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烙印的灼热尚未褪去,混沌壁障已在漆黑火焰锁链与崩塌洪流的双重冲击下,如同失控的陨星,朝着“葬神墟”虚影中那片星辉闪烁的废墟地带疾坠而下!
剧烈的失重感与空间转换的扭曲感同时袭来。壁障之外,是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的战场景象:断裂倾倒的巨神残骸上攀附着蠕动黑火,飘荡的幽魂磷火汇成凄冷的河流,不知名的巨大兽骨半埋在污秽的焦土之中,更远处,那黑火核心区域的嘶吼与恶意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心神。
沈孤寒死死稳住壁障,体内混沌真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将从灵魂烙印中汲取的、与苏婉清共鸣而生的那股奇异力量(融合了混沌、净魂、织梦乃至一丝天剑守护真意),尽数转化为稳固屏障的动力。他能感觉到,苏婉清体内那缕灰色印记虽然暂时被“覆盖”压制,但在这片属于“腐”之本源主宰的战场内,依旧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不断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与窥伺。
苏婉清依偎在他怀中,脸颊依旧残留着方才“灼吻”带来的滚烫红晕,但眼神已恢复了清明与坚定。灵魂深处的烙印不仅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力量共鸣,更让她对体内那缕灰色印记的掌控力大大增强。她主动引导着净魂本源与织梦法则,配合着沈孤寒渡入的混沌之气,如同最精巧的工匠,将那躁动的灰色印记层层包裹、束缚,只留下其与远方星辉废墟之间那丝微弱的“指引”感应。
“左前方!避开那片飘荡的‘怨魂河’!直下方有相对稳定的古战台遗迹!”苏婉清急促传音,她的感知在此地虽受压制,但凭借净魂对魂魄类存在的敏锐与织梦对空间波动的捕捉,仍能提供关键指引。
沈孤寒依言操控壁障,险之又险地擦着一条由无数幽绿怨魂汇聚而成的、散发着刺骨阴寒与绝望情绪的诡异河流边缘掠过。壁障与怨魂河散逸的气息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好在并未被卷入其中。
下方,果然出现了一片相对完整、由某种暗金色金属与星辰石混合铺就的古老战台。战台面积广阔,约有百丈方圆,其上布满了刀劈剑砍、烈焰灼烧的痕迹,中央更是矗立着几尊残缺不全、身披奇异铠甲的高大石像,石像手中持有的兵器早已锈蚀断裂,但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肃杀之气。
“落!”沈孤寒当机立断,操控壁障减缓下坠之势,朝着那战台中央一处相对平坦的区域落去。
就在壁障即将触及战台地面的刹那,异变陡生!
战台四周那几尊残破的石像,眼眶中骤然亮起幽绿色的魂火!它们僵硬的身躯发出“咔咔”的声响,竟然动了起来!锈蚀的兵器被抬起,虽然残缺,却引动了战台上残留的古老战意与杀伐之气,化作无形的锋锐浪潮,朝着刚刚落地的混沌壁障狠狠绞杀而来!
同时,战台的地面之下,数道完全由精纯污秽死气与战场煞气凝聚而成的灰黑色触手,如同潜伏的毒蟒,破土而出,从不同角度缠绕向壁障,触手之上密布着吸盘般的口器,不断分泌着腐蚀性极强的粘液!
“是‘战魂石像’与‘地煞阴虺’!此地战死者的残念与污秽地气结合所化的守卫!”沐天枢虚弱却急促的声音响起,“不可硬抗!这些守卫与此地战场法则一体,力量源源不绝!需以雷霆手段击溃其核心,或迅速脱离其攻击范围!”
沈孤寒眼神一厉,并未选择立刻逃离。他们刚刚落地,壁障外的冲击尚未完全抵消,此刻贸然再起,容易失去平衡,陷入更危险的境地。而且,这片战台是附近唯一相对“稳定”的落脚点,必须清除威胁,才能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沐宁姐,护住沐前辈与轻眉、姜老!婉清,随我破敌!”沈孤寒语速极快,在灵魂烙印的链接下,他与苏婉清的意念几乎同步。
话音未落,他已撤去混沌壁障!不是消散,而是将壁障的力量瞬间回收,凝聚于双拳之上!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压缩到极致,拳锋处甚至隐隐有细小的空间裂痕闪现!他一步踏出,身形如电,主动迎向那几尊挥舞着残兵、裹挟着古老战意冲来的战魂石像!
“混沌破军——星陨!”
双拳齐出,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纯粹的力量与“归墟”真意的爆发!拳风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无形的战意锋锐被强行撕裂、湮灭!首当其冲的一尊石像,被沈孤寒一拳正中胸口!
“轰!”
暗金色的石质胸口瞬间炸开一个大洞,内部的幽绿魂火疯狂摇曳、熄灭,石像的动作戛然而止,旋即轰然倒地,碎裂成一地顽石。拳劲余波席卷,将旁边两尊石像也震得踉跄后退,魂火暗淡。
与此同时,苏婉清也已出手。她并未使用玉笛,而是双手结印,眉心七彩光芒大盛,新生本源全力催动!这一次,她施展的既非单纯的净魂净化,也非织梦惑神,而是两者结合,针对那些由污秽死气与煞气凝聚的“地煞阴虺”的特殊法门——“净魂织梦——溯本清源!”
七彩光华化作一道道柔和却坚韧的丝线,并非攻击阴虺本身,而是精准地缠绕、渗透进那些破土而出的灰黑色触手内部,追溯其力量源头——那与大地深处、“腐”之本源相连的污秽脉络!七彩丝线所过之处,阴虺触手剧烈颤抖,其内部污秽死气被迅速净化、剥离,仿佛失去了支撑的烂泥,迅速萎缩、溃散,重新化为无害的黑色烟气渗入地下。
苏婉清脸色微白,这一招对她消耗不小,但效果显着。几条最具威胁的阴虺触手被瞬间清除。
沐宁的剑光也适时亮起,流云剑化作一片璀璨的剑幕,护住沐天枢、叶轻眉和姜垣,将零星袭来的石像残兵与漏网的阴虺触手尽数斩灭。叶轻眉与姜垣也各自施展手段,辅助防御。
沈孤寒得苏婉清之助,再无后顾之忧。他身形如鬼魅,在剩余几尊战魂石像间穿梭,混沌拳劲每一次爆发,都精准地轰击在石像魂火核心或关节要害。不过数息之间,几尊石像接连崩碎,化为满地残骸。
战台上的威胁,暂时清除。
沈孤寒与苏婉清背靠背而立,微微喘息,迅速调整气息。方才虽只是短暂交锋,但在这片法则混乱、危机四伏的太古战场中,每一次出手都必须全力以赴,消耗甚巨。
“此地不可久留。那些石像与阴虺的气息消散,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沐宁警惕地扫视着战台四周更远处的黑暗与迷雾。
沈孤寒点头,他的神识也感应到,远处有更多混乱而强大的气息正在朝这边汇聚。他看向苏婉清:“能感应到那‘指引’的具体方位吗?距离还有多远?”
苏婉清闭目凝神,腕间同心契痕与灵魂烙印同时散发微光,她细细感应着体内灰色印记传来的、那丝微弱的、指向性的波动。片刻后,她指向战台西北方向,那片被更加浓郁的灰暗迷雾与扭曲光影所笼罩的区域:“在那边……似乎是一座……残破的殿宇或祭坛?距离……不超过十里。但中间阻隔重重,气息非常混乱危险,不仅有战场残留的杀阵与怨魂,似乎还有……活着的东西?”
活着的东西?在这片死寂了万古的战场虚影中?
众人心中一凛。
“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尽快抵达那里,获得初代圣女留下的真正指引,否则我们在此地寸步难行,迟早会被耗死或被那黑火本源锁定。”沈孤寒沉声道。他能感觉到,远处那黑火区域对他们的“关注”并未减弱,只是暂时被战场内部复杂的法则与混乱气息所阻,一旦他们长时间停留或暴露行踪,必然迎来更可怕的打击。
“走!”沈孤寒再次撑起小范围的混沌壁障(只为节省力量),将众人笼罩,按照苏婉清指引的方向,贴着战台边缘,向着西北方的迷雾区域悄然潜去。
接下来的路途,堪称步步杀机。
他们仿佛穿行在一个巨大而残破的、由死亡与疯狂构成的迷宫之中。脚下是布满裂痕与污血的焦土,时而踩到不知名巨兽的森白骨骸,骨骸中偶尔还会窜出受战场死气滋养的、拳头大小、口器狰狞的“食髓妖虫”。空气中飘荡着淡紫色的、能侵蚀灵力与神魂的“瘴魂雾”,需时刻以净魂清光或混沌之气驱散。更麻烦的是那些随处可见的、早已失效却仍残留着危险波动的古阵残迹,以及游荡在废墟间的、失去理智、只余杀戮本能的战场残魂(比怨魂河中的更为凝实凶悍)。
沈孤寒与苏婉清交替开路。沈孤寒以混沌之力强行破开障碍,化解致命的阵法余波;苏婉清则以净魂织梦之力净化瘴雾,安抚(或击散)靠近的残魂,同时凭借灵魂烙印增强的感知,不断微调前进路线,避开那些气息格外恐怖的危险区域。
沐宁负责断后与侧翼警戒,剑光如练,将偶尔从阴影或地下袭来的妖虫、变异藤蔓等清除。叶轻眉与姜垣则居中,竭力为众人提供辅助与治疗。
十里路程,在现世或许转瞬即至,但在这片法则扭曲、危机四伏的太古战场中,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众人精神高度紧绷,灵力与心神消耗巨大。即便有沈孤寒与苏婉清这对实力大增的组合开路,依旧险象环生,数次险些触发隐藏的杀戮禁制或引来难以力敌的恐怖残魂集群。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此地时间感模糊),穿越了数片废墟、绕过一处不断喷发污秽岩浆的地裂、又艰难渡过一条由腐蚀性极强的“黄泉弱水”形成的沟壑后,前方的迷雾终于变得稀薄了一些。
一座残破建筑的轮廓,隐隐约约出现在迷雾之后。
那似乎是一座以青灰色巨石垒砌而成的殿宇,规模不大,却自有一种庄严肃穆之感。殿宇大半已经坍塌,只剩下小半截主体与一根断裂的、刻满星辰与神兽浮雕的巨柱顽强屹立。殿宇周围,散落着许多相对完整的、刻画着祈祷或祭祀场景的石板,石板表面流淌着微弱的、纯净的银白色星辉,与周遭污秽黑暗的环境格格不入,正是之前远远看到的那片“星辉”之源。
而在殿宇正前方,立着一块相对完好的、高达丈许的黑色石碑。石碑之上,以古老的云梦文字,铭刻着两个铁画银钩、仿佛蕴含着无尽悲伤与决绝的大字——
星冢。
“星冢……” 沐天枢望着那石碑,喃喃低语,“是了……古籍残卷中偶有提及……古国时期,为在对抗‘幽蚀’的战争中牺牲的、功绩卓着的星官与英灵,设立的衣冠冢与纪念之地……这里,竟有一座‘星冢’,保存得相对完好……”
沈孤寒与苏婉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指引指向这里,初代圣女留下的线索,很可能就藏在这座“星冢”之中!
然而,希望往往伴随着最后的考验。
就在众人靠近星冢废墟,距离那石碑已不足百步之时,异变再生!
星冢周围那些流淌着星辉的石板,仿佛被激活一般,星辉骤然变得明亮!无数道银白色的光线自石板上升起,在空中交织、缠绕,迅速凝聚成一道身披残破星官法袍、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浩瀚纯净星辰之力与一股不屈守护意志的高大虚影!
虚影手持一柄完全由星光凝聚的长剑,双眸位置是两点璀璨的星火,它“注视”着靠近的沈孤寒一行人,尤其是沈孤寒怀中的苏婉清(更准确地说是她体内那缕灰色印记),发出了威严而古老的宏大声音,直接响彻在众人识海:
“后来者……身怀圣女印记与混沌之息……可是为‘烽火情书’而来?”
这虚影,显然并非残魂,而是古国留在此地的、守护“星冢”与考验后来者的阵法之灵!其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的层次,且与这片星冢的星辉之力浑然一体,威势凛然!
前有星冢守护之灵拦路,后方远处,那黑火区域的恶意窥伺似乎也因星辉的爆发而变得更加清晰,隐隐有锁链摩擦之声传来……
绝境未脱,考验又至。这“星冢”之门,是通往生路与传承,还是另一重致命陷阱?
---
(本章完)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剑尽人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