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宁德,某偏远渔村。
海风带着咸腥味,扑面而来。这里没有工厂的轰鸣,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林远和顾盼穿着雨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满是贝壳和海草的滩涂上。
“老板,咱们是不是被忽悠了?”顾盼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这地方能有高科技?”
“有没有,看了才知道。”林远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这是一个在古籍里翻出来的方子。据说古代修海船,接缝处用的一种胶,万年不漏,而且干了以后像琥珀一样透明。
他们走到了一间破旧的石头房前。院子里晒满了渔网,还有一股浓烈的鱼腥味。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头,正蹲在地上,守着一口大铁锅。锅里熬着一种黄乎乎、粘稠的东西,还冒着泡。
“请问,是海叔吗?”林远客气地问。
老头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继续搅动锅里的东西。
“我们是来买胶的。”
“不卖。”老头回答得干脆,“这胶是修祠堂用的,没多余的。”
“我们出高价。”
“有钱也没用。”老头敲了敲锅边,“这玩意儿,熬一锅得七七四十九天。用的鱼,得是深海的大黄鱼,现在的鱼都太小,胶不够劲。”
这就尴尬了。
有钱花不出去,有方子没原料。
林远没走。他在村里住了下来。
既然老头不卖,那就看。
他发现,这种胶之所以神奇,是因为老头往里面加了一种特殊的“草”。
那是一种长在海边岩石缝里的红色海草。
“海叔,这草是干嘛的?”林远帮老头劈了一下午柴,终于套出了近乎。
“去腥的,也是加筋的。”老头点了根烟,“鱼鳔熬出来是软的,加了这个草汁,干了以后就硬,跟石头一样,还透亮。”
林远心里一动。
这不就是天然的“改性剂”吗?
软的鱼胶蛋白,加上这种海草里的特殊成分,发生了化学反应,变成了一种透明的硬塑料!
“海叔,给我一点样品,我带回去试试。”
老头被磨得没办法,用筷子挑了一坨,装在矿泉水瓶里给了他。
“拿去玩吧。不过告诉你,这东西怕热。夏天太阳一晒,就化了。”
怕热?
林远心里咯噔一下。
芯片工作起来可是有一百多度啊。如果胶化了,芯片不就掉下来了?
江州,实验室。
林远像捧着宝贝一样,把那瓶黄乎乎的胶带了回来。
“就这?”王海冰看着那瓶东西,直皱眉,“一股咸鱼味。”
“别嫌弃,试试。”
工程师们小心翼翼地把胶涂在玻璃片上,烘干。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浑浊的液体,干了以后,真的变得像水晶一样透明!透光率极高!
“好东西啊!”王海冰惊叹,“这透光性比进口的光学胶还好!”
“别急,上机烤一下。”
把玻璃片放在加热台上,温度升到80度。
不到五分钟。
一股恶臭弥漫了整个实验室。
那是蛋白质烧焦的味道,混合着死鱼的腥味,熏得人直掉眼泪。
玻璃片上的胶,开始变黄、变软,最后变成了一滩黑水。
“失败了。”王海冰捂着鼻子,“这是生物材料,也就是蛋白质。一加热就变质了,就像煮鸡蛋一样,熟了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而且,”他指着显微镜,“里面全是细菌。一加热,细菌繁殖,把胶给吃了。”
这玩意儿只能用来粘常温的木头,根本粘不了发高烧的芯片。
林远看着那滩黑水。
大自然的馈赠,往往带着副作用。
“既然是蛋白质……”林远沉思,“那我们能不能像做皮鞋一样,把它熟一下?”
“熟?”
“对。生皮子会烂,但熟皮子皮革就能穿几十年。”
“这叫鞣制。”
“我们要给这胶水,加一道工序。把它里面的蛋白质结构锁死,让它不怕热,也不怕细菌!”
这需要化学手段。
林远找来了“墨子材料”的赵博士。
“赵博士,你懂怎么做皮鞋吗?”
赵博士一脸懵:“林董,我是搞光刻胶的……”
“原理是一样的。都是高分子化学。”
林远指着鱼胶。
“这东西本质上是胶原蛋白。它的分子链是软的,一热就散。”
“我们要找一种交联剂。”
“就像用手铐一样,把这些乱跑的分子链,一个个铐在一起,固定住!”
“这样,火烧它也不动,水泡它也不散。”
“用甲醛?”赵博士试探着问。做标本都用那个。
“不行,甲醛有毒,而且会变色。”
“那就用戊二醛?”
“试试!”
实验开始。
把鱼胶溶解,滴入微量的戊二醛。
搅拌,加热。
这次没有发臭。胶水慢慢凝固,变成了一块坚硬的透明固体。
再放上加热台。
100度……120度……150度!
纹丝不动!没有变软,也没有变色!
“成了!”赵博士兴奋地喊,“这强度,比环氧树脂还硬!”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太脆了。”
王海冰拿镊子轻轻一敲。
“啪!”
碎了。
变成了粉末。
“这也太脆了。”王海冰摇头,“芯片在工作的时候会热胀冷缩。如果胶水这么脆,一冷一热,胶就裂了,芯片就掉了。”
“我们需要它既耐热,又要有弹性。”
既要硬,又要软。
这在材料学上叫“既要又要”,是最难伺候的。
“能不能……”林远想起了老头加的那种海草。
“海叔说,加了草汁就加筋了。”
“那草汁里肯定有某种纤维。”
“我们不加草,我们加纳米纤维!”
“什么纤维?”
“蚕丝。”
林远脑洞大开。
“蚕丝蛋白和鱼胶蛋白,都是蛋白。它们能很好地融合。”
“蚕丝是最有韧性的天然纤维。”
“把蚕丝溶解了,混进去!”
经过一个月的折腾。
一种全新的胶水诞生了。
配方:深海鱼胶 + 戊二醛交联 + 蚕丝蛋白增韧。
性能:
透光率99%光学级。
耐温200度。
弹性像橡胶一样,怎么拉都不断。
这简直是完美的封装材料!
林远给它起了个名字“海丝胶”。
但是,当林远准备大规模生产时,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老板,没鱼了。”
顾盼跑来说。
“什么叫没鱼了?”
“海叔那个村子,附近的渔场……禁渔了。”
“为了保护生态,国家划了红线。那种深海大黄鱼,属于保护资源,不能随便捕捞了。”
“而且,就算不禁渔,靠渔民一条条钓,一年也凑不够我们要的几吨原料啊!”
这就是天然材料的死穴靠天吃饭,无法量产。
没有原料,配方再好也是废纸。
“难道去买养殖的?”
“养殖的鱼胶不行,太松,粘性不够。”
林远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瓶珍贵的样品。
难道要因为几条鱼,把光子芯片计划给停了?
“既然不能捕,也不能养……”
林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我们就酿出来!”
“酿?”顾盼以为听错了,“像酿酒一样?”
“对!”
林远站起身。
“这胶的本质是什么?是蛋白质。”
“蛋白质是什么?是基因代码控制生产出来的。”
“我们不需要鱼。”
“我们需要细菌。”
“去找生物公司的钱博士之前做微流控芯片认识的!”
“我要搞合成生物学!”
“把大黄鱼产胶的那个基因片段剪切下来。”
“种到酵母菌的肚子里!”
“让酵母菌在发酵罐里,喝着糖水,给我吐出鱼胶来!”
苏州,华瑞生物实验室。
钱博士听完林远的想法,眼镜差点掉下来。
“林董,你是说,你想用发酵罐养鱼?”
“对。只养鱼肚子里的那层皮。”
“理论上……可行。”钱博士挠挠头,“这叫重组胶原蛋白。化妆品行业有用过,但那是用来涂脸的。”
“你要用来粘芯片?这要求可高多了。”
“而且,基因测序、菌种筛选、发酵工艺……这一套搞下来,比造芯片还难。”
“钱不是问题。”林远拍板,“我给你投一个亿。”
“我只有一个要求:量大管饱,质量稳定。”
接下来的日子,是一场微观世界的战争。
钱博士带着团队,从大黄鱼的鱼鳔里提取dNA,找到控制胶原蛋白合成的那一段。
然后,用基因剪刀cRISpR把它剪下来。
再塞进酵母菌的身体里。
第一批菌种,死了。
第二批,活了,但不产胶。
第三批,产胶了,但产量太低,一吨糖水才出一克胶。
“改基因!”林远下令,“让它们变异!变成专门产胶的超级细菌!”
经过上千次的筛选。
终于,一株编号为“hm-007”的超级酵母菌诞生了。
它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奶牛。只要给它喂糖,它就源源不断地分泌出高纯度的鱼胶蛋白。
而且,因为是工业化控制,它的纯度比天然鱼胶还要高!没有杂质,没有腥味!
江州,封装车间。
巨大的不锈钢发酵罐里,乳白色的液体正在翻滚。
经过提纯、交联、增韧。
一桶桶清澈透明的“海丝胶”被生产出来。
“雷神”封装机启动。
针头喷出微量的胶水,将光子芯片牢牢地粘在金刚石底座上。
光线穿过胶水,几乎没有任何损耗。
损耗< 0.01 db。
“完美。”
王海冰看着显微镜下的结合面。
“这胶水,既是强力胶,又是导光体,还是散热垫。”
“它是连接光子与现实世界的透明桥梁。”
林远看着那忙碌的生产线。
他没去抓鱼,也没去破坏环境。
他用生物技术,在工厂里“种”出了大自然的奇迹。
“老板,”顾盼笑着说,“这胶水成本多少?”
“不到天然鱼胶的十分之一。”
“而且,”林远补充道,“这东西不仅能粘芯片。”
“还能粘手机屏幕、粘潜艇密封圈、甚至……用来做医用缝合线。”
“这是一个千亿级的新材料市场。”
林远没想到,为了解决一个小小的封装问题,他竟然无意中打开了一扇生物制造的大门。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燕清源体制内那位打来的。
声音很急。
“林哥,快看新闻!”
“什么新闻?”
“美国通过了《芯片与科学法案》的最终修正案!”
“他们宣布,将对所有非市场经济国家生产的,使用了美国基础科学理论注意,是理论,不是技术的产品,征收1000%的知识产权税!”
“他们说,光子芯片的理论基础量子力学、激光原理,是西方科学家发明的。”
“所以,我们要么交税,要么……不许卖。”
林远愣住了。
这已经不是流氓了。
这是明抢。
连牛顿和爱因斯坦的棺材板都要被他们掀开了。
“理论也要收税?”林远气极反笑。
“好啊。”
“那我们就跟他们算算。”
“火药是谁发明的?指南针是谁发明的?纸是谁发明的?”
“要算账是吧?那咱们就从四大发明开始算起!通知法务部。准备打一场文明起源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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