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三年七月初一,未时三刻,辽阳城南墙。
炮击已持续两个时辰。五十门红衣炮轮番轰击同一段城墙——南门东侧约三十丈的位置。青砖墙面碎裂剥落,露出里面夯土的内芯。裂缝如蛛网般蔓延,最宽处能塞进拳头。
“停!”炮营指挥王麟挥旗,“检查城墙状况!”
硝烟渐散。了望塔上,何灌举起破虏镜。那段被轰击的城墙……依然屹立。
“这墙是铁打的吗?”副将倒吸一口凉气,“五十门炮打了两个时辰,只打掉一层皮?”
何灌没说话。他死死盯着墙面,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些裂缝只在表面蔓延,没有向纵深发展。
“不对。”他放下破虏镜,“墙里有东西。”
城墙上,完颜术从藏兵洞里探出头,灰头土脸地狂笑:“宋狗的火炮,也就这样!兄弟们,看到了吗?咱们的城墙,他们轰不开!”
守军士气大振。但角落里,一个老工匠模样的人低声对完颜术说:“将军,外墙已经松动了。宋军如果再轰半个时辰……”
“那就让他们轰。”完颜术冷笑,“等他们轰塌了外墙,就会看到咱们送给他们的大礼。”
他指着城墙内侧——那里,一道新筑的夹墙已经完成。夹墙厚达一丈,虽然不高,但足以阻挡坍塌的外墙砖石,形成一道新的屏障。更狠的是,夹墙与外墙之间留有三尺宽的间隙,里面堆满了干柴、火油罐、还有……
“轰天雷埋了多少?”完颜术问。
“八百颗。”老工匠答,“只要外墙一塌,宋军冲进来,咱们就点火。那三丈宽的夹道,会变成火葬场。”
完颜术满意地点头:“告诉将士们,等宋狗进来,一个也别放过。”
宋军大营,紧急军议。
“必须换法子。”吴玠指着城墙草图,“金军在墙里做了夹层。咱们轰塌外墙,他们还有内墙。而且坍塌的砖石会堆成斜坡,反而给他们提供防御工事。”
韩震补充:“更麻烦的是,从昨天抓的俘虏口中得知,金军在墙根埋了轰天雷。一旦外墙塌了,他们可能会引爆,杀伤咱们的攻城部队。”
呼延庆盯着沙盘上的辽阳城模型:“那就……不让他们塌。”
众将一愣。
“元帅的意思是?”
“不轰塌,炸开。”呼延庆看向工兵营的新任指挥使——一个叫赵铁柱的中年汉子,原是石老五的副手,“你们工兵营不是新搞了个地听技术吗?用那个。”
赵铁柱点头:“地听是用空心竹筒贴地听声,能大致判断地下有没有空洞。但用来测城墙……”
“那就试试。”呼延庆道,“找到城墙最薄弱、夹层最薄的位置,不是炸塌,是炸开一个能让步兵通过的缺口。炸完立刻冲锋,不给金军反应时间。”
何灌皱眉:“可就算炸开缺口,金军在内墙还有防御……”
“那就连内墙一起炸。”关胜的声音从帐口传来。他被赵大锤搀扶着走进来,脸色苍白但眼神凶狠,“用火药包,炸两次。第一次炸外墙,步兵冲进去占住缺口;第二次炸内墙,直接冲进城。”
韩震摇头:“太险。第一次爆炸后,金军肯定往缺口增兵。咱们的人冲进去,会遭遇两面夹击。”
“那就两面都炸。”吴玠忽然说,“不止炸一个点,炸三个。让金军不知道咱们主攻哪里。”
呼延庆沉吟片刻:“三个点……需要多少火药?”
赵铁柱算了算:“如果要炸穿四丈厚的城墙,每个点至少需要……八百斤火药。”
“两千四百斤……”呼延庆吸了口气,“咱们还有多少?”
“攻城前运来了三千斤,打炮用掉一些,还剩两千七百斤左右。”
“全用上。”呼延庆拍板,“赵铁柱,你带工兵营,连夜在城墙下挖三个坑道。吴玠,你带步兵掩护。明天卯时,准时爆破。”
“那爆破之后呢?”何灌问,“冲进去之后怎么打?”
呼延庆走到沙盘前,指着炸开的三个缺口:“这三个点,相隔五十丈。爆破后,韩震带神机营从中间缺口进,关胜带伤愈的老兵从左缺口进,何灌你带主力从右缺口进。”
他顿了顿:“但记住,进城后不急着往纵深打。三个点的人先横向会合,把这段城墙彻底控制住。站稳脚跟后,再逐步向内推进。”
“那金军的巷战防御……”
“用新装备对付。”呼延庆看向韩震,“格物院送来的旋风炮到了吗?”
韩震点头:“到了二十门。就是那种能抛射火油罐的小型投石机,三十斤的罐子能抛五十步。”
“够用了。”呼延庆说,“巷战最难打的是街垒和房屋。用旋风炮把火油罐抛过去,烧。金军不是想跟咱们一条街一条街地磨吗?咱们直接把街烧了。”
帐内众将精神一振。这打法虽然狠,但有效。
“还有。”呼延庆补充,“赵大锤,你的骑兵别进城。在城外待命,一旦金军从其他门出城反扑,或者从城内溃逃,你就追歼。”
“得令!”
“都去准备吧。”呼延庆挥手,“今夜子时开始挖坑道,明天卯时……我要看到辽阳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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