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刚在羊皮纸上写下联盟与矮人商会贸易条款需明确矿石运输损耗责任,便听见书房门被叩了三下。
进来。他放下鹅毛笔,指节在桌沿轻叩两下。
门开的瞬间,他便闻到了熟悉的鼠尾草香——摩莉尔总在袖扣里缝一小包晒干的鼠尾草,说是能提神。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摩莉尔脸上勾出半道阴影。
陈健这才看清她眼下的青黑比昨日更重,像被人用靛蓝染过的亚麻布。他推过案头那盏琉璃茶盏,里面还浮着半片柠檬,陈健刚煮的热柠蜜茶,喝两口。
摩莉尔指尖碰到茶盏时顿了顿,抬头时眼底浮起丝笑意:大人倒是比我母亲还会操心。她坐进雕花木椅,斗篷下露出半截皮制账本,边角磨得发毛,您说要核对商盟赋税清单,我把近三个月各领地的税收明细都带来了。
先不急这个。陈健抽出她怀里的账本,随手搁在《联盟外交礼仪》草稿上,我喊你来,是看你这两日在走廊里走路都打晃。
上回你说要查清楚北境商队被抢的案子,熬了三个通宵,现在又要管赋税、理外交......他屈指敲了敲她眼下的青影,再这么下去,等开春选联盟议员时,你得顶着这副模样去见那些老狐狸?
摩莉尔被他说得耳尖发烫,伸手去够账本:大人若真是心疼属下,该催催博瑞特把巡逻队的换防表交上来。
前两日铁橡镇的商队又丢了两箱羊毛,镇民堵在驿站骂咱们联盟军吃干饭......她的手指突然顿在半空,目光落在摊开的《联盟外交礼仪》上,这是您新写的?
陈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草稿上墨迹未干,与兽人部落会盟时,需避免直视其首领眉心图腾的批注下,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图腾图案。昨天跟兽人大使喝酒,他说之前马克汉姆爵士总盯着他眉心,害得人家以为咱们要抢他们的战魂石。他挠了挠后颈,你帮着看看,这些礼仪条款是不是太琐碎了?
摩莉尔的指尖缓缓划过纸页,忽然停在人类领主与精灵使臣交谈时,需保持三步以上距离那行字前:这条要改。她抬头时眼里有了神采,高等精灵确实忌讳过近的呼吸,但木精灵喜欢看对方瞳孔——上回绿森部落的使者就抱怨,说您跟他说话时总盯着他耳尖,像在看只长了绒毛的雏鸟。
陈健被她逗笑了:那是因为他耳尖真的有绒毛!话未说完,便见摩莉尔揉着太阳穴靠回椅背:抱歉,最近总头疼......其实比起这些细枝末节,联盟眼下有更要紧的问题。她从袖中抽出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领地官员的名字,您看,上月新纳入联盟的三个小镇,镇长全是原领主的管家。
这些人要么只会按老规矩收税,要么跟当地商团有旧怨,上回石楠镇为了收商税差点跟商队打起来——咱们需要自己的人才。
陈健的笑意渐渐收了。
他想起三天前在广场听的状子:一个农夫举着被虫蛀的麦子,说新上任的税吏非要按丰年标准收粮。你是说......
得办个学院。摩莉尔往前倾了倾身子,眼里有光在跳,教那些愿意为联盟效力的年轻人读书、算税、审案。
就像您当初在哈蒙代尔教小孩子们认地图那样——但这次要教得更全,更久。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些,可学院要花钱,要请先生,要盖校舍......咱们刚打完大耳怪的仗,仓库里的粮食还没捂热乎。
陈健伸手按住她搁在桌沿的手背:你提的,就没有办不成的。
等开春商路全通了,先拨三分之一商税给学院。他刚要再说,窗外忽然掠过一道白光。
两人同时转头。
月光里,一只白羽信鸽正扑棱着落在窗台上,脚环扣着枚刻有银鹿纹章的铜管——天网计划的情报。
陈健捏碎铜管封口的蜡印,抽出卷成细条的羊皮纸。
刚扫了两行,他的眉便拧成了结:泰塔利亚城被围了。
亡灵法师带了支骷髅大军,从北边压过来;南边是三族野蛮人,举着血月旗帜。他把纸递给摩莉尔,守军派信鹰求救,说亡灵法师的骨龙每喷一口气,城墙就塌半里。
摩莉尔的指尖在亡灵法师四个字上顿住:上回在灰雾沼泽,咱们杀了他三个骨巫。
他现在急着攻泰塔利亚......她忽然抬头,眼里闪过锐光,泰塔利亚地下有座古代墓园,传说是初代亡灵君王的埋骨地。
陈健倒抽口冷气:你是说......
他要挖坟。摩莉尔将情报放回铜管,亡灵法师的目标从来不是一城一池。
若是让他拿到初代君王的骨冠......她没再说下去,但陈健知道,那东西能召唤出整个纪元的亡灵大军。
书房里的烛火忽的晃了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与挂毯上的银鹿重叠成模糊的一片。
陈健正要开口,摩莉尔又抽出第二张情报:精灵王国内乱。她念出最上面的一行字,月歌森林的木精灵,星穹山脉的高等精灵,还有暗月沼泽的暗精灵,各有一派要脱离王庭,自己建国。
为什么?陈健接过纸,看见上面画着精灵王庭的徽章——被三把匕首刺穿的银月。
王庭这几年抽税抽得太狠。摩莉尔摩挲着下巴,月歌森林的精灵说,他们交的橡果酒够把王庭的护城河填满;暗精灵更惨,为了挖魔晶矿,死了三个部族的青壮年。她突然笑了一声,有意思,咱们联盟为了收税头疼,人家精灵王庭倒因为收税要散架了。
陈健望着窗外的月亮,月光落在他肩头,像撒了把碎银。得想办法帮他们。他说,精灵要是内乱,那些魔晶矿、魔法卷轴、还有他们养的独角兽......
大人是想趁乱捡便宜?摩莉尔挑了挑眉。
陈健转头看她,眼里有星火在跳:精灵王国也该乱一乱了。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盯着墙上的银鹿挂毯,那鹿的眼睛在烛光里泛着幽蓝,像极了精灵王庭宝库中那两颗夜明珠。
摩莉尔起身要走时,陈健又喊住她:明天让陈健给你送些薰衣草香包,垫在枕头底下。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别让那些老狐狸看见你眼下的青,还以为咱们联盟连个事务官都养不好。
摩莉尔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大人,您猜精灵王庭现在最怕什么?不等陈健回答,她便笑了,他们怕乱,但更怕乱得不够彻底——就像一潭死水,总得有人扔块石头,才能看清底下藏了多少泥。
门合上时,陈健听见走廊里传来陈健的嘀咕:摩莉尔小姐的斗篷又勾到廊柱了......他低头整理桌上的文件,《联盟外交礼仪》的草稿被风掀起一页,露出底下压着的学院选址图。
烛火在图上跳跃,将精灵王国四个字映得忽明忽暗,像极了即将点燃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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