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从镜面缩回，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手臂。裂缝在镜面上缓慢扩散，如同蛛网般向四周延伸，却未见碎片坠落。他盯着那道裂痕，心跳沉稳而有力，脑海中迅速整理着所有线索。
林小棠站在门口，右手缠着绷带，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你看到了什么？”
“不是我看到的。”陈默低声说，“是它想让我看到。”
他转身走向房门，拉开门锁，冷风扑面而来。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但这一次，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无法再被关在门外。
院长办公室门前，林小棠深吸一口气，按住发烫的右腕。她的灼伤并未好转，反而隐隐作痛，仿佛有某种力量正试图通过这具身体与她沟通。
“你确定要进去？”陈默问。
她点点头，“我已经看到过一次了，这次我想看清全部。”
陈默没再多说什么，握紧门把手。门依旧紧闭，金属冰冷刺骨。他尝试转动几次，纹丝不动。林小棠上前一步，用力推了一下，门发出低沉的吱嘎声，却没有打开。
“试试这个。”她从包里取出一根细铁丝，递给他。
陈默接过，熟练地插入锁孔，轻轻扭动。几秒后，咔哒一声轻响，门锁松动了。
门缓缓开启，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屋内昏暗，窗帘拉得严实，仅有的光线来自墙角的一盏老旧台灯，灯光微弱，投下斑驳的影子。
两人走进房间，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墙上挂着的一面青铜镜上。
镜框古旧，边缘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契丹文字符号，排列整齐，却透出一股诡异的秩序感。镜面本身并不光滑，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隐约能看见模糊的倒影。
陈默走近几步，左眼的测灵仪忽然震动起来，表盘上的指针急速旋转，最终定格在红色区域，警报声尖锐刺耳。
“这是……”他皱眉，抬手按住测灵仪，试图稳定读数，却发现数值仍在攀升。
林小棠也注意到了异常，她靠近镜子，仔细观察那些文字。忽然，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其中几个符号，竟与母亲病房镜面上的划痕完全一致。
“这些字……”她喃喃开口，“它们像是在重复同一个句子。”
陈默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向她：“什么意思？”
“‘仪式尚未完成’。”林小棠的声音有些发颤，“还有……‘等待归来’。”
话音刚落，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像是一池死水被无形之手搅动。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轮廓浮现出来——年轻时的母亲，面容清秀，眼神却空洞无神。
林小棠倒吸一口凉气，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她在……看着我们。”她说。
陈默凝视着镜中女子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知道母亲曾参与二十年前的禁忌仪式，也知道她因此精神失常。可现在，她年轻时的模样出现在这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伸手触碰镜面，冰凉的触感让他手指一颤。镜中女子忽然眨了眨眼，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林小棠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别看太久！”
陈默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几乎被镜中的影像吸引进去。他迅速收回手，镜面恢复平静，只留下那一句“仪式尚未完成”的字样，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林小棠的手腕开始剧烈疼痛，她低头一看，原本只是局部的灼伤，如今已蔓延至整个手掌，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有火焰在其下燃烧。
“你怎么了？”陈默察觉到她的异样。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看清楚！”林小棠咬牙，再次将视线投向镜面。
这一次，镜中浮现出另一个画面——一间古老的祠堂，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枚槐叶，旁边跪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
那是她的妹妹。
画面继续推进，小女孩被几名黑袍人围住，口中念念有词。她的表情从惊恐变为呆滞，最后化作一片空白。
林小棠的眼眶瞬间湿润，喉咙发紧，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喘不过气来。
“他们在献祭她……”她声音颤抖，“为什么？她只是个孩子……”
陈默扶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在升高。“冷静点，这不是现实，只是过去的残影。”
“可是……”林小棠挣扎着想要看得更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这时，镜中画面突变，小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神情阴郁，手持一面铜镜，嘴唇翕动，似乎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陈默眯起眼睛，终于认出了那人是谁。
“周怀安。”他说。
林小棠猛然抬头：“那个古董商？”
“是他。”陈默语气沉重，“看来，这一切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镜中男子缓缓举起铜镜，镜面映照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陈默本人。
下一秒，镜面剧烈震颤，一道裂痕自中心蔓延开来，如同第4章中病房镜面的裂痕一般。
林小棠痛苦地呻吟一声，右手的灼伤突然加剧，皮肤表面浮现出类似契丹文的纹路，仿佛某种印记正在她身上显现。
“快……离开这里！”她咬紧牙关，声音断断续续。
陈默一把拉住她，迅速将她带离镜子。两人冲出办公室，门在身后重重合上，仿佛将某种危险隔绝在外。
走廊依旧寂静无声，只有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回荡。
林小棠靠在墙上，大口喘息，额头渗出冷汗。“我知道了……”她喃喃，“这场仪式，不只是为了复活谁……而是为了唤醒某种东西。”
陈默沉默片刻，低声问：“什么东西？”
林小棠抬起那只已经布满奇异纹路的手，缓缓说道：“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她的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门缝间，缓缓渗出一缕黑色液体，如墨汁般浓稠，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它正沿着地板，朝他们的方向缓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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