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这算盘打得,怕是连隔壁吴老二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青鸢是贴着墙根溜进来的,像只刚从水牢里捞出来的落汤猫。
浑身湿透不说,那张平日里还算机灵的小脸此刻白得跟刷了层腻子似的,嘴唇哆哆嗦嗦,手里死死攥着那支从地窖“捡”来的旧发簪——**指尖冻得泛青,指甲缝里嵌着黑泥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小姐……”
青鸢这一声唤带着哭腔,膝盖还没沾地,那簪子就从手里滑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地砖上,**声音又脆又冷,震得人耳膜微颤**。
苏烬宁眼皮一跳。
那簪尾的暗格被暴力撬开了,里头空荡荡的,原本该藏着磁石铁片的地方,此刻只嵌着半片干瘪枯焦的虫尸。
那虫子也就米粒大小,黑不溜秋的,看着像块烧焦的陈皮屑,却散发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甜腥味——就像是放坏了的红糖水,上面浮了一层霉;**凑近时,那气味竟在舌根泛起一阵微麻的苦涩,仿佛尝到了腐叶裹着蜜糖的灰烬**。
“这是‘子母连心蛊’。”青鸢跪在那摊水渍里,指甲抠着砖缝,指尖泛白,“是我族秘术……当年先帝灭我全族,只留了这一对蛊种给华贵妃!”
苏烬宁没动,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茶盖,瓷盖磕着杯沿,发出“叮、叮”脆响,节奏极慢;**那声音清越如冰裂,每一下都敲在人心最紧绷的弦上**。
“地窖机关是用蛊血启动的?”她问,语气平得像是在问晚饭吃什么,“启动的人呢?”
“反噬。”青鸢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惊恐,“那地窖是个活的蛊盅,谁用血开了门,谁就是祭品。刚才那惨叫……就是华贵妃留在那儿看门的替死鬼。”
这时候,一直蹲在旁边没吭声的林墨有了动作。
她手里捏着根银针,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对着那虫尸就扎了下去。
“滋啦——”
一声极轻的腐蚀声,**像热油滴进雪里,细得几乎听不见,却让青鸢后颈汗毛倒竖**。
银针入体即黑,黑得透亮,甚至能映出林墨凝重的瞳孔。
“麻烦大了。”林墨把银针往烛火上一燎,那针尖竟燃起了一簇诡异的绿火,“这蛊要活人精血饲喂三年才能成型。既然子蛊在这簪子里,那母蛊……”
她猛地转身,一把攥住苏烬宁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指尖冰凉得吓人:“肯定在萧景珩那狗皇帝体内!华贵妃这是给他下了个慢性紧箍咒!”
苏烬宁被她捏得生疼,却没挣扎。
她目光越过林墨的肩膀,落在那只早已归位的妆奁上。
隔着木板,她仿佛能感受到那枚双螭合璧印的凉意——**那凉意顺着视线爬上来,像一条细蛇游过脊椎,激起一片细微战栗**。
“要是他肚子里真有那玩意儿,”苏烬宁抽回手,慢条斯理地揉着手腕上的红印,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昨晚他在皇陵杀人的时候,气血翻涌,那母蛊早就该闹翻天了。你见他手抖了吗?见他吐血了吗?”
“这世上最好的演技,就是把自己骗过去。”苏烬宁垂眸,视线落在那半片虫尸上,“他若不‘中蛊’,太后那帮老狐狸怎么会放心把朝政交给他?这叫——将计就计。”
巳时的日头刚冒尖,把坤宁宫的琉璃瓦晒得反光;**光斑在青砖地上跳动,晃得人眼晕,空气里浮动着尘埃与未散尽的潮气**。
萧景珩来了。
这人走路没声,像只慵懒的大猫,明黄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总透着股子不正经的散漫劲儿。
“听说梓童昨夜没睡好?”
他自顾自地坐下,顺手从袖子里滑出一支玉簪,也没叫宫女,直接就往苏烬宁头上插。
玉质温润,带着他指尖残留的体温,擦过头皮时微有些痒;**那温度沿着发根渗入,竟让她太阳穴突突轻跳**。
苏烬宁没躲,只在那簪子入发的瞬间,指尖顺势在那簪头上一搭。
触感细腻油润,雕工极精,摸着像是什么动物的尾巴,毛流感极强;**指腹下纹路微凸,仿佛有细绒拂过,又似活物鳞片在皮肤上轻轻刮蹭**。
等等。
她借着整理发髻的动作,眼角余光扫过铜镜——那簪头上雕的不是凤,也不是花,而是一只九尾狐。
九尾狐。前朝皇室的图腾。
这哪是送首饰,这是在她脖子上比划刀子呢。
“陛下好雅兴。”苏烬宁笑得眉眼弯弯,手腕一转,却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将那簪尖不轻不重地抵在了自己颈侧大动脉上。
只有那里,才跳动着最鲜活的生命;**脉搏在簪尖下狂跳,鼓点般撞着冰冷玉质,震得她指尖微微发麻**。
“臣妾听说,这玉有些邪门。”她声音软糯,指尖却稳如磐石,“若是沾了正宫皇后的血,三日内,持簪的人必会癫狂如犬。陛下,您信吗?”
萧景珩挑眉,那双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
他没退,反而往前欺近了半步,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脸颊。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混着极微弱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那是昨夜杀戮留下的味道,洗不掉的;**那气息钻进鼻腔,竟带着铁锈般的干涩感,舌尖随之泛起一丝腥甜**。
“朕不信玉,朕信你。”
他伸手,指腹缓缓滑过她苍白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可那眼神却深得像口枯井,根本看不到底,“你舍不得用这簪子扎自己,更舍不得扎朕。”
苏烬宁心里冷笑:我是舍不得扎,我是怕扎死了你,没人给我挡太后那老妖婆的雷。
两人这番推拉,看似情意绵绵,实则每句话都带刺。
等这尊大佛终于走了,青鸢才敢从屏风后面钻出来,手里捧着那只装了虫尸的药炉,脸上的汗把鬓角都浸透了;**汗珠沿着她下颌线滚落,在脖颈凹陷处积成一小洼,凉得刺骨**。
“烧了。”苏烬宁把那支九尾狐玉簪拔下来,随手往桌上一扔,“连着这晦气的簪子一起烧了。”
火焰舔舐着柏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火星迸溅,灼热气浪扑在脸上,睫毛被烤得微微卷曲**。
那半片虫尸在火里扭曲、收缩,最后化作一缕青烟。
青鸢拿着火钳拨弄灰烬,忽然动作一顿。
她颤抖着夹起一根极细的金丝。
那丝线混在灰烬里,细得像头发,却在火光下闪着诡异的金光,怎么烧都不断。
“这是前朝的‘织命线’。”林墨凑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了,“这是用来操纵傀儡的,只有……”
她话没说完,青鸢的身子猛地晃了两下。
幼时族中长老那沙哑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在脑海里炸开:“织命线,需以嫡系血脉为引,埋入心脉,方能活祭……”
青鸢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心口。
那里有一道旧疤,是她小时候就有的,一直以为是磕碰留下的。
指尖触碰到那块凸起的皮肤,底下的半枚玉珏硌得生疼——**幼时每逢雷雨,它便灼烫如烙**。
原来,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引”。
暮色四合,雷声隐隐;**云层低垂如铅,压得人胸口发闷,远处风掠过枯枝的呜咽声忽远忽近**。
苏烬宁坐在妆台前,手边那管胭脂里的北境密文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斑驳陆离,看不出原来的字样。
她也没在意,只是用指尖蘸了一点残红,漫不经心地涂抹在那枚凤印的磁石底部。
“啪——”
窗外一道闷雷炸响,震得桌上的茶水泛起波纹。
就在这一瞬间,那沾了胭脂的印面竟像活了一样,缓缓浮现出一层极其复杂的纹路。
不是之前的螭龙纹,而是一幅图。
线条纵横交错,红色的胭脂液顺着磁石内部看不见的沟壑流淌,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轮廓——那正是皇陵地宫的完整布防图!
苏烬宁盯着那还在缓缓变化的图案,瞳孔微微收缩;**印面温度陡升,滚烫如烙铁,那热度顺着指尖直烧进心口,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血脉里游走**。
她一直以为双螭合璧印的秘密在于磁石感应,在于权谋制衡。
直到这一刻,看着那鲜红如血的纹路在眼前铺陈开来,她才明白那个死鬼老爹留下的真正后手。
“原来……”
她轻声呢喃,指尖抚过那滚烫的印面,声音被窗外的雨声吞没。
“这印根本不需要什么机关巧钥。真正的钥匙,是我的血,是这冷宫嫡女被嫌弃了十八年的血。”
远处,更漏声咽。
三更鼓响。
几乎是踩着鼓点的尾音,一股极浓的、带着硫磺与尸臭的黑烟,像一条苏醒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慈宁宫地窖那个被撬开的入口喷涌而出;**烟雾所过之处,檐角铜铃无声震颤,廊下灯笼的火苗齐齐向内蜷缩,仿佛被无形之口吸噬**。
苏烬宁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挂在屏风上的凤袍。
“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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