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相抵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太久，远处巷口传来的脚步声让两人迅速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只是牵着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他们默契地不再谈论刚才的话题，仿佛那个“说好了”的约定已经沉入心底，成为了一个无需反复确认的基石。
毕雯珺将她送到酒店楼下。
车子停在僻静的侧门，夜色已深。
“上去吧。”他松开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动作自然。
“嗯。”张予曦抱着标本画框和纸袋，看着他，“你回去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飞机。”
“知道。”他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顿了顿，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到了给你消息。”
“好。”
目送她走进酒店玻璃门，身影消失在电梯方向，毕雯珺才转身上车。
他没有立刻让司机开车，而是靠在椅背上，望着她房间所在楼层的方向，直到某一扇窗的灯光亮起，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熄灭。
他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窗口，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过去两个字：
「到了。」
几乎同时，她的回复也跳了出来：「嗯，晚安。」
后面跟了一个小小的月亮。
毕雯珺看着那个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也回了一个月亮。
「晚安。」
分别后的日子，被密集的工作填满。
张予曦投入了新剧的定妆照拍摄和剧本围读，毕雯珺则开始了新一轮巡演城市的辗转。
他们在不同的城市醒来，面对不同的日程表，但手机里那个属于彼此的聊天窗口，却成了忙碌间隙最温暖的慰藉。
分享的内容依旧琐碎：张予曦发来剧组盒饭里一枚形状可爱的煎蛋，毕雯珺回一张排练室窗外突如其来的暴雨；张予曦吐槽背台词背到头疼，毕雯珺发来一段他新改的、有点诡异的和弦进行问她感觉如何；深夜里，张予曦结束拍摄回到酒店，会收到他刚下舞台、还带着妆发和汗水的一张自拍，眼神略显疲惫，却对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
没有整天黏着的腻歪，也没有刻意的早晚安打卡。
他们的联系像呼吸一样自然，存在于生活的缝隙里，知道对方在那里，便觉得心安。
变化是细微而深刻的。
张予曦发现，自己听他的歌时，会不自觉地寻找那些只有他们才懂的“密码”——某段旋律里是否有海岛风铃的变奏？某句歌词是否藏着他曾对她说过的话？
而毕雯珺在修改《曦途》时，会更多地考虑她的反馈，甚至在某次视频通话里，即兴弹了一段新的间奏，问她：“这段像不像那天私房菜馆天井里的竹影？”
他们用独属于他们的方式，将共同的记忆和情感，编织进各自的事业与生活里。
两周后，毕雯珺的巡演来到距离张予曦拍摄地仅有两小时车程的昆明。
演唱会前一天下午，张予曦的戏份提前结束。
她回到酒店，手机响起，是毕雯珺。
“晚上有空吗？”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去场馆的路上。
“嗯，今天收工早。”张予曦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但听到他的声音，精神微微一振。
“我这边彩排大概八点结束。”他顿了顿，“昆明有个很老的观星台，在市郊山上，视野很开阔，听说今晚天气不错。”
他没有直接邀请，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张予曦的心跳快了几拍。
他们“说好了”之后，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单独见过面。
思念如同藤蔓，在忙碌的掩盖下悄然生长，此刻被轻轻一扯，便清晰浮现。
“会不会太远？你明天还有演唱会。”她有些担心他的状态。
“不远，开车过去四十分钟。”他语气平静，“想带你去看看。”
没有多余的理由，只是“想带你去看看”。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华丽的邀约都更让她心动。
“好。”她不再犹豫。
晚上八点半，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张予曦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她裹着件长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快速拉开车门坐进去。
毕雯珺果然已经在车里。
他也穿着深色的休闲外套，帽檐压得很低，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但看到她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很自然地伸出手。
张予曦将手放进他掌心，他立刻收紧，干燥温暖的触感驱散了夜风的微凉。
“累吗？”她看着他眼下的淡青色。
“还好。”他捏了捏她的手指，“看到你就不累了。”
直白的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反差感，让张予曦耳根发热，心里却甜丝丝的。
车子驶出城区，朝着郊外的山区开去。窗外灯火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夜色和隐约的山峦轮廓。
他们很少说话，只是牵着手，偶尔对视一眼，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是他还未发表的某首demo，空灵而宁静，很适合此刻奔赴山海的心情。
观星台位于一座小山的山顶，需要步行一段石阶。
夜晚的山路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他们清晰的脚步声。
毕雯珺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在稍前的位置，用手机电筒为她照亮石阶。
“快到了。”他回头看她，气息因为爬坡而微促。
终于登上山顶，视野豁然开朗。
所谓的观星台，其实是一个不大的石头平台，四周有矮墙环绕，中间立着一些古老的天文仪器模型，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这里显然不是热门景点，此刻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夜风很大，吹得衣袂飞扬。但抬起头的一瞬间，所有寒意都被抛诸脑后。
昆明光污染较轻，加之在山顶，星空显得格外壮观。
银河宛如一条璀璨的纱带横跨天际，无数星辰密密麻麻地洒在墨蓝的天鹅绒上，闪烁着或明或暗的光芒，仿佛触手可及。
比海岛的星空更加清晰、更加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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