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癫小队的藏身点外,千喉之城的混乱依旧在持续,锈蚀爵士被各种琐事缠身,暂时无力他顾。然而,就在李癫筹划着下一步如何给爵士来个“狠的”之时,他们所在的这片能量乱流带,却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异变。
并非外敌入侵,而是环境本身出了问题。
这一日,藏身点外围那原本就躁动不安的能量风暴,毫无征兆地变得更加狂暴和……无序。色彩诡异的闪电如同疯长的藤蔓,在虚空中胡乱抽击,撕裂出短暂存在的空间裂痕;地面的碎石违反重力地悬浮起来,互相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甚至连声音的传播都变得怪异,远处的爆炸声可能在耳边响起,而近处的说话声却飘到了数里之外。
“怎么回事?能量潮汐提前爆发了?”老扳手盯着控制台上疯狂跳动的数据,眉头紧锁,“不对……这波动模式不对!这不是自然的能量乱流,倒像是……某种庞大的规则结构正在附近成型或者……崩溃?”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勐地一震,并非物理层面的震动,而是一种空间层面的扭曲感!藏身点外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破裂、重组,原本熟悉的能量风暴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由无数巨大、光滑、反射着迷离光线的几何体构成的通道!
通道的墙壁、地面、天花板都在不断地、缓慢地移动、翻转、重组,发出低沉的嗡鸣。有些地方看似是通路,走过去却是一面无法逾越的墙壁;有些地方看似是死路,但当人靠近时,墙壁又会悄然滑开,露出新的岔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头脑发胀的力场,仿佛在不断挑战着人们对空间和逻辑的基本认知。
“我们……这是在哪里?”石皮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条不断变化的通道,感觉自己的石头脑袋都要裂开了。
老扳手快速操作着仪器,脸色越来越难看:“空间坐标完全混乱!我们被强行拉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褶皱!根据残留的能量特征和这种规则扭曲的程度分析……我们很可能,误入了传说中的‘逻辑悖论迷宫’!”
“逻辑悖论迷宫?”李癫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极大的兴趣。他感受到周围环境中那无处不在的、混乱却又隐含某种规律的力量,与他刚刚领悟的混沌之道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但更加极端,更加……不讲道理。
“是的,”老扳手语气凝重,“一个规则极度奇葩的区域。在这里,常识和逻辑可能会失效,甚至成为致命的陷阱。据说迷宫的规则会不断变化,并且会针对闯入者的认知设下悖论陷阱。很多人进来后就再也没出去过,不是困死,就是被自己混乱的思维逼疯。”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扳手的话,迷宫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如同粉笔刮擦黑板般的噪音,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欢迎来到逻辑领域。规则一:所有陈述皆为假。”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脑子一懵,仿佛某种根深蒂固的东西被强行扭曲了。
“所有陈述皆为假?”铁木愣愣地重复了一遍,“那这句话本身是不是也是假的?如果它是假的,那岂不是说‘所有陈述皆为假’这个命题是假的?那有些陈述就是真的了?可如果有些陈述是真的,那‘所有陈述皆为假’又是假的……啊啊啊!我的头!”他抱着脑袋,感觉逻辑处理器都要过载冒烟了。
不仅是铁木,除了李癫和老扳手稍好一些,其他队员,尤其是思维相对简单的石皮,都露出了痛苦和迷茫的神色,显然被这个简单的悖论扰乱了心神。
李癫眼中混沌之光一闪,强行稳定住自己的意识,同时也将一股蕴含着包容与稳定意念的混沌之力扩散开来,笼罩住小队成员。“紧守本心!别被它的规则带着走!它的规则是它的,我们的认知是我们的!”
在他的混沌之力庇护下,队员们感觉那股令人发疯的扭曲感减轻了不少,但依旧能感受到迷宫规则无时无刻的侵蚀。
“必须找到出路!”老扳手努力集中精神,“这种规则环境对心智和能量的消耗极大,我们不能久留!”
就在这时,前方的通道再次变化,墙壁上浮现出无数闪烁的符号和不断变化的路径指示。一个岔路口出现在他们面前,路口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走左边生,走右边死。——此陈述为真。”
然而,在“规则一:所有陈述皆为假”的前提下,这块路牌上的话,瞬间变成了一个致命的逻辑陷阱!
“这……这该怎么走?”石皮看着路牌,又看看左右两条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通道,彻底傻眼了。“牌子说走左边生,可所有陈述都是假的,那走左边就是死?可如果走左边是死,那牌子的话‘走左边生’就是假的,这符合规则……但那走右边呢?牌子说走右边死,是假的,那走右边就是生?不对不对……”他感觉自己的石头脑袋真的要裂成两半了。
其他队员也陷入了同样的逻辑困境,面面相觑,不敢迈步。
李癫盯着那块路牌,眉头微皱,随即却又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带着几分癫狂和了然的笑意。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哈哈一笑,迈步就朝着左边通道走去。
“老大!”石皮惊呼,“牌子说走左边生是假的啊!”
“我知道。”李癫头也不回,“所以呢?”
“所以走左边可能是死路啊!”
“谁规定的?”李癫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石皮一眼,眼神中闪烁着混沌的光芒,“这里的规则是‘所有陈述皆为假’,可没规定‘假的陈述所指代的结果就一定会发生’。它只是在玩弄语言和逻辑而已。”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不断变化的迷宫:“它玩它的规则,我们走我们的路。凭什么它说生就是死,说死就是生?我偏要走左边,看看它能不能弄死我!”
这番蛮不讲理、却又隐隐契合某种“打破规则”意境的话,让队员们一愣。
李癫不再犹豫,大步踏入左边通道。小队成员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通道内并无异常,既没有陷阱,也没有怪物。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再次出现一个岔路口和一块路牌:
“刚才的选择证明你是愚蠢的。——此陈述为真。”
看到这块牌子,石皮忍不住嘟囔:“看吧,老大,它说我们愚蠢,还是真的……”
李癫瞥了牌子一眼,嗤笑一声:“它说真就真?它算老几?”他根本懒得理会,随意选了右边通道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不断遇到各种奇葩的悖论陷阱和逻辑谜题。
有时会遇到一个不断重复“我在说谎”的虚拟投影,让人纠结它到底说没说谎;有时会进入一个房间,门口写着“进入此房间者会被传送回起点”,考验人是否敢进入;有时会遇到需要回答“全知全能的存在能否创造出一块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这类无解问题才能打开的门……
每一次,李癫都未曾被这些逻辑陷阱困住。他的方法简单粗暴而又极其有效——要么完全无视,凭借直觉和混沌感知选择道路;要么就用更加混沌、更加不讲道理的方式强行破解。
比如面对“我在说谎”的投影,他直接一道蕴含“怒之情光”的混沌之力打过去,把那投影炸成了漫天光点——“吵死了!”;面对“进入即送回”的房间,他大笑着就走了进去,结果并未被送回,反而找到了一个隐藏的补给点——“看来它也在说谎”;面对无解的问题,他直接召唤《无序词典》的力量干扰门锁的规则,强行把门撬开——“谁规定一定要回答问题?”
他的这种“一力降十会”、“疯破万法”的风格,似乎恰好克制了这种依赖逻辑和规则运行的迷宫。跟在他身后的队员们,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甚至觉得有点……爽?看着那些刁钻古怪的悖论和谜题被自家老大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蛮横破解,一种莫名的畅快感油然而生。
在这过程中,李癫对混沌之道的运用也更加纯熟。他发现,在这逻辑悖论迷宫中,混沌之力仿佛如鱼得水,能够更加有效地干扰、扭曲、甚至暂时覆盖迷宫的局部规则。他与那些“纪念品”的共鸣也加深了,《无序词典》在这里简直成了指南针,七情情光能有效抵御规则对心神的侵蚀,变数齿轮更是能让那些固定的逻辑陷阱出现意想不到的漏洞……
不知在迷宫中穿梭了多久,破解了多少奇葩的关卡,当他们再次强行轰开一扇不断提出刁钻哲学问题的“思辨之门”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并没有离开迷宫,而是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罗马斗兽场般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漂浮着一团……巨大的、半透明的、如同果冻般的生物。这生物身体表面不断浮现出各种哲学命题和逻辑符号,散发着浓郁的思辨气息。
感受到李癫等人的闯入,那果冻般的生物缓缓“转”过“身”,一个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语气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闯入者,你们已抵达‘思辨回廊’的核心。我是‘哲学史莱姆’,负责检验一切智慧生命的逻辑纯粹性。回答我的问题,证明你们拥有存在的价值,否则,将被逻辑的烈焰净化。”
它身体表面浮现出一行闪烁着理性光辉的文字:“请论证:‘我思故我在’的绝对正确性。”
看着这团非要辩论存在主义的哲学史莱姆,李癫掏了掏耳朵,歪着头,露出了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
“论证?证你个头!”
“老子存在,需要向你证明?”
话音未落,他掌心混沌之力已然汇聚,混合着一丝“厌之情光”与《无序词典》的混乱波纹,化作一道五彩斑斓、散发着“懒得跟你废话”强烈意念的能量洪流,毫不讲理地朝着那团哲学史莱姆轰了过去!
那哲学史莱姆显然没遇到过这种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直接动手的“粗鄙之徒”,体表的哲学命题瞬间乱码,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锐鸣响:
“不!这不逻辑!未经思辨的暴力是对理性的亵渎……!”
轰——!
能量洪流结结实实地砸在史莱姆身上,剧烈的规则冲突引发了小范围的爆炸。那团追求纯粹逻辑的哲学史莱姆,在极度不符合逻辑的暴力打击下,身体剧烈扭曲、膨胀,最终“噗”的一声,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泡般,炸成了漫天飞舞的、闪烁着微光的逻辑碎片和哲学悖论残渣。
“……你……你……”残留的意念带着无尽的困惑与不甘,最终消散于无形。
李癫甩了甩手,撇撇嘴:“最烦这种动不动就跟人讲道理的。”
他走上前,从哲学史莱姆消散的核心处,捡起了一枚不断在“是”与“否”、“真”与“假”之间闪烁的、如同微型齿轮般的晶体。
“啧,又一个‘纪念品’?”他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二元对立”与“逻辑基石”的规则力量,随手将其收起。“看来这迷宫,也不全是坏事。”
随着哲学史莱姆被消灭,整个“思辨回廊”开始剧烈震动,周围的几何墙壁变得模糊、透明。一条笔直的、通往外界的光路,出现在他们面前。
逻辑悖论迷宫,似乎因为核心守护者的非逻辑性死亡,而暂时失去了大部分效力。
“走了走了,这鬼地方,呆久了脑子都要出问题。”李癫招呼一声,带着依旧有些懵然的队员们,踏上了那条光路。
身后,是逐渐崩塌的荒谬规则;前方,是未知的、但肯定同样精彩的冒险。
李癫的心情却很不错,不仅因为收获了一件新“玩具”,更因为他发现,用自己的“疯癫”去对抗世界的“荒诞”,感觉……还挺不赖。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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