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总部所在的矿洞深处，邓政委拿着一份刚统计完毕的各部队休整情况报告，找到了正对着地图沉思的刘川。
“老总，各军补充兵员和弹药的工作基本到位，战士们疲劳状态有所缓解。但下面不少指挥员反映，心里有点没底。”
邓政委将报告递给刘川：“特别是面对美军不断变化的战术，很多从国内战争打出来的老同志，感觉有点思维跟不上趟了。”
刘川接过报告，没有立刻看，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标记上：“感觉跟不上趟就对了，美军不是国民党军，更不是小鬼子，他们的战术思想、火力配置、后勤保障，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我们过去那套‘猛打猛冲’‘迂回包抄’，基础还在，但不够用了，必须升级。”
他转过身，看向邓政委和陈更、韩楚、刘亚等人：“我有个想法，利用现在谈判僵持、战线相对稳定的这段宝贵时间，把各师以上的军事主官，还有司令部的核心参谋人员，集中起来，搞一个短期的高级指挥员培训。我来牵头，就讲美军的作战特点，讲我们未来可能遇到的新情况、新打法。”
陈更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下面的师长、团长们，都是好样的，敢打敢拼，但对美军这套‘磁性战术’、‘火海战术’，确实需要系统性地认识一下。你脑子活，见识广，你来主讲最合适。”
韩楚也表示赞同：“是得好好统一一下思想。不然下次战役，各打各的，理解不一样，配合起来要出大问题。特别是步炮协同、步坦协同，还有对付敌人空中优势的办法，得有个明确的章法。”
刘川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刘亚参谋长，你立刻负责通知和组织，地点就选在总部附近找个相对隐蔽安全的地方。时间紧，我们最多只有五天到一周。”
三天后，一处经过简单清理、挂着大幅地图和黑板的宽敞矿洞内，济济一堂。
来自各军的军长、师长们，以及总部各关键部门的负责人，坐满了临时搬来的长条凳。李云龙、丁伟、梁初等这些战功赫赫的虎将也都在座，交头接耳，气氛热烈又带着几分好奇。
刘川走到黑板前，没有客套，直接切入主题：“同志们，今天把大家请来，不是庆功，也不是布置具体任务，是来一起学习，一起‘磨刀’。我们之前的仗打得很漂亮，把所谓‘联合国军’从鸭绿江边赶回了三八线。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我们的对手，美军，他们也在学习，在调整。”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关键词：“火力优势”、“机动防御”、“立体作战”。
“美军最大的特点，就是依仗其绝对的火力优势。他们强调‘火力至上’，追求用火力而不是鲜血来换取胜利。大家经历过的，他们的炮兵反应速度快，弹药投射量惊人，范弗里特上来后，更是搞出了个‘范弗里特弹药量’，不计成本地倾泻炮弹。这是我们未来攻坚战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李云龙忍不住插话：“司令员，他们炮弹多，咱们就不能硬冲了吧？得想点巧办法。”
刘川赞许地看了李云龙一眼：“说得对，不能硬冲。所以我们要研究他们的‘机动防御’战术。李奇微搞的这一套，核心就是利用其摩托化、机械化的优势，在前沿阵地只部署少量兵力，依靠强大的火力和快速的预备队增援来消耗我们。
等我们进攻受挫，兵力疲惫，他们的预备队就乘着坦克、卡车反扑过来。我们很多次包围歼敌的计划，最后都变成了击溃战，就是因为敌人跑得太快，”
丁伟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想吃掉他一股，就得下更快的刀子，在他援兵到来之前，迅速解决战斗，还得能挡住他的反扑。”
“正是这个道理。”刘川继续分析，“而且，美军的作战是立体的。天上的飞机，不仅是轰炸扫射，还负责侦察、校正炮兵、封锁我们的后勤线。这是我们过去很少遇到的。如何防空、如何伪装、如何利用夜间和不良天候行动，变得空前重要。”
接着，他结合沙盘和地图，详细分析了美军几种典型的攻防战术，以及志愿军在前三次战役中暴露出的问题，比如通讯不畅导致的协同失灵、后勤补给线脆弱、对坚固阵地攻坚能力不足等等。他的讲解深入浅出，既有理论高度，又紧密结合实战案例，听得在场的将领们时而凝神思索，时而低声讨论。
刘川最后总结道：“同志们，未来的仗，会更难打。运动战的机会可能会减少，更多的将是硬碰硬的阵地战、攻坚战。这就要求我们，不仅要有不怕牺牲的精神，更要有驾驭现代战争的智慧和能力。要把大兵团作战的组织、多兵种的协同、后勤的保障，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上来，”
培训结束后，刘川又召集了更小范围的军事会议，参与者是志愿军核心领导层和各主力军的军长。
“培训是统一思想，现在咱们关起门来，初步议一议下一阶段可能的方向。”
刘川开门见山，“谈判僵住了，美国人不会甘心，我们在准备，他们也在准备。我们必须要有预案，一旦谈判破裂，或者敌人发动新的进攻，我们怎么打？”
韩楚第一个发言，他指着沙盘上敌军防线纵深地带：“我觉得，下次战役，光打破第一道防线不行，必须要有向纵深突击的能力，打乱他的防御体系。我们的合成第五军，装甲第一军，不能只当预备队，要考虑怎么用他们砸开敌人的硬壳子，插进去，”
邓政委提醒道：“纵深突击风险也大，我们的后勤压力会成倍增加，必须要有万全之策。”
刘亚指着地图上的几处关键节点：“是否可以考虑，选择敌人防线结合部，或者他们认为地形不利、防御相对薄弱的地段，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撕开一个口子？然后快速投入第二梯队，向两翼卷击，同时以精锐部队向预定纵深目标猛插。”
李云龙嚷嚷道：“对，就得挑软柿子捏，捏还得捏狠点，最好能调动敌人，让他们动起来，在运动中找机会。咱们不是最擅长这个嘛？”
“老李说到点子上了。”刘川肯定道：“以正合，以奇胜。正面牵制和佯攻必不可少，但关键还是要创造出我们擅长的运动歼敌的机会。美军不是铁板一块，其内部、其与仆从军之间，矛盾很多。如何利用这些矛盾，也是我们需要研究的。”
他脑海中，前世关于抗美援朝后期阵地战阶段的知识不断涌现，让他对未来的困难有着更清醒的认识，但也激发了他寻找破解之道的决心。
“大家的想法都很有价值。”刘川综合了众人的意见，“下一步，司令部要据此形成几个初步的战役设想草案，下发各军研究讨论，进一步完善。同时，各部队要针对刚才培训中提到的问题，开展针对性的练兵。尤其是步炮协同、反坦克、防空和土工作业，要作为重点来抓。”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同志：“同志们，谈判桌前的较量，需要前线将士做后盾。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用最充分的军事斗争准备，来争取最有利于我们的和平，这把刀，我们必须磨得又快又亮，”
会议结束时，外面天色已暗。但每个人对未来的挑战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也更坚定了战胜强敌的信心。而刘川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之下，正在酝酿的，将是决定战争走向的更大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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