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噼里啪啦重物落地的声音。
给舒糖吓了一跳，她循着声音看过去。
看见门口，散落一地的纸箱正中，老院长正手忙脚乱的站在原地。
捂着脸的指缝中，老脸红的明显。
“你们这些小年轻……”
老院长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背过身去。
徐西临倒是反应快，一把给舒糖抱住，头摁在自己胸口上。
“抱歉啊，院长，我家舒代表有些害羞……嘶。”
腰间被狠狠拧了一下，徐西临吸了口气。
院长这会也缓过来了，转过身，先是看了眼徐西临，才又看向舒糖。
“校长讲话提前结束了，你们俩……你们俩要是忙完了，就准备一下提前上台。”
离开的背影仓皇里带着窘迫。
“这属于虐待老人了。”院长走后，舒糖跟徐西临开玩笑。
原本紧张的心情因为这段小插曲缓解了一些。
毕业典礼在医学院的大礼堂举办。
候场地点在舞台侧面的帘子后面。
在京大读书四年，来过这个礼堂无数次，舒糖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打量整个礼堂。
她看着端坐在第一排的校领导和院领导，看着礼堂里乌压压的人群。
看着过道里站着的学生家属。
隔着人海，一眼精准找到了徐西临。
这男人站在人群中太耀眼了。
不，准确来说，是因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太炙热了，令人无法忽视。
对视上的那一眼。
徐西临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他身边，许念慈、徐母、姜莱莱和抱着小侄子的赵嫂也跟着一起，为她加油鼓劲。
“我们都为你骄傲。”
舒糖脑子里一下闪过刚才后台徐西临说的话。
身上顿时觉得充满了力量。
“下面有请77级优秀毕业生舒糖到台前发言。”
司仪的一句引导词，舒糖缓步走到台前。
心脏病特效药的面世，大家对舒糖这个优秀毕业生代表的发言充满了期待。
从她出场开始，台下便一片寂静。
所有同学的目光一同落在舒糖脸上。
舒糖人生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理解了什么叫万众瞩目，那一刻，她脸上除了笑，露不出任何的表情。
事先准备的发言稿握在掌心。
舒糖看着台下，停顿了几秒，开玩笑的问：“各位同学现在是不是都在等我分享，如何发现一款特效药在校史上扬名立万的经验呢？”
台下众人被戳中心思，所有人听完这话都笑了。
舒糖也跟着笑。
笑了一会，才正式开口。
“首先，非常感谢校领导和院长给我这次代表毕业生发言的机会。”
“我原本准备了一些话。”
舒糖把掌心团在一起的纸团展示给大家看，“为了给大学生活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这篇发言稿我前前后后准备了一个礼拜。”
“就在刚刚上台之前，我还在紧张，怕万一稿子背得不够流利，会不会给我们医学院丢脸。”
这样坦白又轻松的发言方式，对比之前每位领导严肃的发言显得更有趣。
同学们都被逗笑了。
有胆子大的人在台下直接跟着互动。
“不丢脸！院长说了，你是我们医学院的骄傲。”
一嗓子，引得所有人都看过去。
舒糖看着他，真诚的语气，“谢谢你。”
“但我相信未来，在座的大家，也都会成为医学院的骄傲。”
台下一片沉默。
校门都没有迈出去过的学生，其实不太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能量。
舒糖眼神坚毅，扫过台下。
“大家是不是觉得这是一句大话。”
她笑着抬手，“那就请各位同学往两侧看。”
舒糖指引着大家的目光，看向礼堂两侧高挂的条幅。
爱国、进步、民主、科学。
这八个字是京大的传承。
而另一侧，今天挂的是——不负韶华、不负时代、不负人民。
舒糖看着那十二字的殷殷嘱托。
缓缓开口，
“今天过后，在座的各位将要奔赴祖国各地，祝福的同时，希望各位都能记住今天条幅上的字。
记住我们热爱的土地需要我们。
记住母校的教导，前赴后继，敢为争先。
记住我们要做开疆拓土的开创者，做未知之境的探索者，做繁华盛世的见证者。
希望同学们在攻坚克难的道路上一路平坦。
走出京大，日后依然是坚韧的理想主义者。
最后，祝福在座各位，日后可以像一颗颗灿若星辰的繁星，闪耀在祖国需要的地方，向世界展示中国医学的自立自强！”
台下同学听得热血沸腾。
掌声哗然。
舒糖走出礼堂好远都还能听见鼓掌的声音。
医学院教学楼下，院长看着舒糖，一脸欣慰加不舍。
“要不是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我肯定要把你留下继续读研。”
“换一种方式为母校做贡献也一样。”
舒糖一边开玩笑，一边指挥人从卡车上往下搬设备。
今天除了毕业典礼。还有一场舒花公司的捐赠仪式。
整整一卡车的实验室器材，为以后入学的每一届新生都提供最先进的科研设备。
她做这些时，徐西临就默默带着家人等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过于优越的外形条件，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院长也注意到了，提醒舒糖，“你爱人在等你。”
舒糖头也没抬，就知道徐西临一定会站在她身后。
亲自动手帮忙搬器材，
“嗯，他们在等我拍照。”
“那快点去吧。”
小夫妻俩感情好，院长笑了下，指挥几个导员过来接手。
走前，喊住舒糖。
“作为医学院的院长，感谢你对学校的捐赠。”
“作为你的老师和长辈，我也不得不嘱咐你一句，个人问题也该提上日程了。”
“最后，舒糖同学，毕业快乐。”
“我的糖糖，毕业快乐——”
全家大合照之后，徐西临单独跟舒糖拍了一张。
留于一九八一年五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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