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熙和时俊缩在卢成身后，两人时不时侧耳细听，低声报告着敌军的动向。没过多久，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浮现出黑压压的人影，像一群被驱赶的蝗虫，正朝着紫铜关扑来。
“敌军是一起冲锋，还是分批次？有没有留下人盯梢？”卢成的目光落在远方，沉声问道。
钱熙闭着眼凝神听了片刻，摇头道：“没听见分批的命令，也没有留下人。”
“更远处呢？”卢成追问。
“我的听力范围内没有动静。”钱熙答。
时俊也跟着点头：“我也一样。”
卢成吩咐亲兵：“去问问云灵海，再远处，可有敌军？”
人还没动身，正在侧门内的秋灵就高声回道：“没有分批，全都来了。他们断粮了，这是破釜沉舟！”
时俊耳朵动了动，抬手制止了亲兵，转头对卢成道：“师兄说，敌军断粮了，是集体出动。”
卢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扬声下令：“先锋队正面迎敌，正规军从侧翼包抄，协同作战！骑兵绕后，截断他们的退路！中间那块，留给怪人营——”
军令一下，城下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盾牌手列成坚墙，弓箭手搭箭上弦，骑兵翻身上马，马蹄声在城下汇成滚滚惊雷。
侧门内，穆北看着秋灵手里的刀，眉头微蹙。那刀样式古怪，比寻常的盛乾大刀宽了近半，刀身厚实，看着就沉甸甸的，绝非寻常人能挥舞得动。更别说她一手一把。
“这刀会不会太重？”穆北忍不住问，“你一次拿两把，待会儿别成了累赘。”
秋灵活动了下手腕，刀柄在掌心转了个圈，语气轻松：“不会，我力气涨了些，现在用着正好。”
白阳拎着自己的佩刀凑过来，那刀是盛乾军营最常见的样式，轻便趁手。他掂了掂自己的刀，又看了看秋灵的，咋舌道：“云哥，你这刀比我的重多少？”
“不多。”秋灵估摸了下，“你的两把，差不多抵我这一把的重量。”
白阳顿时缩了缩脖子，抱着刀挪到了一边。
这两把刀是秋灵上次跟李中将外出时，捡回来的。当时只有一把，还带着豁口，她抱着破刀找到兵器库，硬让管事修复好，再照着样子打一把一模一样的。管事当时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终究还是依言做了。
昨天刚把两把刀取回来，秋灵试了试，刀刃锋利，重量趁手，简直像为她量身定做的。
远处的敌军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破烂的甲胄和挥舞的兵器。先锋队和正规军立刻列阵，很快响起双方交战的声音。
没一会，城墙上的战鼓传来冲锋的军令，是怪人营出动的战鼓。
“走了！”谢凡拎着两头尖刀率先冲出侧门，怪人营的弟兄们紧随其后，个个嘶吼着扑向敌军阵中。秋灵也动了，身形像只矫健的猎豹，两把大刀在她手中划出两道寒光，瞬间汇入乱军之中。
怪人营的人一与敌军接触，侧面的骑兵立刻绕到敌军后方，彻底截断了敌军的后路。敌军见状，却没丝毫慌乱，反倒像疯了般猛攻正面的先锋队，显然是知道退无可退，只想拼出一条血路。
先锋队借着盾牌阵顽强周旋，刀光剑影里，不断有人倒下。但敌军的阵型早已被怪人营搅乱，冲到前面的人得不到后援，后劲渐渐不足，战场很快陷入一片混战。
秋灵就站在混乱的中心。她的两把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左刀格开劈来的长剑，右刀顺势劈下，直接将一名敌军的双臂劈掉。旁边有长矛刺来，她不闪不避，刀柄猛地砸向对方手腕，趁那人吃痛撒手的瞬间，刀锋已抹过他的咽喉。
血珠溅在她的铁甲上，她却恍若未觉，目光扫过四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秋灵的身影在敌阵中穿梭，却与往日截然不同。今日，她的刀下再无活口——左手格开敌军手腕，右手刀已顺势抹过对方咽喉；一脚踹中迎面而来者的裆部，趁其蜷身哀嚎的瞬间，刀锋早已劈断他的脖颈。血珠溅在她脸上，她眼皮都不眨一下，刀势更猛。
魏迅喆挥舞着流星锤在旁游走，好几次想捡漏补刀，却发现秋灵根本不给机会，但凡被她缠上的敌军，要么当场毙命，要么只剩一口气也被她补刀了结。他眼中闪过一丝恨色，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再难像从前那样捡便宜。
另一侧的穆北看在眼里，嘴角却悄悄扬起——这小子，什么时候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正杀得酣畅，一个铁塔似的敌军勇士直奔秋灵而来。秋灵毫不含糊，挥刀就朝他脖颈砍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竟像砍在铁块上，刀刃被震得发麻。那勇士反手一抓，竟牢牢攥住了刀身。
秋灵眼神一凛，这是个勇士。当即松手弃刀，身形如鬼魅般贴了上去。不等对方反应，她双手成爪，狠狠扣进对方眼眶！“啊——”勇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就在此时，魏迅喆的流星锤带着风声砸来，正中勇士头颅。那汉子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倒下。
秋灵眼底怒意一闪——刚才那锤来得太急，若非她收手快，恐怕连她的手都要被砸烂。她看都不看魏迅喆，转身就走，刻意绕开这个总爱抢功的小人。
游走间，她瞥见谢头正被敌军首领缠住。那首领武艺高强，谢头身边两个弟兄合力相助，却仍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而三人身后，谢凡早已双目赤红，手中那柄两头带刃的奇刀舞得跟风火轮似的，靠近者皆被劈成碎块，连地面都溅满了血肉。
秋灵心头一动，悄无声息绕到敌军首领身后。猛地撞向他后腰，只听“咔嚓”一声闷响，首领痛呼出声，腰间显然受了伤。他刚要回身劈刀，谢头三人已趁机扑上，死死缠住他。
“谢头，闪开！”秋灵大喊。
谢头等人本就快撑不住，闻言立刻闪退——再不退，恐怕就要被身后疯魔的谢凡一并砍了。
敌军首领还没站稳，秋灵已如蛮牛般再次撞来，正撞在他后背。首领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恰好撞进谢凡的刀影里。他急忙举刀格挡，却不料秋灵在后使坏，抬脚就踢向他裆部。首领下意识抬腿格挡，分神之际，谢凡的刀已如闪电般劈来，斜斜砍在他头上，鲜血瞬间糊了满脸。
谢凡刀势更急，在首领身上连劈数十刀，血口子密密麻麻，血流如注。直到那首领轰然倒地，秋灵才趁乱溜开，跑得比谁都快——她可不想被疯魔的谢凡误砍。
经此一遭，秋灵摸出了新门道。遇着自己难啃的硬骨头，就故意引到谢凡附近，瞅准时机踹对方个趔趄，把人送到谢凡刀下，自己则绕去背后打辅助。一来二去，竟杀得轻松又畅快，连额角的汗都带着笑意。
我众敌寡，这场仗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悬念。厮杀持续了几个时辰，最后一名敌军倒下时，夕阳已沉到城墙后，把战场染成一片暗血色。卢成的收兵令透过硝烟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秋灵一听见号令，眼睛瞬间亮了，猛地转身冲向白阳。那小子还没从疯魔状态清醒，刀挥舞得虎虎生威，不停的砍在盾牌上。刚刚感觉侧面有人，才转头，就被秋灵迎面一拳砸在脸上，“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秋灵看得心满意足，拽着他的一条腿就往回拖，脚步轻快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抬头挺胸，神气活现。
不远处的黎锦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白阳的领队，本要去收白阳，没想到秋灵手那么快。见白阳已经安静，他加快脚步去收拢其他属下。
另一边，穆北正费力地按着一个北方来的敌军疯子。那家伙的蛮力不小，疯了似的挣扎，穆北压得胳膊都在抖，眼睁睁看着秋灵从他面前跑过，直奔白阳。打晕白阳后，又拖着白阳从他身边走过，对他的窘境视而不见。终于忍不住了：“小西！你倒是先搭把手啊！白阳招你惹你了？非追着揍他？”
秋灵这才把目光移到穆北身上，二话不说，抬脚就踩在那疯子背上。只听“嗷”一声惨叫，那本就快挣脱的疯子瞬间被踩得贴在地上，动弹不得。穆北趁机手刀劈在他颈后，疯子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秋灵收回脚，重新拖起白阳，回头冲穆北扬了扬下巴：“北哥，走了。”
穆北叹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又看了看秋灵轻松拖人的样子，只能认命地架起昏迷的疯子，脚步踉跄地跟上。刚走没两步，身后传来脚步声，谢凡不知何时被谢头唤醒了，眼神清明，见穆北吃力，赶紧上前搭了把手。
怪人营的弟兄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扛着昏迷的队友，有的拖着昏迷的队友，一路吵吵嚷嚷往营盘走。
秋灵身后，曾在浴室跟秋灵起过冲突的壮汉领队，一手拖一个昏迷的属下，看见秋灵同款拖着白阳的姿势，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抽了抽，没吭声，加快脚步走了。
城墙上，白中将望着秋灵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比上次看到的强太多了……”他喃喃自语，心里打起了嘀咕，“难道之前一直在藏拙？从军三年就有这等身手，何止是怪人，简直是天才。再看看吧，看看这小子的底线到底在哪。”
边上，钱熙和时俊趴在垛口上，目睹了秋灵一拳打晕白阳、又一脚踩服疯子的全过程，两人面面相觑，满脑子都是问号。
“师兄……好像对揍白阳有什么执念？”时俊挠了挠头。
钱熙点点头，又摇摇头：“但他帮北哥的时候，好快。”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看不懂”。
小剧场
一只蜘蛛向毛毛虫请教问题，毛毛虫讲了两遍蜘蛛还是不懂。毛毛虫生气的骂道：“你是只猪吗？”
蜘蛛很委屈的回道：“我就是蜘蛛（只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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