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续。
血雾如稠墨翻涌,裹着铁锈与焦糊的气息,将龙渊镇彻底吞入猩红炼狱。十二元辰剑阵的金光本是镇邪的最后屏障,此刻却在血影暴涨的威压下节节败退,光罩上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每一道缝隙都渗出刺鼻的黑烟,那是剑气被侵蚀的味道,更像是大地被啃噬时发出的哀嚎。
马飞飞立于剑阵中枢,掌心的镇龙玺震颤得愈发剧烈,玺身龙纹竟逆着流转,青光缠上猩红血线,在掌心交织成刺目的光团。眉心的符印突然灼痛如焚,一缕缕陌生的记忆碎片如细针般扎进脑海——
那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古战场,尸骸堆积如山,黑云压得天际喘不过气。山巅立着一尊身披青铜铠甲的巨影,断戟拄地,空洞的眼眶里翻涌着万千冤魂,每一声哀嚎都带着撕心裂肺的恨意。忽然金光破云,镇龙玺自九霄坠落,精准嵌入巨影心口,金光席卷间,巨影的嘶吼与冤魂的哭嚎一同被压入黑暗……
“唔!”马飞飞猛地回神,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砸在布满裂痕的地面上。他终于彻悟,这血影从不是菊井一郎召唤的式神残魂,而是当年被镇龙玺封印的东瀛战魂余孽——九菊派筹谋百年,借龙渊镇百姓的怨气养魂,又以菊井一郎自身为祭,才让这缕残魂借血雾重生,而所谓的“幽灵计划”,不过是这场复苏的冰山一角。
菊井一郎早已败了,可他从不是主导者,只是激活换魂仪式的引子。
真正的杀局,才刚刚拉开。
“马飞飞!”张天问的嘶吼穿透血雾,手中问剑震颤得几乎脱手,“它在吞我们的剑气!每挡一次冲击,它的身形就凝实一分,再耗下去,剑阵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血影突然抬手,血色长刀凭空凝形,一记虚劈之下,一道数尺宽的血刃横扫而出,精准劈在剑阵最薄弱的辰位。章汉烈闷哼一声,掌心阳剑的赤焰骤然熄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半堵残墙上,砖石碎裂的声响混着他喉间的闷咳,溅起一片血花。
“汉烈!”林绣花足尖一点,里剑化作银流光影掠过去,剑势裹住章汉烈周身,却见他嘴角溢血,胸前维系剑阵的符印已黯淡无光,气息也弱了大半。
“别管我……”章汉烈攥着剑柄挣扎起身,指尖泛白,“守住阵眼,不然……龙渊镇就真完了……”
血影发出低沉的狞笑,声音不再是单一的沙哑,而是叠着无数人的哭喊、战士的咆哮,还有菊井一郎阴鸷的语调,混杂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马飞飞,你的神魂,我等了百年了。”
它张开双臂,血雾如沸腾的潮水般涌向四周,十二剑客挥剑斩出的剑气,竟被这血雾尽数卷走,顺着它的指尖融入体内。马飞飞掌心的镇龙玺突然剧烈发烫,青光与血光缠得更紧,他心口猛地一缩,神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竟有脱离肉身的趋势,眉心符印的灼痛感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糟了!它在强行引动镇龙玺的魂契之力!”沈守拙惊呼,手中虚剑轻颤,“快切断你和玺的联系,再晚,你的神魂会被它抽走!”
马飞飞咬牙,咬得舌尖发麻,以全部意志抗衡神魂剥离的剧痛,额上青筋暴起。他猛地将镇龙玺重重砸向地面,“咚”的一声闷响,龙吟响彻天地,一道青光如柱冲天而起,暂时稳住了即将离体的神魂,血雾也被这青光逼退了数尺。
就在这一瞬,血影的胸腔突然亮起,一块青色玉片从血雾中浮现,与地面的镇龙玺遥遥相对,玉片上的黑色字迹缓缓流转,清晰得刺眼——
“幽灵计划·第一期:容器适配度97%”
“目标:马飞飞,神魂纯度甲等,剑心圆满,契合度S级”
“换魂倒计时:三炷香”
三炷香……
马飞飞瞳孔骤缩,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终于明白菊井一郎的真正图谋:毁掉龙渊镇从来不是目的,而是以全镇百姓为祭,逼他动用镇龙玺的全力,暴露神魂波动,从而完成容器锁定。从炼魂阵布下的那一刻起,他们每一步反抗,都踩在了对方的算计里。
“我们被耍了。”吴坤道握紧手中的引魂杖,声音低沉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从踏入龙渊镇开始,就是个局。”
“耍了又怎样?”周霞光冷笑一声,手中表剑的镜片飞速旋转,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就算只剩一口气,我也要找出它的破绽,剁了这腌臜东西!”
“里剑·穿魂!”林绣花突然暴起,足尖踏过残垣,里剑化作一道银线,直刺血影眉心。血影抬手格挡,血浆飞溅而出,却像有粘性一般缠上银剑,将剑身牢牢黏住,林绣花用力拔了几下,竟没能将剑抽出。
“绣花!”李望山怒吼一声,望剑出鞘,剑光如镜,精准照出血影体内的青色玉片——那玉片悬在血影的胸腔正中,竟是它的“心脏”所在,也是力量的核心。
“闻剑·断念!”陈瑶妹抬手挥剑,剑鸣如泣,高频声波直击玉片。玉片微微震颤,血影的动作骤然一滞,周身的血雾也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凌若霜眸色一冷,寒剑出鞘,剑尖凝起一层白霜,身形如鬼魅般掠出,一剑斩向血影的脖颈。血浆喷涌而出,血影的头颅歪斜着坠向地面,却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一团血雾,重新凝聚在脖颈上,连一丝伤痕都没留下。
“没用的。”血影的声音愈发清晰,菊井一郎的语调占了上风,带着病态的得意,“你们斩的,不过是它的外壳。镇龙玺的魂契已经激活,换魂仪式,早就开始了。”
马飞飞低头看向地面的镇龙玺,只见玺身的青光正被那玉片缓缓吸走,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与某种邪恶力量共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玉片里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正在苏醒,要将他的神魂挤出肉身,占据这具躯体。
“若霜……”马飞飞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用你的寒剑……斩我。”
凌若霜瞳孔猛地一缩,握剑的手紧了紧:“你说什么?”
“斩我神魂与肉身的联系。”马飞飞抬眼望她,眼神决绝如铁,“若是让这东瀛战魂借我的身体重生,不仅龙渊镇会毁,整个华夏都会遭殃。唯有断我神魂,才能破了这换魂仪式。”
“不可能!”岳镇山怒吼出声,手中镇剑重重砸在地面,“你是十二剑客之首,是镇龙玺的执掌者,你要是没了,谁来镇住这些邪祟?怎能轻言自毁!”
“这不是自毁,是换局。”马飞飞望向天际,朝阳终于穿透厚重的血云,洒下一缕微弱却刺眼的金光,落在布满废墟的龙渊镇上,“总要有人为全镇百姓挡这一刀。”
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镇龙玺上,玺身青光暴涨,竟将周围的血雾逼退了数尺。同时,他以神识传音,声音只有凌若霜一人能听见:“若我神魂离体,你立刻用寒剑斩断我与镇龙玺的契约。没有我的神魂为锚点,玉片就无法完成换魂,血影必会大乱。你趁机用寒霜封印玉片,或许能为全镇的一线生机。”
凌若霜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波澜,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这样做,会死。”
“未必。”马飞飞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镇龙玺认我为主,只要我的神魂不灭,总有归来的一天。”
血影察觉到他们的异动,怒吼一声,猛地俯身,血色长刀再次凝形,一记灭世刀气横扫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十二剑客齐齐举剑,剑阵的金光拼死抵挡,却在刀气的冲击下寸寸崩裂,裂痕越来越大,黑烟顺着裂痕涌出,刺鼻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时间不多了。”马飞飞闭上眼,不再犹豫,周身金光泛起,一缕金色的神魂从他天灵缓缓升起,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凌若霜咬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终究没有落下。她抬手将寒剑高举,剑身白霜凝结成冰晶,寒气四溢,剑尖直指马飞飞的心口,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斩断他神魂与肉身的联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亮的童声突然划破血雾,清脆却坚定:“住手!爷爷说过,镇龙玺的真正用法是‘契魂’,不是‘断魂’!”
众人皆是一震,转头望去。
废墟边缘的雪地里,一个约莫十岁的孩童踏雪而来。他衣衫褴褛,袖口和裤脚都磨破了洞,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脚,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藏着星辰。他手中捧着一块残破的青铜片,片上刻着与镇龙玺一模一样的龙纹,只是纹路更古老,边缘还沾着泥土与青苔。
“你是谁?”马飞飞的神魂半离半合,声音虚渺得像是从远方传来。
孩童走到镇龙玺旁,双膝跪地,将青铜片轻轻放在雪地上,对着马飞飞恭敬叩首:“我叫沈小渊,是龙渊镇最后的守碑人。爷爷临终前说,百年前镇龙玺封印东瀛战魂时,曾留下一道口传的契魂咒——以剑心为引,以十二剑客之血为媒,能短暂唤醒镇龙玺的真正力量,将外邪重新封印,而不是被它反过来换魂。”
“契魂咒?”张天问眼神一亮,“古籍上从未记载过这咒语,你爷爷怎会知晓?”
“这是守碑人的秘术,只靠口口相传,不立文字。”沈小渊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古老光芒,“爷爷说,只有当十二剑客齐聚,且有人愿以神魂为祭时,契魂咒才能启动。如今,时机正好。”
马飞飞睁开眼,目光扫过身旁的十二剑客,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们……愿意信他一次吗?”
十二人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纷纷举起手中的剑,剑刃直指掌心。
“我等愿以血为媒,契魂镇邪,护我华夏!”他们齐声低喝,声音震彻天地,十二柄神剑同时刺入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滴落,落在镇龙玺周遭,渐渐汇聚成一道古老的符阵,符阵亮起金光,与镇龙玺的青光交织在一起。
马飞飞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将升起的神魂重新归入体内。他双手结印,指尖沾满自己的精血,口中低诵着沈小渊教他的契魂咒,声音低沉却坚定:“契魂——启!”
“嗡——”
镇龙玺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与十二剑客的鲜血共鸣,一道巨大的金光符阵从地面升起,将血影牢牢锁住。血影疯狂挣扎,血雾翻腾着撞击符阵,却被金光弹回,每一次撞击,它的身形就虚幻一分,哀嚎声也越来越凄厉。
“不——!这不可能!”菊井一郎的声音从血影体内传出,带着绝望的嘶吼,“契魂咒早就失传了,你们怎么会知道!九菊真神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些东西,就算被遗忘百年,也绝不会消失。”马飞飞缓缓站起身,镇龙玺悬浮在他掌心,青光如龙盘旋,气势如虹,“你们这些东瀛贼子,妄想染指华夏大地,唤醒邪祟作乱,今日,我便让你们有来无回!”
金光骤然暴涨,血影发出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身躯在符阵中寸寸崩解,血浆化作黑烟消散在空气中。那块青色玉片从血影核心脱落,在空中翻了几圈,坠向地面。凌若霜眼疾手快,挥剑斩出一道寒霜,将玉片牢牢冰封在冰匣里,寒气顺着冰匣蔓延,彻底阻断了它与外界的联系。
血雾渐渐散去,朝阳终于完全升起,温暖的金光洒在龙渊镇的废墟上,驱散了残留的寒意,像是一场迟来的洗礼。十二剑客皆受了轻微伤,气息有些不稳,却没有一人倒下,他们拄着剑站在废墟上,望着天边的朝阳,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坚定。
马飞飞抬手握住悬浮的镇龙玺,玺身的青光渐渐收敛,龙纹也恢复了正常流转。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玺,轻声道:“这一战,只是开始。”
远处的雪地里,沈小渊悄悄站起身,看了一眼废墟上的众人,没有上前,只是抱起地上的青铜片,转身踏雪离去。他的脚步很轻,却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一直延伸向镇外的深山。而在他离去的方向,雪层下隐约浮现出一座石碑的轮廓,碑身刻着四个古老的篆字,在朝阳的映照下,渐渐清晰——
龙渊守碑。
血影崩解的瞬间,一缕极细的血丝悄然钻入地下,顺着冰冷的地脉,朝着未知的深处流去,像是一条蛰伏的毒蛇,等待着下一次苏醒。十二剑客的衣摆下,岳镇山的手腕上,一道细微的黑色印记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镇龙玺的玺身里,那道被封印的东瀛战魂残念,似乎并未彻底消散,只是陷入了更深的沉睡,等待着真正的“魂契之人”出现。
幽灵计划的第一期虽败,可更大的阴谋,才刚刚酝酿。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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