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井旁的青石板路，大清早被露水浸得发滑。张婶提着半旧的木桶往井边赶，桶沿还沾着上次挑水时的泥印 —— 家里小孙子等着水洗脸上学，灶上的锅还空着，得赶紧挑两桶水回来。可刚把水桶放进井里，提上来时她就愣了：桶里的水浑得像掺了黄土，水面飘着细小的褐色虫粪，桶底沉着一层泥沙，几只米粒大的黑虫还在水里扭着身子。
“这咋回事啊？” 张婶慌了，伸手去捞虫子，手指刚碰到水就觉得痒，低头一看，指缝间沾了层滑腻的黏液。旁边挑水的李大爷也骂骂咧咧：“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咋就成这样了？我家老婆子还等着水熬药呢！” 不一会儿，井边就围了二十多号人，有的举着空桶叹气，有的用树枝拨弄井水，小孩们扒着井沿看，被大人一把拉开：“别靠太近，水里的虫子说不定有毒！”
消息传到技术组时，小张正蹲在城东水泵房旁拆滤网。滤网才用了三天，就被啃得千疮百孔，铁丝上挂着虫尸和褐色黏液，他用镊子夹起一只虫，虫身还在动，口器咬着铁丝不放 —— 这就是星尘蚀水虫，比之前的溶脉虫小一半，却专啃金属滤网和井壁的砖缝，啃下来的泥沙全混进水里。“沈总！全城至少有 18 口井被污染！城东水泵的叶轮也被虫咬了，抽水时直响，出水量只剩平时的一半！” 小张的声音透着急，手里的滤网 “啪” 地断成两截，“而且我在城西老井边发现了旧部的记号 —— 红漆画的三角，上次他们埋炸药就是这个记号！”
指挥中心里，沈知意刚看完医疗部的报告，眉头就没松开过。社区诊所里，已有七个小孩因为喝了浑水腹泻，最小的才三岁，脱水得厉害，护士们用白糖和盐兑成口服补液盐，可盐罐见了底，只能让居民捐盐。她刚想让人通知各社区暂停用井水，就见顾言泽闯进来，裤腿上沾着泥，手臂还缠着纱布：“城西老井被投毒了！我们在井里捞上来个塑料瓶，里面装着黄色液体，闻着像农药，小王用试纸测了，是碱性的，能腐蚀肠胃！”
苏沐辰在病房里听到动静，挣扎着要坐起来。护士想扶他，他却摆手，从枕头下摸出个旧笔记本，翻到记草药的那页：“让他们用艾草和马齿苋煮水！艾草煮 15 分钟，马齿苋煮 10 分钟，混在一起放凉，既能消毒，又能治腹泻。井水过滤的话，用家里的旧棉布，叠三层，中间夹一层草木灰，比纱布管用。” 他说话时咳嗽不停，胸口的监护仪 “滴滴” 响，护士赶紧给他盖好被子，他却指着笔记本上的字：“快记下来，别耽误了。” 护士刚拍了照，就见他又抓起笔，在旁边补了行小字：“草木灰要筛细，不然会漏进水里。”
傅子恒那边，正趴在城东水泵房的地上拆叶轮。水泵里卡了不少蚀水虫，黏液把叶轮粘得转不动，他用螺丝刀一点点刮黏液，手指被金属边划了道口子，血珠滴在水里，瞬间被虫围住。“频率得调一下，” 他头也不抬地跟旁边的工程师说，“水泵转速不够，水抽不上来，得把共振塔的频率再稳 0.02hz。” 起搏器的线从衣服里露出来，随着他的动作晃，护士在旁边盯着监测仪，见心率跳到 98，赶紧递上药丸：“傅工，先歇会儿吧，您的手还在流血。” 他却接过药丸塞进嘴里，继续刮黏液：“等把水泵修好再说，居民还等着水呢。”
陆沉坐在盲文地图前，指尖贴着城西的区域，突然停下来：“旧部的毒瓶不是随便扔的。” 他让护士拿过笔，在地图上戳了个点，“城西废弃水厂的地下管道，连通着三口水井，他们肯定在管道里也放了毒，得赶紧去拆。” 他的左手又开始发麻，是之前感应虫群时留下的老毛病，护士想给他涂药膏，他却盯着地图：“让顾言泽带两个人从水厂后门进，管道阀门在地下一层，别碰左边的开关，是陷阱。”
上午十点，各社区的行动都动起来了。张婶家的院子里，邻居们围着大铁锅煮艾草水，烟从烟囱里冒出来，飘得满街都是。李大爷把家里的旧棉布全找出来，剪成方形，和草木灰叠在一起，做成简易滤水布，分给街坊们。特勤队那边，顾言泽带着小王和小李摸到废弃水厂，地下管道里又黑又臭，小王举着手电筒，照见阀门上缠着电线 —— 果然是陷阱。小李用钳子剪断电线，顾言泽拧开阀门，里面掉出两个塑料瓶，液体已经漏了一半，幸好发现得早。
可麻烦还没结束。中午时，小张在城南井边发现，刚装好的滤水布被人割破了，井水又变浑了。“是旧部干的！” 小张气得攥紧拳头，“他们还在井边留了纸条，说再敢过滤水，就炸了水泵房！” 沈知意接到消息，立刻让顾言泽加派人手守着各口井，同时让技术组想办法把滤水布固定牢 —— 最后是李师傅出的主意，用竹篾编了个框，把滤水布夹在里面，再盖在井口，这样就不容易被割破了。
下午三点，井水终于变清了些。张婶挑着两桶水回家，小孙子跑过来要喝水，她赶紧倒了碗凉好的艾草水，看着孙子喝下去，才松了口气。社区诊所里，腹泻的小孩也少了，护士们把剩下的口服补液盐分给家长，叮嘱他们别让孩子喝生水。傅子恒那边，水泵终于修好了，水从水管里流出来，溅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旁边的居民们拍着手笑，有人还接了一瓢，直接喝了一口：“甜！比以前的水还甜！”
可就在这时，太空监测室的观测员大喊起来：“沈总！母巢释放星尘粘虫了！这些虫子会粘在水管里，把管道堵死！城东已经有三户人家的水管不出水了！” 沈知意刚走到井边，就见张婶拿着空瓢跑过来：“沈总！我家水管没水了！我拆开来一看，里面全是粘糊糊的虫子，抠都抠不下来！”
沈知意皱着眉，看着手里的滤水布，又看向远处的水管，心里清楚，新的麻烦又来了。但她回头时，见李大爷正带着街坊们拆水管，有的用铁丝通，有的用热水浇，小张在旁边教大家怎么把粘虫弄下来，苏沐辰的护士也跑过来，递上一张纸条，上面是苏沐辰写的：“用面粉和醋调成糊状，涂在水管里，能把粘虫粘下来。”
夕阳西下时，城西的水管终于通了。张婶家的灶上，终于飘起了饭菜香，小孙子坐在桌边，等着吃奶奶做的面条。顾言泽带着队员们还在巡逻，小王的手臂还在疼，却笑着说：“只要居民们有水用，疼点也值。” 傅子恒靠在水泵房旁，看着水流进稻田，李大爷正在田里浇水，麦苗绿油油的，比之前精神多了。
只是太空监测室的计数器上，母巢舰队的倒计时，已经降到了 155 天。夜色里，有人还在修水管，有人在守着井，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晃着，像星星一样。沈知意站在指挥中心的窗前，看着这一切，心里明白，这场仗，还得接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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