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为站起身，望向那两个猎户逃来的方向。夜色浓重，山林寂静，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抬手止住也要起身的明月。
“你们留在这。情况不明，人多了反而碍事。”
玄诚子点头，重新坐下。明月抿了抿唇，没再坚持。
李有为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中。星移步在林木间留下几不可查的残影，速度快得惊人。
他没去追踪那两个猎户，而是径直朝着他们来的方向潜行。星辉感应如水波般向前蔓延，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和能量痕迹。
前行约莫一炷香功夫，空气中的灵气开始变得稀薄，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腐气。这气味极淡，寻常修士难以察觉，却让李有为皱起了眉头。
他停下脚步，藏身于一株古树虬结的阴影后。
前方是一片地势低洼的山谷，谷中弥漫着灰白色的薄雾。雾气边缘，散落着几处新翻的土石，像是匆忙挖掘的坑洞。几件破损的矿镐和背篓被随意丢弃在一旁。
看起来像个私采的小矿坑。
但谷中的雾气不对劲。那不是寻常的山岚，色泽灰败，凝滞不动，带着一股子死气。
一丝极细微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呜咽声，从雾气深处断断续续传来。那声音不似活物，更像是风吹过狭窄缝隙的尖啸。
李有为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星辉，轻轻探入前方的雾气。
星辉触及雾气的瞬间，那丝腥腐气骤然变得清晰。灰雾仿佛被惊动，微微翻涌了一下，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顺着星辉反馈回来。
他立刻散掉星辉。
错不了。这谷中的气息，与他在碎星海黄泉道据点感受过的“死孽”污染同源，只是浓度稀薄了无数倍，更像是某种逸散出来的余毒。
看来幽冥宗的手脚，比他预想的伸得更长。连黑玄域这种偏僻地方，也没放过。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直至完全离开那片区域的辐射范围。
回到临时营地，玄诚子和明月立刻看了过来。
“是‘死孽’的气息。”李有为言简意赅，“浓度很低，像是从某个源头泄露出来的。前面有个废弃矿坑，估计是有人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
玄诚子脸色凝重起来。“他们竟将触角伸到了这里……”
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李有为倒没什么紧张神色。他重新坐下，拿起酒葫芦。
“规模不大，像是意外泄露。清理起来不难。”
他看向那片黑暗的山谷方向，眼神平静。
“明天再去看看。若是无主之物，顺手收拾了便是。”
晨光熹微，山间笼罩着一层薄雾。
李有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玄诚子还在打坐调息，明月已经将昨夜的小火堆彻底掩埋清理。
“我去去就回。”他拎起酒葫芦，朝山谷方向走去。
步子不紧不慢，像是去自家后院散步。
谷口的灰雾比夜里更淡了些，在晨光下显得有气无力。那股腥腐气却依旧萦绕不散。
李有为站在雾外，打量片刻。他没急着进去，而是绕着谷口走了一圈，指尖偶尔弹出一两点微不可查的星辉，没入地面。
他在布阵。以星辰之力为基，勾勒出一个简易的净化阵势。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闲适的韵律。
阵法成型时，淡淡的星辉在地表一闪而逝。
做完这些，他才迈步走进灰雾。
雾气像是活物般试图缠绕上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星辉，所过之处，灰雾退散。
谷内景象比夜间清晰许多。几个浅坑散落着，中央一处坑洞隐隐透着黑气，那呜咽声正是从里面传出。
李有为走到坑边，朝里望了一眼。坑底沉积着粘稠的黑色淤泥，不断冒着细小的气泡。一丝丝灰黑气息正从淤泥中渗出，融入周围雾气。
“还真是个脓包。”他评价道。
他抬手，指尖一缕精纯的九阳灵力凝聚，化作一点炽白光焰。至阳至刚的气息弥漫开来，周围的灰雾如同遇到克星，剧烈翻腾后退。
他没有直接将光焰打入坑底，而是屈指一弹。光焰悬在坑洞上方，缓缓旋转，洒下温暖明亮的辉光。
辉光所及，黑色淤泥如同冰雪消融，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那令人不适的呜咽声渐渐低弱下去。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不过片刻，坑底淤泥尽数化为灰白残渣，再无半点黑气渗出。
周围的灰雾失去了源头，开始缓缓消散。
李有为收回那点光焰，脸色如常。这点消耗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他转身走出山谷。晨风吹过，带来草木清新之气，谷中残留的那点腥腐已被彻底涤荡。
回到营地，玄诚子刚结束调息。
“解决了？”明月递过一碗清水。
李有为接过碗喝了一口。
“一个小脓包，挤掉就好了。”他语气平淡，“不过，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地下不太平。”
他看向玄诚子。
“老爷子，咱们脚下这‘隐眼’，最近可能不太安分。”
玄诚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远处山道上，传来人声。是昨天那两个猎户，带着几个村民，正小心翼翼朝这边张望。他们看到站在营地边的李有为，都愣了一下。
李有为朝他们随意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
那几个村民犹豫片刻，终究没敢靠近，匆匆离开了。
“看来打扫得还算干净。”李有为放下水碗，“至少邻居们敢路过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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