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神山谷位于苍云洲西北边缘，距离凌云城约三万里。
当林帆一行人抵达山谷外围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沉重、粘稠、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的肃杀之气。
这里的地貌极其诡异。
大地呈现一种暗红色的焦土色泽，仿佛被无尽鲜血浸泡后又经烈火焚烧。地面并非平坦，而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沟壑、以及深不见底的裂隙。有些裂隙中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流转，那是地底残余的神魔煞气；有些坑洼里则积着漆黑的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更诡异的是天空。
山谷上空并非蓝天白云，而是一层厚重的、不断翻滚的灰黑色云层。云层中偶尔会裂开几道缝隙，透出暗紫色的、如同垂死星辰般的光芒。光线扭曲，照在地面上时，会拉出长长的、方向不定的阴影。
整片区域的空间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视线所及之处，景物常常会出现细微的扭曲、重影，甚至偶尔会有一小块空间突然“碎裂”，露出后面漆黑虚无的缝隙，又很快弥合。
“这里的空间结构……”瞳潼紫眸中银光流转，正在快速分析，“像是被无数股强大的力量反复撕裂、蹂躏过，虽然表面修复了，但内部充满了‘伤疤’和‘淤结’。在这里施展空间神通，消耗会比外界大三成以上，而且有失控的风险。”
苏妲指尖轻点眉心，狐印微亮：“不止空间。空气中弥漫着至少十七种不同的‘怨念’残留，有神族的愤怒，有魔族的癫狂，有各种上古生灵死前的绝望……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会潜移默化地侵蚀心志不坚者的神魂。”
敖莹龙眸扫视四周，鼻子微微耸动：“好浓的血腥味……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还是能闻到。这里当年到底死了多少生灵？”
洛清雪冰眸望向山谷深处，那里煞气最浓，隐约可见扭曲的法则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灰黑色“帷幕”：“上古神魔战场的一角。残留的法则碎片、破碎的道纹、还有那些未散尽的执念……此地确实凶险。”
沐清溪掌心浮现一团翠绿色的生机灵力，灵力刚出现，周围三丈内的暗红色土壤中立刻冒出丝丝黑气，如同饿狼扑食般缠绕上来，试图侵蚀、污染。她微微蹙眉，收回灵力：“生机在此地被极度排斥。治疗类术法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林帆站在队伍最前方，先天之眼已悄然开启。在他眼中，这片区域呈现出更加恐怖的景象——无数道残缺的法则如同破碎的蛛网，杂乱地交织在天地之间；那些暗红色的煞气并非无主，而是蕴含着各种混乱的意志碎片；更深处，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扭曲的虚影，在灰黑色帷幕后徘徊游荡，那是神魔残念形成的“地缚灵”。
“不愧是用来筛选资格的地方。”他缓缓道，“炼虚以下，若无特殊手段或强大心志，在这里待上三天，恐怕就会神魂受损，修为倒退。”
正说着，远处天际传来破空声。
数道遁光自不同方向飞来，在距离山谷入口数里外便纷纷降落——显然，敢在这里继续飞行的，要么是狂妄无知，要么就是真有底气。
林帆目光扫过。
东侧来的一伙人，身着统一的金边白袍，气息中正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为首的是个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的年轻公子，背负一柄古朴长剑，修为赫然是炼虚后期。他身后跟着七名同样装束的修士，男女皆有，个个气度不凡。
“天道宫的人。”苏妲轻声道，“为首的是他们的圣子凌天羽，据说已将《天道剑典》练至第七重，曾一剑斩伤过炼虚巅峰的魔修。”
西侧落下的则是一群黑袍修士，气息阴冷死寂，仿佛从九幽黄泉中走出。领头的是名蒙着面纱的女子，虽看不清面容，但那双露出的眼睛却如同深潭，看久了仿佛连神魂都要被吸进去。她手中托着一盏青铜古灯，灯焰幽绿，照得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
“轮回殿圣女，孟青衣。”沐清溪低语，“修炼《轮回往生经》，擅长操纵生死二气，据说能短暂沟通幽冥。”
南边来的队伍最为奇特——他们身着儒衫，手持书卷，气息温文尔雅，但周身却隐隐有文字虚影流转。为首的是一名青衫书生模样的青年，面容普通，但那双眼睛却仿佛蕴含无尽智慧。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竹简无风自动，页页翻飞。
“万法书院首席，文渊。”洛清雪道，“以书入道，言出法随。战力或许不如前两者直接，但手段最为诡异莫测。”
除了这三大中央神域的顶级势力，还有数十支规模不等的队伍陆续抵达。有背负巨剑、煞气冲天的独行刀客；有驾驭灵兽、气息蛮荒的驯兽师团体；有浑身笼罩在迷雾中、看不清真容的神秘组织；甚至还有几个非人种族——背生双翼的羽族、皮肤覆盖鳞片的妖族、身高丈许的巨人后裔……
粗略估算，此刻聚集在山谷外围的持令者，已超过八百之数。而最终能登上“启明台”的，只有三百人。
竞争，从踏入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已然开始。
当林帆一行人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不少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没办法，这个组合太显眼了——玄衣青年气息深沉如渊，白衣女剑修冷若冰霜，温婉女子柔和中带着坚韧，红衣少女明艳如火，银发狐女空灵出尘，紫发少女神秘缥缈。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历经生死磨砺才有的气场，与周围那些宗门精心培养的“天骄”截然不同。
“他们就是……一拳败褚烈，又反杀四大宗门伏击队的那伙人？”
“看着好年轻……但气息确实深不可测。”
“那个红衣少女，真的是纯血龙族？万兽山那群疯子眼睛都绿了。”
“慎言！没看到烈阳宗、玄阴教的人都在那边盯着吗？”
议论声细碎，但逃不过炼虚修士的感知。
林帆抬眼望去，果然在人群边缘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烈阳宗的阳天罡与几名长老，玄阴教的幽泉与黑袍老者，万兽山的苍狼与几名驯兽师，幻剑阁的青冥与几名负剑弟子。他们聚在一起，看似在商议什么，但目光时不时扫向这边，眼神中的怨毒、忌惮、贪婪毫不掩饰。
不过，没有人贸然靠近。
黑曜石林的惨败还历历在目，在没有十足把握前，他们不敢再轻易挑衅。
林帆收回目光，不再理会。他带着众人走向山谷入口处——那里矗立着一块高达十丈的黑色石碑。
石碑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碑文以古老的篆文刻写，字迹苍劲，隐隐有法则之力流转：
“陨神之地，生死自负。”
“持令者入，寻启明台。”
“登台三百，墟门方开。”
“途无禁忌，各凭手段。”
“时限七日，过者皆汰。”
碑文简洁，但意思明确——所有人进入山谷，寻找位于最深处的“启明台”。途中不禁止任何手段，厮杀、偷袭、结盟、背叛皆可。七日内登上启明台的前三百人，才有资格在混沌仙墟正式开启时，凭令牌进入。
淘汰率，超过六成。
而且从山谷外围到启明台的这段路，本就危机四伏——残留的煞气、扭曲的法则、可能存在的上古禁制、还有那些神魔残念形成的地缚灵……这些都是天然的筛选机制。
“七日内抵达……”敖莹掰着手指算了算，“这山谷纵深怕是有上千里吧？还得应付各种危险和可能出现的偷袭……时间挺紧啊。”
“不止。”瞳潼紫眸扫过山谷深处，“空间被扭曲了，实际距离可能远超千里。而且越往里，空间结构越混乱，飞行风险越大，恐怕大部分路程要靠步行。”
洛清雪冰眸望向那些灰黑色的法则帷幕：“那些区域，神识会被严重干扰，视觉和感知都会失真。是埋伏和偷袭的绝佳地点。”
沐清溪柔声道：“我们需准备足够的恢复丹药和解毒灵液。此地的煞气中混杂着多种负面能量，长时间暴露其中，会对肉身和神魂造成持续侵蚀。”
苏妲指尖幻光流转：“幻术在此地或许有奇效。混乱的法则环境，反而更容易制造真假难辨的幻象。”
林帆听着众人的分析，点了点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块黑色石碑，又望向山谷深处那笼罩在灰黑色煞气中的未知区域。
“规则了解了。”他转身，看向众人，“接下来三天，我们就在外围区域活动，熟悉环境，适应煞气压迫，顺便……观察观察其他‘竞争对手’。”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那些来自不同势力的持令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毕竟，能走到这里的，都不会是庸手。”
“提前摸摸底，总没错。”
众人点头，随着林帆一起，迈步踏入那片暗红色的焦土。
身后，越来越多的持令者开始行动。
有人选择立刻深入，想要抢占先机；有人选择在外围徘徊，观察他人；也有人开始暗中串联，结盟组队。
陨神山谷的资格试炼，虽未正式开始，但无形的竞争与算计，已然拉开序幕。
而更深处，那些灰黑色的法则帷幕之后，隐约传来某种低沉、混乱、仿佛无数生灵哀嚎般的回响。
陨神山谷外的暗红色焦土上，已然聚集了上千名修士。
临时营地如同星罗棋布，散落在山谷入口方圆十里的区域内。有人搭起简易的帐篷，布下隔绝阵法；有人直接盘膝而坐，调息养神；也有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各色遁光仍不断从天空落下，新来的持令者加入这片逐渐沸腾的“海洋”。
来自天衍各大洲、各个宗门、各个种族的天骄们，此刻都暂时放下了身份与骄傲，在这片上古战场遗迹外围，进行着试炼开始前最后的准备与观察。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躁动。
不时有小型冲突爆发——可能是某支队伍“占据”了位置较好的扎营点，引来了后来者的不满；可能是两支素有旧怨的宗门碰巧挨得太近，言语间火星四溅；也可能是某个独行客身上散发的气息太过张扬，引来了试探性的挑衅。
但这些冲突大多迅速平息。没人想在试炼正式开始前就消耗实力，更没人想成为众矢之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山谷深处那层灰黑色的煞气帷幕——那后面，才是真正的战场。
距离入口约三里处，一片相对平整的焦土上，林帆一行人布下了简易的营地。
洛清雪的冰系剑阵在外围形成了第一道屏障，三十六道细微的冰蓝色剑气如同游鱼，在营地周围十丈范围内无声巡弋。任何未经允许踏入这个范围的生灵，都会在瞬间遭受密集的剑意绞杀。
沐清溪则在营地中央布置了一个小巧的“生生不息阵”。翠绿色的灵光从她掌心涌出，渗入地面，化作无数细密的根须状纹路。这些纹路缓慢汲取着周围空气中稀薄的天地灵气，净化其中混杂的煞气，转化为温和的生机能量，持续滋养着阵法内的众人。
这手精妙的生机阵法，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毕竟在这煞气弥漫之地，能如此高效地净化环境、恢复状态的辅助手段，实在太过珍贵。
不过，当那些觊觎的目光触及营地外围那些游弋的冰蓝剑气，以及营地内那个负手而立、气息深沉的玄衣青年时，又都明智地缩了回去。
听涛阁小院最后一夜的氛围，被完整搬到了这里。
帐篷内，六人围坐一圈。
中央的地面上，摊开了一张由两界阁提供的“陨神山谷大致地形图”。地图并不精确，许多区域都是大片的空白或模糊标注，但基本的方位、已知的危险区域、以及启明台的大概位置，都有标记。
“明日子时，试炼正式开始。”林帆指尖点在地图上山谷入口的位置，“我们不用急着抢第一批进入。前半个时辰，必然是最混乱的时候，各种偷袭、下黑手、借刀杀人的戏码都会上演。我们等第一波人潮过去后再动身。”
他看向瞳潼：“进谷后，你负责侧翼预警。空间感知全力展开，重点注意三种情况：一是隐藏在煞气或空间扭曲中的埋伏；二是可能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或法则乱流；三是……”
他顿了顿：“任何试图从侧后方接近我们百米范围内的‘尾巴’，无论对方是什么意图，第一时间标记并示警。”
瞳潼紫眸微亮，认真点头：“明白。”
“清雪。”林帆转向洛清雪，“你居中策应。剑阵范围控制在队伍周围三十丈，以防御和控场为主。除非遭遇正面强攻，否则不用轻易动用杀招。但若有人突破防线进入十丈范围……”
他眼中寒光一闪：“直接出剑，不必留手。”
洛清雪冰眸平静：“十丈之内，炼虚后期以下，活不过三剑。”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林帆笑了笑，又看向沐清溪：“清溪，你的生机阵法是我们续航的保障。行进时，阵法范围压缩到队伍核心，重点净化煞气、缓解疲劳、快速治疗轻伤。若遇激战，可以适当扩大范围，用生机灵力干扰敌人的感知和灵力运转——我记得《青木长生诀》里有一招‘万木缠心’，能无声无息地侵蚀对手神魂？”
沐清溪柔声应道：“是。我已将‘万木缠心’练至小成，配合此地的混乱环境，效果应该会更好。”
“很好。”林帆点头，最后看向敖莹和苏妲，“莹儿，苏妲，你们两人游走支援。莹儿的龙威和火焰神通适合大范围压制和破防，苏妲的幻术擅长制造混乱、分割战场。具体配合你们自己把握，但记住——”
他严肃了几分：“除非我明确下令，否则不要轻易脱离队伍三十丈外。这山谷里想捡便宜的鬣狗，比我们想象的多。”
敖莹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肯定跟紧大家！不过要是有人送上门来找打……”
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眼中却闪着危险的金芒：“我保证把他烧得连渣都不剩！”
苏妲也颔首，紫眸中幻光流转：“我已准备了七种不同的幻术组合，可以应对大多数突发情况。另外，《幻灵天书》中记载了一种‘幻身替劫’之术，关键时刻可以替队友承受一次致命攻击，我也已初步掌握。”
林帆闻言，深深看了苏妲一眼，语气柔和下来：“替劫之术消耗太大，轻易不要动用。你们每个人，我都要完好无损地带进仙墟，再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苏妲睫毛微颤，轻声应道：“嗯。”
战术部署完毕，林帆收起地图，环视众人。
“我们的首要目标，是七日内安全抵达启明台。途中尽量避免无谓的缠斗和消耗，但若有人主动挑衅……”他声音转冷，“那就让他们知道，踢到铁板是什么滋味。”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后，夜色渐深。
营地周围，其他队伍的喧嚣声渐渐平息，大部分人都开始调息养神，为明天的试炼积蓄力量。
帐篷内，却还亮着温暖的灵光。
洛清雪走到林帆面前，伸手为他整理有些褶皱的衣领。她的动作很轻，冰蓝色的眼眸在灵光映照下，少了几分往日的清冷，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甲胄内衬的阵纹我已加固过，能承受炼虚中期全力一击三次。”她低声说，“护心镜里封存了我三道‘冰璃剑气’，危急时心念引动即可。”
林帆握住她的手，笑道：“有清雪在，我放心得很。”
洛清雪耳根微红，却没有抽回手。
沐清溪端着一个玉盘走过来，盘上放着三枚通体翠绿、表面有云纹流转的丹药。“这是我用‘净心灵液’和‘九叶宁神草’炼制的‘清心守神丹’，能抵御此地的煞气侵蚀，稳定心魂。每人一枚，含在舌下即可，药效能持续十二个时辰。”
林帆拿起一枚丹药，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温和的药力顺着喉咙流下，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连神魂都感到一阵清明舒泰。
“清溪的炼丹术，又精进了。”他赞道。
沐清溪温柔一笑，脸颊微红。
敖莹凑过来，手里拿着一对赤金色的护腕：“看！我让两界阁的炼器师帮我改造的！里面封印了一缕我的本命龙炎，关键时候激活，一拳出去能附带‘焚天怒焰’的效果！林帆你也试试！”
她不由分说地把护腕套在林帆手腕上。护腕自动调整大小，紧紧贴合，表面流转着炽热的金芒。
林帆感受着护腕内蕴含的那股狂暴而尊贵的龙炎之力，揉了揉敖莹的头发：“谢谢莹儿。明天要是遇到万兽山那群疯子，你第一个上，我给你压阵。”
“一言为定！”敖莹眼睛亮晶晶的。
苏妲安静地坐在一旁，指尖灵光流转，正在将几枚特制的幻术晶石嵌入一个巴掌大小的阵盘中。阵盘结构精巧，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幻术符文。
“这是‘千幻迷踪盘’，激活后能在百丈范围内形成持续一炷香的幻术迷雾，干扰视线、神识和方向感。”她将阵盘递给林帆，“若遇围攻，或需要暂时脱身，可以用它争取时间。”
林帆接过阵盘，入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精妙而复杂的幻术能量结构。他看向苏妲，认真道：“辛苦你了，苏妲。”
苏妲摇摇头，紫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意：“能帮上忙就好。”
瞳潼没有送什么礼物。她只是默默走到帐篷角落，伸出食指，在虚空中轻轻点了七下。每点一下，就有一个微不可察的空间锚点无声嵌入周围的空间结构。
“七个瞬移锚点，最远能跳跃到三百丈外。”她做完这一切，才走回来，紫眸看向林帆，“遇到危险，我可以带大家瞬间脱离。”
林帆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连续布置七个空间锚点消耗不小——心中微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了。不过瞳潼，记住我之前说的，保全自己是第一位。”
瞳潼认真点头：“嗯。”
一切准备就绪。
帐篷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灵灯柔和的光芒，以及众人平缓的呼吸声。
林帆走到帐篷门口，掀开一角，望向夜空。
陨神山谷上空的灰黑色云层厚重依旧，但在云层缝隙间，隐约能看到一颗黯淡的、散发着混沌色泽的星辰。那是“混沌墟星”，唯有在仙墟即将开启时才会显现，是指引方向的坐标。
他的目光穿过云层，落在那颗星辰上，心中默念：
“混沌青莲……还有爹、娘……”
“你们留下的线索，终于要接上了。”
“等我。”
身后，洛清雪静静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沐清溪、敖莹、苏妲、瞳潼也陆续走过来，五女一男，六道身影在帐篷门口站成一排，望向同一个方向。
远处营地，隐约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和兵器碰撞声——大概又是某个倒霉蛋在试炼前夜被“清理”出局了。
但这片小小的营地内，却只有安静而坚定的气息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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