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时(1632 年),孔有德发动的登莱军变,给登州船厂予以毁灭性打击。
登州船厂,也在那一战中被付之一炬,匠人官员皆被迫一起降清。
在攻下辽东后,崇祯将孔有德等一众人,全都枭首示众外加夷三族。
同时,下令重建登州船厂,经过数年筹备于今日,正式下水第一艘三千料大福船。
这也是朝廷首次,试制超两千料的大福船,一是提升运输能力,二是加装蒸汽机。
遵化铁厂各型配件不缺,皇家匠作监因只制作蒸汽机,每年产量亦能完成六台。
随着崇祯取消路引,和划分户籍等级制度,生产力得到有效释放。
大量匠人,不惜花费大量时间,也要赶到京师做工,以期谋求更好的发展。
不管是蒸汽机,还是螺旋桨叶等配件,其产量都在稳步提升。
当下问题是,华夏舰产能跟不上,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大福船,加装蒸汽机参与运输。
主要是加工难度太大,华夏舰所用木材皆选自,云南原始森林的百年铁力木。
将其加工成船体,往往一块船板都需要数月,龙江船厂每年生产四艘,产能已达极限!
这完全不符合崇祯规划,因此登州船厂再度重启,并派驻工部侍郎于此督工。
高倬下令道:“船坞闸,起!”匠人赶着牛转圈,缓缓拉动闸门绞盘。
随着数道闸门缓缓拉起,海水很快便涌入船坞中,海水渐渐没过福船硕大的船身。
登州船厂的匠人,都是卢卡斯父亲教出来的,首艘船下水两父子都来了。
“倒——!倒——!倒——!”随着指挥,福船驾驶舱通过铜管,朝下方机舱室喊话。
一阵黑烟冒出,福船顺着注水船坞,缓缓倒退着向后驶去,这是新研减速倒转齿轮。
别看只是个倒转齿轮,这可是运输船和华夏舰,灵活性能上一次重要跃升。
以往的只能朝前开,一个转弯半径足有百余丈,主要是为适配江河之中行动。
福船吃水深度,比华夏舰要浅一半不止,因此能用于河道运输,不管是人或物皆可运。
这在崇祯逆流走三峡时,就早已在规划之中,纤夫这个职业赚得不多,危险系数还高!
让轻工业逐步取代,将这些人从拉纤这种高投入,低回报的行业中替换出来。
登州船厂主司各类福船,龙江船厂只负责生产华夏舰,崇祯要的远不止南洋这块。
当然,造船业带动就业岗位,其回报亦是相当可观。
就以龙江船厂为例,随着船厂匠人越来越多,周围渐渐形成了依附型村落。
吃穿用度各品类,都在向龙江船厂汇聚,商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高倬手搭望山,挡住初升朝阳的照射,望着驶入深水码头的福船,心情显得无比激动。
这是登州船厂生产的,首艘具备蒸汽动力的福船,船高三丈分上下共四层。
因为移除侧舷火炮,仅在舰首装配两门后膛炮,这艘三千料大福船所运货物。
能达到四十六万余斤,为日后远洋贸易铺路,这种船将是皇家货运司主力。
因并非战斗用船,所用木料为辽东黄花松,硬度仅铁力木一半,属软木类较硬的一种。
卢卡斯与其父,考虑海上风力常年较大,最终决定选用黄花松,这种更硬的木料。
不过,其抗腐蚀与虫蛀不如红松,受华夏舰复合船壳启发,卢卡期在缝隙填充中。
别出心裁使用樟木屑,这能有效防止船壳虫蛀,也能保护船舱中丝绸等货物。
高倬带着众人,登上这艘三千料大福船,下令驶离港口去渤海转一圈。
随着航速起来后,甲板上高倬不得不扶着帽子,防止被海风给吹到海里去。
一顶官帽可不便宜,吏部就给发两套官服,损坏或遗失便只能自己掏钱买。
福船稳定航行半个时辰,高倬大声对传令员道:“好啦!今日,便先试到此处为止吧!”
“传令返回登州港(今烟台),回去后测试载重看看,明日测试有无渗水即可交付啦。”
这个时期的木船,测试程度远不如后世繁琐,至少没有电子仪表之类,省去不少工序。
到港后,测试船体载重力,则更为简单粗暴直接上人,因为是静水港不必担心翻船。
在上到七百余人时,船舱内已明显感到拥挤,即便帆具、炮位,皆改成舱室依然拥挤。
除去必要补给舱,在上到千余人时已达极限,若再想运更多人,便只能从补给着手。
建立更多的补给站,这就不是船厂要操心之事了,单次运输七百余人绰绰有余。
还能顺道带点货,货物就只能人货混装,若是专司运输货物,载重量还能提高更多。
运输人员之所以少,皆是海上补给淡水、粮食,才是占据船舱空间最多者。
经过几日高强度测试,于第三日正式交付朝廷,兵部在天津大沽港正式接收该船。
兵部做过运载试航,便满载首批人员设备运往满剌加,再转运至镇南城(原阿瓦城)。
福船与华夏舰,最大的不同是吃水深度,福船满载吃水也才丈许深。
是能在伊洛瓦底江航行的,同时也能满足海运需求,其抗风浪性能不如华夏舰。
能于内河航行,方才是福船最优之处,省去路陆转运的麻烦,直接能运抵镇南城。
现在东吁境内最缺的,便是修桥铺路的各类匠人,出发的这条福船回来也不走空。
能拉上黄金木、玉石、宝石等,转运回大明境内售卖,崇祯承诺过东吁各土司首领。
舰首两门后膛炮,能提供火力威慑或战斗,即便不装火炮亦无需担忧。
这年头,有哪艘风帆船能追上它,装上火炮是为应对突发情况,也有部份自保能力。
不至于真遇上事,要么被俘要么被动挨打,两艘蒸汽华夏舰加蒸汽福船。
京圈富商汪箕,往船上装了很多水泥制备器械,还有各层级匠人送往东吁。
水泥配方,汪箕发费巨资从朝廷拍得,自然会做各种保密措施,主要是分开生产。
研磨、烧制、细磨、添加等,每个步骤都划分多道工序,这玩意没啥技术含量。
即便如此,汪箕心里依旧感觉不保险,还与各层级匠人签署协议,不得随意转投别家。
修京师至天津港这条路,汪箕仅回本二十余万两,他留下主持京师至昆明段水泥路。
派嫡子汪无尽,前往东吁主持那边水泥生产,他们只要将水泥做出来,送往工地即可。
随着入夏,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崇祯感觉浑身不自在,整日身上都黏糊糊的。
身在镇南城的崇祯,抬首看着烈日当空,那种道不明的燥热感,远比京师来得更奇怪。
此时,傅永淳提着官袍下摆,匆匆跑进来道:“陛下,大事不妙啦!”
这会崇祯正烦躁呢,听到傅永淳大呼小叫,内心烦闷之感越发浓烈起来。
崇祯啧舌道:“啧!傅爱卿,何事让你这般大呼小叫?你自己看看成何体统?”
傅永淳抬起袍袖,擦了把汗道:“陛下,高大人好似瘴气入体,害了邪症。”
崇祯这才想起来,为何近日自己感觉烦闷,原来并非心情不佳,而是暑热湿气造成。
看着不停擦汗的傅永淳,崇祯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傅爱卿,你祖籍在哪?”
傅永淳一愣,这事跟高尚书之症有关?陛下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不过还是恭敬答道:“陛下,臣祖籍北直隶灵寿县人,高大人那本地郎中瞧不出病因。”
崇祯淡笑道:“高爱卿之症,朕在一本医书上看过,不仅看过还记下来了。”
“傅爱卿,近日是否觉着烦闷,恶寒发热胸腹胀痛之症,症状极轻也算。”
傅永淳连连点头道:“陛下,您记性真好!杂书内容也能记住,臣不如也!”
崇祯挥手道:“好啦,别拍马屁啦!高爱卿,与你可是同等症状,只是他的较重而已?”
傅永淳连连点头,崇祯颔首道:“让人带高爱卿,先回家中去休息,朕找人去熬药。”
崇祯对方正化道:“方大伴,带上几坛上好白酒,咱去趟秦翼明将军营中。”
方正化在后殿,一间偏殿做成的库房,抱出两坛高度白酒,随崇祯往秦翼明营中而去。
秦翼明在营外跪迎圣驾,崇祯抬手道:“平身吧!外间太热,别傻站在外面。”
看着方正化怀抱酒坛,秦翼明挠着后脑勺,憨笑道:“陛下,您要赏臣顿酒吗?嘿嘿!”
崇祯佯怒道:“喝喝喝!成天就知道喝酒,今日操练完士兵了吗?军中士卒是否有异?”
秦翼明摇头道:“陛下,臣军中士卒暂无异常,每日操练也都按时完成。”
崇祯边走边问道:“那就好,对啦!你营中有藿香草吗?”
秦翼明抬头看看烈日,便明白崇祯来此何意啦,估计有人害了伤暑或中暍(yē)之症。
拱手道:“陛下,臣军中不仅有藿香,还有紫苏、茯苓、白芷、大腹皮等药。”
崇祯一听顿时失笑,藿香正气水发明于正德朝,此后四川各地军中尽皆常备。
藿香主要产地在四川,崇祯来秦翼明营中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全套药材。
笑罢,崇祯道:“去找军医院煎药,给朕装些在酒坛中,好些人要喝这玩意。”
很快,数锅中药汤剂便已熬好,将两坛酒分倒成数十坛,又往其中加入藿香正气汤剂。
盛出一碗,崇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这玩意属实有点难喝!
崇祯转头对方正化道:“方大伴,你也喝一碗此药酒,切莫也害伤暑之症啦!”
方正化以前也未见过此药,可以说北方人基本没见过,他看皇爷是捏着鼻子喝的。
他也有样学样,捏着鼻子灌了一大口,只是这口灌得稍微多了些,连咳带喷吐掉老些。
末了,方正化愁眉苦脸道:“陛下,奴婢能不喝此药吗?这味道简直难以下咽!”
崇祯摇头正色道:“切勿大意,若因暑热造成中暍,小命都有可能不保!再喝一点!”
崇祯又对李若琏道:“让锦衣卫,都轮流过来喝一碗,难喝也必须喝下去,不准吐!”
藿香正气水,难喝确实是难喝了点,不过对于这种暑热潮湿,确实有很好的抑制之效。
崇祯这会心中那种,没来由的烦闷都轻不少,随后又带走两坛药酒,找高弘图去了。
临走前,崇祯转头吩咐道:“对啦!秦爱卿,命军医每日都要熬这药,放这随时备着。”
“掺在酒里给士兵们喝,你可要起好带头作用,别看里面有酒就当酒喝,明白吗?”
秦翼明尴尬的挠挠头道:“陛下,臣领旨!”
崇祯带着方正化,亲自到高弘图住处送药,顺便看看其情况严重与否。
高弘图此刻,虚弱的躺在凉席上,听外间有人唱报陛下驾到,挣扎着便要起身行礼。
崇祯已进到卧房,抬手虚按道:“高爱卿,免礼!朕去军中,给爱卿找到对症之药了。”
随后转头道:“方大伴,去扶高爱卿坐靠起来,给他倒碗药喂他喝下去吧!”
高弘图虚弱的摇头道:“陛下,臣之残躯岂能劳烦方公公,让臣自己慢慢来吧?”
崇祯并未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示意其躺下,方正化倒了满满一碗藿香正气水。
高弘图连忙接过道:“有劳方公公,下官自己来便好!”
方正化解释道:“高大人,此药味道极为怪异,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不然难以下咽!”
高弘图苦着脸道:“这碗药中,为何会有如此浓烈的酒味?”
崇祯笑道:“有酒还能勉强下咽,若不加酒味道直冲天灵盖,别磨叽快喝吧!”
高弘图还是听话,捏着鼻子小小灌了一口。仅仅只是一小口,高弘图脸皱到如同苦瓜。
本打算放下,崇祯脸一垮道:“喝完它,喝这么一小口根本无用,一碗见底方能痊愈。”
这下真没办法了,高弘图本欲待皇上走后,再把手中这碗药给倒掉,不驳皇上好意。
再次捏紧鼻子,一仰头作两口灌下喉咙,好悬没忍住差点又给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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