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空中回廊，两人顺着自动扶梯缓缓降落，来到了那个传说中“全世界最繁忙的十字路口”——地面层。
地面上，行人行色匆匆，他们的脸上映照着四周光怪陆离的灯光，神情麻木而冷漠，仿佛每个人都只是这庞大机器中的一个零件。
而在那人海的中心，那个着名的地标“忠犬八公像”，依然静静地蹲坐在那里。
只不过和林天鱼前世不同，它的底座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数据终端，无数根发着蓝光的光纤从地下蔓延而出，缠绕在铜像周围。
铜像的脖子上被挂上了一个全息项圈，上面实时滚动着寻找失物、寻人启事以及各种便民信息。
“来，鱼鱼！看镜头！”
对于处于热恋期且正在逃课约会的少女来说，哪怕是地狱，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那也是必须要打卡留念的风景名胜。
江心月拉着林天鱼站到了八公像前，背对着那片绚烂到令人窒息的霓虹灯海。
“稍微笑一下嘛，别老板着个脸，跟那个雕像似的。”
少女举起手机，调整着角度。
屏幕里，两张年轻的脸庞贴在一起，少女笑靥如花，比着可爱的剪刀手，那一身黑色的机能风装扮与身后的赛博都市完美融合。
……
秋叶原，正午。
如果说涉谷是心脏，那么这里就是东京那颗躁动不安的大脑皮层，充斥着最为狂乱的想象与最为原始的欲望（指二次元）。
虽然依旧是那个霓虹闪烁、全息投影遮天蔽日的赛博风格，但这里的画风显然发生了某种微妙的畸变。
两旁的大楼外立面上，正在循环播放着某位虚拟偶像演唱会的高清投影，或者是某个新番动画里美少女变身的特写镜头。
林天鱼手里提着两个印着动漫角色的纸袋，跟在兴致勃勃的江心月身后，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四处乱看。
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满大街的女仆拉客，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在电器街的阴暗角落里淘到所谓的“未来道具”。
现在看来……
“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嘛。”
林天鱼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女仆确实有，只不过大多是举着牌子的兼职留学生，或者是那种机械感十足的炼金人偶。至于“未来道具”……
他看了一眼路边橱窗里那些标价离谱、实则属性垃圾的所谓“魔导手办”，摇了摇头。
不过，在这个魔改版的世界线里，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那种名为“夜咬”或者“魔该者”的都市传说生物？
要是有的话，能不能爆出那件着名的脱……咳，是“装备破坏”技能书？
就在少年的思维逐渐向着不健康的颜色废料滑坡时，前面的江心月停在一家占据了整整一栋楼的巨型动漫连锁店门口，眼睛亮晶晶的。
“鱼鱼！快来！这家店看起来好大！”
这是一座名为“Animate”的二次元圣殿，整整八层的大楼里塞满了从漫画、周边到昂贵手办的一切梦想。
林天鱼手里提着两个巨大的纸袋，里面装着江心月刚才一时兴起买下的几套限定版设定集，以及一只据说是等身比例的某魔法少女抱枕——当然，是正经的那种。
两人来到一楼的收银台。
前面排着长队，大部分是背着双肩包、眼神狂热的宅男，手里捏着皱巴巴的日元现钞或者硬币，正在精打细算地凑着每一个钢镚儿。
轮到江心月时，柜台后的那个留着锅盖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店员，正如流水线机器人一般熟练地扫码、装袋。
“一共是十二万八千日元。”
店员头也不抬，用那种练习了无数遍的、毫无起伏的敬语报出了数字。
“刷卡。”
江心月从那件机能风夹克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片，两根手指夹着，轻轻递了过去。
卡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只有在右下角印着一枚象征着江氏集团的徽章。
当那个年轻店员漫不经心地接过卡片，视线落在那个logo上的瞬间。
“滴——”
扫描枪发出一声刺耳的错误提示音。
不是卡有问题，是店员的手抖了。
林天鱼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店员的眼珠子，以一种违反生理结构的幅度猛地瞪大，还能看到那瞳孔剧烈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这是……”
店员的声音在颤抖，作为在秋叶原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饭吃的打工人，入职培训的第一课不是“顾客是上帝”，而是【认清谁才是真正的上帝】。
他猛地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脑门差点磕在收银机上，声音响亮得把周围排队的人都吓了一跳。
“非、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请、请稍等片刻！”
然后他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后面的经理室。
不到半分钟，他重新冲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包装极其精美的盒子。
“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原本是绝对不……不对，是为了迎接像您这样尊贵的客人而特意准备的赠品！”
他双手颤抖着将盒子捧到江心月面前，语气卑微得恨不得当场土下座。
“请您务必收下！至于那些小玩意的钱……若是能为您服务，那是本店的荣幸，怎么敢收您的钱呢！”
站在一旁的林天鱼：“？”
他看着那个刚才还公事公办、现在却恨不得跪下来舔鞋的店员，又看了看江心月手里那张平平无奇的黑卡。
林天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张卡……该不会是那种涂了高阶【魅惑药剂】或者【致幻毒素】的炼金道具吧？
只要一拿出来，方圆五米内的日本服务人员就会自动触发“奴性爆发”的被动，变成只会点头哈腰的哈巴狗。
他在心里吐槽。
这要是以后出门打架，直接把这卡往敌人脸上一甩，对方是不是就直接纳头便拜了？
“那个……不用了，照常刷卡就好。”
江心月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给整懵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看着那个恨不得跪下来给她擦鞋的店员，把那张卡往前推了推。
“而且，这个模型我不是很喜欢。”
“是！明白！非常抱歉污了您的眼！”店员立刻把盒子收回去，又是一通鞠躬，“那就刷卡！马上刷！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直到两人走出店门，重新汇入秋叶原的人潮中。
江心月一边走路，一边把那张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小声嘀咕道：“这就是我爸给我的一张普通附属卡啊，平时用来买买零食什么的。在深市那边用的时候，也没见谁这么大惊小怪的啊？”
林天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确实能证明这话不假。
以前还在深市上高中的时候，偶尔陪这位大小姐去逛商场，她也是用这张卡结账。
那边的收银员顶多就是多看一眼，礼貌地说句“请您输一下密码”或者“谢谢惠顾”，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位一样，仿佛看到了活祖宗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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