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唐宁街10号的首相办公室里,两份措辞严厉的照会正摆在亚瑟·贝尔福首相的案头。法国驻英大使的照会直言:“若英国继续在华夏谈判中持强硬立场,法国将不得不单独与华夏签署全面通商协议,包括西南香料的独家代理权延伸。”美国国务卿的电报则更直接:“太平洋贸易不应由单一国家主导,若英方阻碍华夏开放进程,美国将考虑承认华夏新政权的合法性,并给予最惠国待遇。”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首相脸上的寒意。殖民大臣刚从印度回来,带来的消息更糟——印度总督发电报说,华夏若与法、美单独合作,印度的鸦片、棉花对华出口将暴跌三成,东印度公司的股价已经开始下跌。“首相先生,不能再僵持了。”殖民大臣递上一份民意调查,“曼彻斯特的纺织厂主们组织了请愿,利物浦的船东协会也在施压,他们说‘要贸易,不要僵局’。”
首相拿起羽毛笔,在给上海英国使团的电报上犹豫许久,最终删去了“坚持原有条件”的字样,改成:“可在‘华夏自治权框架内’协商具体条款,以确保英国核心利益为前提,避免谈判破裂。”这份电报跨越半个地球送到上海时,额尔金爵士正在领事馆的酒窖里独饮,看到“自治权框架内”几个字,手中的白兰地酒杯猛地一晃,酒液溅在丝绒地毯上——这意味着伦敦已经松口,“宗主国特权”的提法彻底寿终正寝。
第三次谈判的氛围与前两次截然不同。英方代表入场时,威尔逊主动与周明远握了手,科林森也收起了之前的倨傲,甚至在落座时为邻座的中方随员挪了挪椅子。额尔金爵士的开场白不再提“文明差距”,而是直奔主题:“鉴于华夏的实际情况,英国愿意承认华夏在内部事务上的自治权。我们今天可以讨论的是,这种自治权的边界在哪里。”
周明远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外交家虚影预言的“试探性让步”。英方放弃“宗主国”的虚名,是想在“自治权边界”上做文章,试图用模糊的“边界”条款埋下未来干涉的伏笔。他不动声色地翻开笔记本,上面是虚影留下的批注:“自治权本无边界,主权国家的管辖权延伸至领土每一寸角落。英方提‘边界’,是想保留干涉口实,需用具体领域的明确划分驳斥。”
“爵士先生的‘自治权边界’,具体指哪些领域?”周明远反问,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与团队约定的信号——准备启用“分领域回应”策略。
威尔逊立刻接过话头:“比如,长江航运的管理权,是否属于‘自治权边界’内?西南矿产的开发,是否需要国际监督?还有,华夏的关税政策,是否应考虑英国商人的利益?”每一个问题都像钩子,试图在“自治权”的名义下钩走实际权益。
周明远放下笔,目光扫过全场:“自治权的边界,就是国家主权的边界。长江航运管理权属于华夏内政,就像泰晤士河的航运由英国管理;西南矿产开发是华夏的经济主权,就像苏格兰的油田由英国自主开发;关税政策更是主权国家的核心权力,英国绝不会允许其他国家干涉其关税,华夏亦然。”
他取出一份《国际公法汇编》,翻到“主权平等”章节:“这里写得很清楚,自治权是主权国家的固有权利,不存在‘边界协商’的说法。英国若承认华夏的自治权,就该承认这种权利的完整性——就像英国在北美殖民地赢得独立后,没人会去讨论‘美国自治权的边界’。”
这番话将英方的“边界论”钉在了法理的框架里。额尔金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周明远接下来的话堵住:“但我们理解英国对贸易安全的担忧。可以协商的是具体合作方式,而非自治权本身。比如长江航运,我们可以成立联合监管委员会,英方派代表参与,但最终决策权在中方;西南矿产开发,中英合资公司的章程可以更细化,确保双方利益,但控股权必须在中方手中。”
这正是外交家虚影设计的“以具体条款填充抽象原则”策略——用可操作的合作细节,消解英方对“自治权边界”的模糊试探。威尔逊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科林森则悄悄对额尔金低语:“这比之前的僵局好,至少能保住贸易利益。”
谈判进入实质性条款磋商时,法、美两国的“小动作”仍在持续。法国驻上海总领事突然拜访中方代表团,带来一份新的香料贸易补充协议,承诺“若中方与英国达成协议,法国可额外提供五门75毫米山炮作为贺礼”;美国领事则更直接,派人送来一份铁路合作的修订版,将“美方技术转让年限”从十五年缩短至十年,条件是“中方需向美国通报与英国谈判的进展”。
这些消息像风一样传到英方使团耳中。威尔逊在午餐时看到法国领事与周明远在领事馆外握手,回来后立刻对额尔金说:“不能让法、美抢了先!至少要保住长江航运的优先权。”科林森也收到情报,美国舰队的“俄亥俄号”巡洋舰已经离开马尼拉港,正往上海方向行驶——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向英国施压。
下午的谈判中,英方的让步幅度明显加大。当周明远提出“长江上游港口开放但海关税则由中方制定”时,额尔金犹豫片刻后点头:“可以,但英国商人的货物关税不得高于其他国家。”讨论西南矿产合作时,威尔逊主动提出“股权比例可以是中方51%、英方49%,但英国需负责技术培训”。最关键的是,当周明远再次提及西藏问题时,科林森抢先说:“英国承认西藏是华夏领土的一部分,不再提‘特殊利益’。”
周明远敏锐地抓住这些松动,适时抛出早已准备好的“甜头”:“若英方同意这些条款,中方可以承诺未来五年内,英国在华夏的贸易份额不低于35%,且云南的茶叶采购优先考虑英国商人。”这正是外交家虚影强调的“以利益固化让步”——用具体的贸易承诺,让英方觉得“让步能换来实在好处”。
夕阳西下时,双方已经就六项核心条款达成初步共识:开放重庆、宜昌为通商口岸,海关由中方管理;成立中英长江航运联合委员会,中方占主导;西南矿产开发采用51%对49%的股权结构;英国放弃对西藏的“特殊利益”要求;华夏给予英国商人最惠国待遇;双方承诺不与第三方签署排他性贸易协议。
额尔金在休会时对周明远说:“这些条款需要伦敦批准,但我个人认为,这是目前能达成的最佳结果。”他的语气里虽仍有不甘,却已没有了最初的敌意。
周明远望着窗外法、美领事馆方向亮起的灯火,心中豁然开朗。外交家虚影留下的“多极平衡”策略正在起效——法、美的施压让英国不得不务实,英国的让步又让法、美不敢过分提价,华夏则在几方角力中稳稳掌控着谈判节奏。
回到住处,周明远在谈判日志上写下:“英方态度松动,非因我方退让,实因列强间的利益博弈。所谓外交,便是在纵横捭阖中,将各方压力转化为我方的谈判筹码。今日之进展证明,多极平衡绝非空想,而是弱国求存的必经之路。”
夜色渐深,上海港的灯塔在江面上投下旋转的光柱。英国使团的电报正加急发往伦敦,法、美的情报人员在街头交换着信息,而中方谈判团队的灯光仍亮着——他们在为最终签约做最后的准备。周明远知道,真正的平等合作还很远,但至少此刻,华夏在列强环伺的棋局中,已经落下了关键的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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