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螳臂当车!”葛亮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是厉声对身旁紧跟着的副手吼道:“我带一队人,去碾碎这群杂鱼!郗珩,带你的人,继续冲!目标不变,敌军右肋结合部!”
“得令!”郗珩齐声应诺。
葛亮猛地一拉马缰,同时高举手中长矛,向身后约两百余骑发出信号:“右翼的弟兄,随我来!截杀敌军骑兵!”
这部分骑兵立刻在奔驰中微微转向,如同洪流分出一股支流,在葛亮的率领下,划出一道锐利的切线,径直迎向了綦公顺那支百余人的骑兵队!而郗珩,则率领主力三百余骑,速度不减,方向不变,继续朝着最初的目标——那已然开始混乱的敌军右翼结合部——猛冲过去!
两支相向冲锋的骑兵队伍,在战场上划出两道即将相交的死亡轨迹。
葛亮紧握手中一杆加重的长矛,长矛斜指前方,身体伏低,与战马几乎融为一体。他能清晰地看到对面冲来的敌军骑兵脸上那种混合着决绝与恐惧的扭曲表情,能看到对方马匹喷吐的白沫,能听到对方越来越近的、参差不齐的呐喊。他身后的两百骑,同样沉默着压低了身子,长矛平端,马刀出鞘,只有铁蹄叩击大地的轰鸣,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毁灭。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弟兄们——!”葛亮在双方即将碰撞的最后一瞬,猛然爆发出炸雷般的怒吼,“破阵——!!!”
“杀——!!!”两百高鉴军骑兵的咆哮汇成一股音浪!
下一刹那,两支骑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那不是简单的交错,而是钢铁、血肉与速度在最极端情况下的野蛮对撼!
“轰——!!!”
“咔嚓!咔嚓!咔嚓!”
那是长矛折断、骨骼碎裂、盔甲变形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密集爆响!
“唏律律——!!!”战马凄厉的悲鸣瞬间压过了一切呐喊!
“噗嗤!噗嗤!”利刃切入肉体、矛尖贯穿人体的闷响不绝于耳!
碰撞的瞬间,人仰马翻!冲在最前面的双方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巨大的惯性让他们连人带马向前抛飞、翻滚!綦公顺骑兵的校尉,试图挥刀劈砍葛亮,却被葛亮一矛精准地荡开战刀,随即长矛如毒龙出洞,直接刺穿了他的胸甲,将他整个人从马背上挑飞出去,鲜血狂喷!
武阳军骑兵在装备、训练和冲击阵型上占据着绝对优势。他们的长毛更长、更重,在对冲中占尽便宜;他们的甲胄更精良,能有效抵御大部分劈砍;他们的阵型保持得更好,即便在碰撞后也努力维持着小队配合。而綦公顺的骑兵,虽然悍勇,但装备杂乱,阵型在高速冲锋中已然有些散乱,更多的是凭借个人勇武。
一个照面,高下立判!
葛亮率领的两百骑,如同烧红的铁犁犁过冰面,虽然自身也有损伤,但瞬间就将那支百余人的綦公顺骑兵队冲得七零八落!当场便有超过四十骑连人带马被撞翻、刺死,剩余的骑兵被冲散,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很快又被武阳军骑兵分割、包围、砍杀。綦公顺视为珍宝、寄予厚望的骑兵队,在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正面交锋中,便宣告瓦解,如同投入烈火中的一片雪花,瞬间消融殆尽。
葛亮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身后的战果,在击溃当面之敌后,他毫不停留,率领部下划出一道弧线,开始清扫战场边缘那些被冲散、落单的敌军骑兵,并警惕地注视着可能来自其他方向的威胁,为主力骑兵的突击扫清侧翼。
而就在葛亮与敌军骑兵碰撞的同时,郗珩率领的三百余骑主力,已然如同决堤的狂涛,狠狠地拍击在了綦公顺军右翼那仓促调整、却依旧混乱脆弱的结合部上!
那里,李义满的部队正在军官的疯狂吼叫下,试图将长矛转向外侧,将盾牌聚拢。但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许多士兵面无人色,手脚发软,看着那如同山崩般压来的铁骑,看着那一片雪亮的刀光和密密麻麻的马蹄,大脑一片空白。阵型歪歪扭扭,长矛参差不齐,盾牌间隙巨大。
“碾碎他们——!”郗珩的怒吼如同死神的宣判。
三百铁骑,挟着击溃对方骑兵的余威,以排山倒海之势,撞入了这片混乱之中!
这一次的撞击,比骑兵对冲更为惨烈,因为承受冲击的,是血肉之躯的步兵!
“砰!轰隆——!!!”
战马沉重的躯体,加上高速奔驰的动能,狠狠地撞入了人堆!前排那些试图结阵的綦公顺军士卒,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稻草人,筋断骨折,口喷鲜血,向后倒飞,又将后面的同伴撞倒一片!武阳军骑兵手中的长矛,借着马势,轻易地刺穿了薄弱的盾牌和简陋的皮甲,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体穿透、挑飞!马刀挥舞,带起一蓬蓬血雨,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郗珩按照命令,并未直接冲入最密集的人群,而是率领三百骑,如同游龙般在外围盘旋、掠袭。他们专门寻找那些尚未完全崩溃、试图集结的小股敌军,或者从侧翼、后方,用精准的骑射和迅猛的短促冲锋,将其彻底打散、驱赶。他们所过之处,箭矢如蝗,刀光闪烁,进一步加剧了右翼的混乱和恐慌,让李义满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阵型。
随后与葛亮汇合的骑兵,像一柄烧红的凿子,狠狠地楔入了敌军结合部的深处,并且不断向两侧扩大突破口。铁蹄践踏,刀矛纵横,所向披靡!被骑兵冲垮的步兵,士气瞬间崩塌,哭喊着向四周逃散,又将恐慌带向了更远处的阵列。
溃退,如同堤坝上最初出现的那道微小裂痕,在骑兵这记重锤的猛击下,迅速扩大、蔓延!
綦公顺在中军后方,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若性命的骑兵队一个照面便灰飞烟灭,看着刘苍邪的铁骑如同热刀切油般撕裂了右翼的防线,看着那一片区域己方的士卒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崩溃逃散……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胸口烦闷欲呕,握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败了……野战败了!而且是在自己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败得如此干脆,如此惨烈!
“顶住!不许退!督战队!督战队上前!敢退过此线者,杀无赦!”綦公顺嘶声力竭地吼叫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身边的亲兵和督战队硬着头皮上前,砍翻了几个逃得最快的溃兵,试图用血腥手段稳住阵脚。
然而,兵败如山倒。一旦恐慌的潮水开始涌动,个人的勇武和残酷的军法,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右翼的崩溃,如同瘟疫,迅速感染了与之相邻的中军部队。看到友军狼奔豕突,看到那恐怖的骑兵在己方阵中肆意砍杀,许多原本还在苦战的中军士卒,也开始心慌意乱,攻势减弱,甚至开始下意识地往后缩。
而正面,高鉴军的步兵敏锐地察觉到了敌军的动摇。在军官的指挥下,他们爆发出一阵更猛烈的呐喊,盾墙狠狠前推,长矛疾刺如风,发起了全面的反击!本就苦撑的綦公顺军正面防线,在后方崩溃的阴影和正面加强的压力下,终于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第一个丢下兵器,转身向后逃窜的士兵出现了。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十个,百个……仿佛只是一瞬间,局部的后退演变成了小范围的溃逃,然后又如同雪崩般扩散开来!
“逃啊!骑兵杀过来了!”
“败了!败了!”
“快跑!回城!”
绝望的喊叫声响彻战场,盖过了军官的呵斥和督战队的刀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成千上万的綦公顺军士卒,如同退潮的海水,丢盔弃甲,转身向着淄川城的方向亡命奔逃。他们互相推挤,互相践踏,为了跑得快一点,甚至将刀枪砍向挡路的同伴。整个战场,除了武阳军震天的追杀声和急促的进军鼓号,便是綦公顺军彻底崩溃的喧嚣。
綦公顺被溃退的人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后移动。他身边的亲兵拼命为他隔开乱军,但局势已然无法挽回。他回头望去,只见那面“高”字大旗之下,武阳军的步兵阵线正在全面压上,而刘苍邪的骑兵在击溃右翼后,已然调转马头,开始从侧翼无情地追杀、切割溃逃的大部队,如同狼群驱赶羊群。
完了……全完了。野战主力崩溃,损兵折将,即使能逃回城内,凭这残兵败将和破损的城墙,还能守得住吗?王薄的许诺,平分齐郡的野心,此刻都成了镜花水月,甚至显得如此可笑。
“大将军!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亲兵头领赵大满脸血污,拽着綦公顺的马缰,嘶声喊道。几支流矢从他们身边嗖嗖飞过。
綦公顺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越来越近的武阳军追兵,看着那如同地狱般混乱的溃逃景象,终于一咬牙,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撤!撤回城里!关闭城门!”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山河鉴:隋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