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殿内,幽影接收到墨渊传来的信息,脸色瞬间变得比凌天还要苍白。神王!那是远超云刹、甚至可能超越了外公云擎苍那个层次的传说存在!仅仅是一个气息的显现,就足以让墨渊这等存在惊恐失态,其实力之恐怖,难以想象。
“神王……盯上了这里?”幽影看向昏迷中的凌天与云瑶,心中涌起无边的寒意与决绝。绝对不行!无论是天还是母亲,都绝不能再落入任何存在的手中!哪怕是神王也不行!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沉睡的凌天,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并非先前那种轻微的抽搐,而是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痉挛!他眉心处的万魔源印与星辰魔碑烙印同时爆发出极其不稳定的光芒,时而幽光大盛,时而星光璀璨,时而两者冲突,在他眉心皮肤下形成扭曲的光斑。识海中,那本就模糊的墟魔古城虚影也开始剧烈晃动,似乎随时可能崩散。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那缕新生的、近乎枯竭的混沌气流,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种外在强大“秩序”力量的刺激,开始疯狂地左冲右突,试图重新统御体内暴走的三股力量,却因本身太过微弱而力不从心,反而加剧了凌天经脉与丹田的创伤,让他口鼻中溢出的鲜血变成了诡异的暗金色,其中夹杂着细微的星光与幽芒。
“天!你怎么了?!”幽影大惊失色,连忙加大自身力量的输入,试图帮助凌天平复体内暴乱。但她的力量一进入凌天体内,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三股暴走的力量撕碎、吞噬,甚至隐隐有反噬的迹象。
“是神王的气息影响!”星陨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快步走入,面色凝重至极,“领主体内三种力量本就因重伤与寂灭星辰棍的遗失而失衡,此刻外界出现了更高层次、且似乎与‘归墟’、‘终末’法则同源的恐怖威压,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冰水,瞬间引爆了他体内的隐患!必须立刻助他重新建立平衡,否则不等神王真正出手,领主自己就会被暴走的力量撕碎!”
“如何做?”幽影急问。
“外力难以介入,只能靠领主自身的意志与那缕混沌气流的本能!”星陨迅速道,“夫人,请立刻以心神联系,呼唤领主!以你们道侣之间的灵魂羁绊,引导他清醒!同时,将主母的气息尽可能贴近他!他们母子连心,血脉共鸣,或许能唤起领主最深层的求生意志与力量掌控力!”
幽影毫不犹豫,立刻双手分别握住凌天与云瑶的手,闭上双眼,将所有心神沉入与凌天的灵魂联系之中,不顾自身神魂可能遭受反噬的风险,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凌天的名字,传递着无尽的眷恋、担忧与支持。同时,她引导着云瑶那微弱到极致的血脉气息,缓缓靠近凌天。
或许是道侣间至死不渝的呼唤起了作用,或许是母亲血脉的靠近触动了灵魂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凌天颤抖的身体渐渐平复了一些,眉心暴走的光芒也稍显收敛。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剧烈转动,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激烈的内心战斗。
在他的意识深处,一片无尽的黑暗与混乱中。
凌天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的海面,脚下是随时可能崩碎的独木舟(混沌气流),头顶是撕裂苍穹的三种颜色的雷霆(万魔源印的幽暗、墟魔古城的苍茫、星辰魔碑的璀璨),四周是吞噬一切的漆黑海水(神王气息引发的“终末”同化感)。
“不能倒下……母亲需要我……幽影在等我……墟魔领的将士们还在奋战……还有那该死的云刹……以及……这更恐怖的存在……”一个微弱却顽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在凌天濒临溃散的意识中闪烁。
“力量……我的力量……是我历经磨难、一步步修来……是我守护至亲、践行誓言的根本……岂容尔等暴走反噬?!岂容外邪侵扰?!”
“给我——镇!”
意识深处,凌天发出了无声的咆哮!那缕微弱的混沌气流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决绝的意志,猛地一缩,然后如同种子般,在他的丹田最深处、神魂最核心处,轰然“炸开”!
不是毁灭的爆炸,而是一种“创生”般的爆发!
一点纯粹的、仿佛能演化万物、又能终结一切的混沌原点,取代了原本近乎枯竭的混沌气流,出现在凌天体内!这一点原点虽小,却散发出比之前混沌气流更加本源、更加稳固的气息!
随着混沌原点的出现,暴走的三种至高力量仿佛找到了真正的“主心骨”。万魔源印的幽光不再肆无忌惮,而是开始有序地环绕原点流转,散发出统御的威严;墟魔古城的苍茫虚影在原点上方缓缓稳定,垂下道道镇压与归墟的意韵;星辰魔碑的璀璨烙印则镶嵌于原点核心,提供着星辰生灭的法则基石。
一种全新的、更加稳固、更加和谐的“混沌星魔领域”雏形,以混沌原点为核心,在凌天体内初步构建成功!虽然范围极小,仅能护住心脉、丹田与识海核心,却成功地将暴走的力量重新纳入了掌控,并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受损的躯体与神魂,同时本能地抗拒着外界那“有序终末”气息的侵蚀。
外界,幽影与星陨惊喜地发现,凌天周身暴乱的气息迅速平复,那黯淡的混沌光晕重新亮起,虽然依旧微弱,却无比稳定。他眉心的光芒也归于平静,万魔源印与星辰魔碑烙印虽然光芒未复,但裂纹似乎不再扩大。口鼻中也不再溢出混杂的血液。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凌天体内混沌原点的诞生与全新领域雏形的构建,旁边云瑶那近乎透明的身体,竟然也微微泛起了极淡的、与凌天身上同源的混沌色光晕。她眉心的星芒依旧熄灭,但游离的气息似乎被这同源的光晕稍稍聚拢了一丝,消散的速度明显减缓。
“有效果!”星陨激动道,“领主因祸得福,在抵抗神王气息刺激与自身力量暴走的过程中,竟将混沌气流升华为了更本源的混沌原点!这对主母的‘星殒弥留’状态,似乎也产生了一丝微妙的稳定作用!”
幽影紧握着两人的手,泪光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是希望的泪水。
就在这时,破军、阴骨、黑鳞等人也匆匆赶回归墟殿,他们带来了另一个令人心头沉重的消息。
“夫人,长老!我们派出的侦察队回报,魔渊裂痕正在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向外扩张!扩张的边缘,空间结构变得异常脆弱且‘沉寂’,仿佛失去了所有活性。更可怕的是,一些靠近裂痕的星空浮岛或小型星体,正在无声无息地‘老化’、‘风化’,最终崩解为最原始的尘埃,过程快得诡异!”破军声音沙哑,眼中带着惊悸,“而且,侦察队的队员,哪怕离得很远,回来后也都报告心神不宁,仿佛听到了某种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冰冷淡漠的低语,内容无法理解,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绝望与臣服。”
“是神王气息扩散的影响。”墨渊的虚影再次浮现,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祂正在将那片区域,乃至周边区域,逐渐转化为符合祂‘终末’法则的领域。这个过程一旦完成,那里将变成绝对的死地,任何生灵与能量进入,都会被迅速‘终结’、‘归墟’。而且,这种转化……似乎还在加速!”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神王尚未真正现身,仅仅是无意识散发的威压与气息,就已开始改造现实,制造绝地!这等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不能坐以待毙。”凌天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惊喜地望去,只见凌天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带着深深的疲惫,但其中的光芒却锐利如初,更添了一种历经生死磨难后的深邃与沉淀。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幽影连忙扶住他。
“天,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幽影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喜悦。
“死不了。”凌天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看到旁边沉睡的母亲时,眼中痛楚一闪而过,随即化为更深的坚定,“墨渊监正的传讯,我都‘听’到了。神王……呵,没想到最终要面对的,竟然是这种传说中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传来的阵阵剧痛,缓缓道:“祂的气息在扩散,在侵蚀现实。这说明祂的本体要么尚未完全苏醒,要么受到某种限制,无法直接降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逐步施加影响。这是我们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时间窗口。”
“领主,您的意思是?”星陨问道。
“既然祂的目标是我,是母亲,是我们身上的力量……”凌天眼神冰冷,“那我们就不能躲。躲,只会让祂有更多时间完成领域的转化,让祂的力量更顺利地延伸过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祂的领域尚未完全稳固、祂的影响尚未达到最强的时候,进入魔渊裂痕深处,进入那‘万魔殒落之墟’碎片!”
“可是领主,您的伤势,还有主母她……”阴骨魔君担忧道。
“我的伤,在路上慢慢恢复。至于母亲……”凌天看向云瑶,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决绝,“岳父大人的信息提示,三者融合之关键,以及救母亲的希望,可能都在那里。那里是神王力量侵蚀的源头,也必然藏着对抗祂、乃至治愈母亲的契机!留在这里,母亲只会慢慢消散;进入那里,虽然九死一生,却有一线生机!”
他看向幽影,握住她的手:“影儿,这次,我需要你留下。”
“不!”幽影立刻反驳,眼神坚定,“我要和你一起去!无论生死!”
“听我说,”凌天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星殒之门需要人主持大局,大军需要统帅,后方需要协调。墨渊监正与星陨长老必须集中精力研究对抗神王侵蚀的阵法与破解‘星殒弥留’的方法。破军他们伤势未愈,需要时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我有种预感,这次进入,可能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战斗。我的力量,或许需要来自‘外面’的呼应。你需要守在外面,作为我的‘锚点’,作为我们最后的退路与希望。”
幽影看着凌天深邃的眼眸,明白他说的有道理,但心中的不舍与担忧如同刀绞。最终,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无声滑落:“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带着母亲,一起回来!”
“我答应你。”凌天郑重承诺。
他看向破军、阴骨、黑鳞以及三大守护魔物:“诸位,我离开后,墟魔领就拜托你们了。协助幽影,稳固防线,积蓄力量。若我……未能归来,你们便是魔道最后的火种。”
“领主!”众人单膝跪地,虎目含泪,“我等誓死追随领主!愿领主与主母,平安归来!”
凌天不再多言,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云瑶身边,俯身,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将母亲背起,以自身新生的混沌星魔领域雏形,将她轻柔地包裹、固定。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混沌气息与母亲微弱的血脉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联系,或许能暂时护住她。
“寂灭星辰棍……”凌天感应了一下,眉头微皱,那件伴随他征战多年的神兵,在爆炸中遗失,此刻感应极其微弱且混乱,似乎也流落到了魔渊裂痕深处。
“无妨,力量源于己身。”他低声自语,眼中重燃战火。
“墨渊监正,请为我开启一道指向魔渊裂痕深处、尽量避开神王气息侵蚀最强区域的定向传送通道,不需要稳定,能把我送进去就行。”凌天对墨渊虚影道。
墨渊肃然点头:“遵命!领主保重!”
很快,在归墟殿外的空地上,一道极其不稳定、边缘闪烁着危险的空间裂光的临时传送门被强行打开,门内传出令人心悸的混乱与终末气息。
凌天最后看了一眼满脸泪痕却强忍悲痛的幽影,看了一眼忠诚的部下们,深吸一口气,背起母亲,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那通往未知与终极危险的传送门。
光芒吞没了他和云瑶的身影。
传送门随后剧烈闪烁了几下,轰然崩溃。
幽影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口中尝到血腥味,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她转身,面对众人,脸上所有的柔弱与悲伤都被冰封,只剩下属于统帅的冷冽与决绝。
“传令!全领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资源向防御阵法、疗伤与情报搜集倾斜!暗殿,不惜一切代价,搜集任何可能与对抗神王、救治主母相关的信息!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他,等他回来!”
“是!”
星殒之门前线,战争的阴云暂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压抑、更加紧张的等待。而魔渊裂痕深处,一场关乎至亲性命、魔道存续、乃至挑战传说存在的……最终对决,已然拉开了序幕。
凌天背着母亲,在破碎的法则与混乱的能量乱流中艰难穿行,朝着那“万魔殒落之墟”碎片的核心,也是神王气息最浓郁的方向,坚定前行。
他的身后,是爱人、是部下、是责任。
他的前方,是绝地、是强敌、是未知的终极考验。
凡骨魔尊之路,始于微末,战于诸天,终于……能否弑神证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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