何雨柱的声音紧随其后。
年轻工人慌忙掏钱。他的手掌刚碰到一张一元的纸币，何雨柱那只如同长了眼睛的手已再次伸到他眼皮底下。年轻工人几乎是本能地把钱塞过去。
“收您一元！找您四毛！” 话音落下瞬间，几张毛票和硬币已稳稳拍在年轻工人另一只空闲的手里。同时，何雨柱的左臂一展，不轻不重地将对方握着牙膏的手轻轻一推，把他“请”离了柜台。下一位顾客已被这无形的手势催促着上前。
第三位……第四位……
何雨柱彻底化身为一台精密、无声又高效的机器。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支撑。
左手每一次拂过商品的动作快到只剩下瞬息即逝的残影，每一次按下收款机按键的力量都恰到好处，发出短促精准的“咔哒”声，如同最精准的钟表零件咬合。
右手的动作更是快到令人窒息——收钱、捻零、找赎、推送顾客离开，这四个动作被压缩成一个模糊的、毫无停顿的连贯影像。
排在队伍中段的林若心手下那个稍显镇定的姑娘，此刻正死死盯着何雨柱的双手，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只觉老板的左手在商品上一晃而过，紧接着右手在收银机上一点，然后那只手就魔术般地摊开在顾客面前，报出数目。
顾客的钱刚递出影子，老板的手指只那么一捻一拨，零钱就分毫不差地弹回了顾客手里。
同时，老板的左臂如同装了弹簧的机械臂，轻轻一带，顾客和商品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每一个顾客的交接，快得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找零这个环节！她甚至没看清钱是怎么到他手里，又是怎么找出去的！
“天爷呀……” 姑娘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了一层，“这……这手是咋长的？这眼是咋看的？
我……我瞅着就一道影子晃过去，一个人就结完了？
他咋能这么快？这还是人吗？”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刚刚在林若心那边学到的一点“缓慢确认”流程，此刻被眼前这非人的速度冲击得粉碎。
收银机“咔哒”“咔哒”的声音密集得如同疾风骤雨，毫无间断。
何雨柱面前的队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他那台孤零零的收银机，仿佛化身为一台马力全开的抽水机，将庞大的人流长龙以惊人的效率抽吸、释放。
何雨柱的声音穿透了机器的喧嚣和人声的嘈杂，清晰地回荡在拥挤的收银区上空：
“请大家提前准备好零钱！拿好商品排好队！”
“东西攥手里！钱准备好！节省大家时间！”
这提醒如同神谕。队伍里一阵骚动，排在后头的人纷纷低头，把手里的东西攥紧，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急切地翻找零钱，硬币撞击口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何雨柱的压力骤然减轻。顾客的配合度直线上升，递钱的动作变得主动而迅速。
这进一步释放了他那恐怖的速度。
更快了！
左手掠过商品，留下刹那的残影；
右手在收银机按键上弹跳，发出清脆的连响；
摊手、收钱、捻零、找赎、推送顾客……
所有的动作被压缩到极限，彻底化为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模糊光影。
排在队伍前方的顾客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自己向前移动，还没从付钱的恍惚中回过神，双脚就已经站在了收银台外面。
“神了！这柱子是神仙下凡了吧？”
队伍中间，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工人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扳手差点掉地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利索的收钱！”
“嘿，瞧瞧那手！快得跟那西洋电影里的影子侠似的！
我站这儿数着呢，从开头到现在，一分钟他能打发走四五个！
这账咋算的？脑子是算盘珠子做的？” 旁边同伴咂舌不已。
“啧啧，厉害！真是厉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人扶着眼镜，看得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惊奇和钦佩，
“到底是林会计家的儿子！这活计干的，干净利落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瞧见没？找零那叫一个准！眼神快，手更快！了不得！”
“柱子哥这手绝活儿，赶明儿得让他教教咱厂里财务室的！
那帮人点个钱磨磨唧唧半天！” 一个年轻小伙笑着起哄，引来周围一片赞同的哄笑声和附和。
惊叹、佩服、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何雨柱身上。
他成了这喧嚣超市里一道奇异而夺目的风景线。
那快到只剩下残影的双手，那精准如机械的节奏，那掌控全局的镇定，让每一个目睹的人都心生震撼。
连带着，那台在他手下发出密集欢快“咔哒”声的冰冷收银机，都仿佛被注入了不可思议的生命力。
唯有那个站在何雨柱侧后方的年轻姑娘，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彻底的麻木和崇拜。
她放弃了去理解那非人的动作，大脑彻底放弃挣扎：“老板……他不是人……是神……”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盘旋。
时间在快与慢的奇异交织中流逝，超市窗外，路灯不知何时已次第亮起，橘黄色的光晕在深沉的夜幕中晕染开来。
墙上的挂钟短针早已越过“6”字。
随着最后一位拎着满满布袋、心满意足离开的顾客身影消失在门口，超市里鼎沸的人声如同退潮般迅速回落，只剩下货架间略显狼藉的空旷和员工们疲惫却兴奋的低语。
何雨柱终于停下了他的双手。
长长的一条收银通道此刻空空荡荡。他缓缓直起一直微屈的腰背，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噼啪”轻响，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松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把刚才高速运转积累下的所有气息都置换出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他转身。
几十道目光，灼热而专注，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那些新招进来的收银员们，不管是在林若心那边帮忙的，还是在谭雅丽那边忙货架的，此刻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围拢在收银台附近。
她们的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茫然和紧张，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崇拜和震撼。
刚才那场非人的速度表演，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在她们的脑海里。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起伏。
“柱子哥……”
那个一直站在他侧后方的姑娘，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打破了沉默，“您……您……太快了……我眼睛都跟不上……”
她的话仿佛引爆了什么，周围的姑娘们如梦初醒，纷纷开口，声音交织着激动和敬畏：
“是啊老板！太快了！简直像变戏法！”
“我就看见影子晃一下，人就走了……”
“您这手……咋练的呀？”
“太厉害了！我们一辈子也赶不上……”
何雨柱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年轻的、写满惊叹与求知欲的脸庞，嘴角终于微微向上牵起一丝弧度，带着几分疲惫，但更多的是温和：“熟能生巧，多练就好。行了，都累一天了，早些回家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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