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回响之殿 核心区域边缘,那场惊心动魄的决战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神力对撞后特有的灼热气息与微弱的能量湍流,焦黑的巨坑无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毁灭危机感,已然随着赫利俄斯的彻底湮灭而烟消云散。
托尔 在说完那句含糊的呓语、陷入昏睡后,被凯兰 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瓦尔基里 紧随在侧,一只手始终轻轻按在托尔心口,淡金色的、温煦平和的泰坦神力持续不断地、极其柔和地渗入,如同一道温暖的泉流,缓缓抚慰、滋养着他那因过度消耗而近乎枯竭的身体与灵魂。她的眉头微蹙,冰蓝色的眼眸紧紧锁在托尔苍白如纸、却眉头舒展的睡脸上,眼中是挥之不去的心疼与担忧,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后怕。
里奥斯 在确认赫利俄斯彻底消亡、无任何污染残留后,已先行一步返回他在神域的临时居所,去准备之前提及的、用于帮助托尔深度恢复的能量池。他行事向来高效,不喜拖延。
泰瑞斯 则留在了现场。他恢复了那副红发壮汉的懒散模样,但眉宇间残留的雷霆怒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示着方才那场神王级别的死战绝非轻松。他正负手站在那焦黑的巨坑边缘,暗金色的眼眸扫视着满目疮痍的核心区,尤其是在那些被战斗波及、受损较重的悬浮巨石与能量脉络上停留许久,眉头紧锁,显然在估算修复的代价与时间。但当他眼角余光瞥见凯兰抱着托尔、瓦尔基里小心翼翼守护在旁走向临时居所方向时,那紧绷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柔和了一丝。
就在这时,被凯兰稳稳抱在怀中的托尔,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溺水者挣扎出水面般的吸气声。
“嗯…?”
凯兰和瓦尔基里同时一震,立刻停下脚步。
托尔那长而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如同挣扎着要推开沉重的石门,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缝隙。映入眼帘的,是凯兰爷爷那张熟悉的、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关切的粗犷脸庞,以及透过爷爷肩膀间隙看到的、瓦尔基里那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紧张的绝美面容。
意识如同退潮后缓慢浮出水面的礁石,一点点回归。剧战后的虚弱、精神过度消耗的刺痛、以及强行维持“锚定”时那种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沉重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掏空了所有棉絮的破布娃娃,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皮也沉重得仿佛压着两座山。
但心脏处传来的一股温暖、熟悉、带着抚慰力量的神力流,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点篝火,将他从冰冷无力的深渊边缘缓缓拉了回来。是瓦尔基里的力量。
托尔费力地转动眼珠,焦距终于勉强对准了扶着他、几乎将脸凑到他眼前的瓦尔基里。她的脸色也不好看,唇色有些发白,眼底带着血丝,显然刚才守护他也并不轻松,尤其最后那一下为他挡下赫利俄斯绝命一击的反震,恐怕也让她受了些冲击。
四目相对。
瓦尔基里看到他终于睁开了眼,虽然眼神涣散无力,但至少不再是令人心慌的昏迷,紧绷的心弦似乎松了极其细微的一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难受,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声带着颤抖尾音的、极其轻微的呼唤:“…托尔?”
这声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击穿了托尔因虚弱而有些麻木的心防。
他想起了刚才那场生死搏杀。想起了脚下大地的痛苦呻吟与濒临崩溃。想起了赫利俄斯那恶毒疯狂的最后一击。更想起了…在千钧一发之际,瓦尔基里毫不犹豫转身、张开双臂、用身体和全部神力挡在他身前的决绝身影。
如果不是他最后时刻,那源于“大地”本能的、笨拙却有效的“排斥”反应,升起地脉屏障削弱了那一击…
后果不堪设想。
自责、后怕、庆幸、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心疼与某种滚烫情绪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虚弱的堤防。
“瓦…瓦尔基里…” 托尔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想抬手,想碰碰她的脸,确认她真的安然无恙,但手臂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便无力地垂下。
凯兰见状,连忙更加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抱姿,让托尔能更舒服地靠在臂弯里,也更方便他看着瓦尔基里。
托尔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瓦尔基里脸上,那双总是充满憨直热情、此刻却因虚弱而显得有些茫然的眼眸里,渐渐凝聚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的、仿佛历经洗礼后的明悟与坚定。
“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组织着语言,声音依旧很轻,断断续续,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仿佛用尽了残余的所有心神,“俺好像…会‘当石头’了…”
凯兰鼻子一酸,差点没绷住,连忙别过头,用力眨了眨发红的眼睛。
瓦尔基里也愣住了,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波澜。她没想到,托尔醒来后第一句相对完整的话,会是这个。不是抱怨疼痛,不是询问战况,而是…这个?
托尔看着她怔愣的样子,努力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一个笑容,但因为虚弱和疼痛,那笑容显得有点扭曲,却奇异地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真诚与…满足。
“就是…曾祖教俺的…‘撼地’…”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目光越过瓦尔基里,仿佛又看到了那片在凯撒先祖手中焕发生机的大地,也看到了自己最后时刻,将意志沉入地脉,化为“锚点”的感觉,“不是…用来砸的…是…用来扛的…是…地…”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瓦尔基里脸上,那眼神清澈得如同北境雪后初晴的天空,不掺一丝杂质。
“刚才…最后一箭…差点打中你…” 他声音更低,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但随即被更深的坚定取代,“俺就想着…不能让你有事…地得稳住…然后…地就…听俺的了…”
“所以…” 他看着她,眼中是纯粹的、近乎执拗的认真,一字一顿,仿佛在宣读某种神圣的誓言,尽管声音虚弱,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以后…俺这块最硬的石头…就给你…给大家垫脚…”
他努力抬起一点点眼皮,看向凯兰,又仿佛看向远处还在处理废墟的泰瑞斯,再看向更远的方向——那里是银月森林,是星脉圣所,是他所有珍视的人和地方。
“谁…也别想晃倒咱。”
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托尔的眼神再次涣散,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呼吸也变得微弱而平缓,似乎又要陷入沉睡。但这一次,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淡的、心满意足的弧度。
凯兰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抱着托尔的胳膊又紧了紧,低声哽咽道:“好…好小子!说得好!咱家…咱家的地,稳当着呢!”
而瓦尔基里,则僵在了原地。
她看着怀中再次昏睡过去,却神情安详的托尔,耳边反复回荡着他刚才那番憨直、笨拙、却字字砸在她心上的“誓言”。
“俺这块最硬的石头…就给你…给大家垫脚…”
“谁也别想晃倒咱。”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甜蜜的许诺。只有最朴素的、属于“大地”的承诺——成为基石,成为依靠,成为守护。
她忽然想起在北境,在碎岩谷,他失控冰封自己时,那些浮现的凯撒先祖的“撼地”符文;想起在回响之殿,他聆听先祖记忆时痛苦而虔诚的脸;想起在熔炉中,他经历煅烧与传承时的坚韧;想起在训练场,他因失误而懊恼,又因顿悟而沉静的眼神;更想起方才决战中,他闭目而立,以身为锚,稳住了脚下摇摇欲坠的大地,也稳住了…她的心神。
这个笨蛋…这个总是热血上头、有些莽撞、心思简单的笨蛋…他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而坚定地,一步一步,走向“撼地者”的道路,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践行着“守护”的诺言。
他不是在说情话。他是在交付他的“道”,他的“根”。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酸涩的暖流,猛地冲上瓦尔基里的鼻尖,直冲眼眶。冰蓝色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猛地低下头,银牙紧咬下唇,用力将那股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意逼了回去。
泰坦之女,不能在战场上,在父亲、长辈面前流泪。
但那股汹涌的情绪,却在她心中激荡、冲撞,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混杂着无尽心疼、骄傲、后怕,以及某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温暖的归属感。
她缓缓地、极其轻柔地,将一直按在托尔心口的手往上移了移,轻轻覆在了他紧握的、有些冰凉的手背上。然后,她抬起头,看向父亲泰瑞斯的方向,眼神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坚定,只是微微发红的眼眶,泄露了方才的波澜。
泰瑞斯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站在几步开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瓦尔基里微微点了点头,暗金色的眼眸中,是一种复杂的、混合了欣慰、感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的神色。臭小子,算你…有种。
瓦尔基里深吸一口气,重新低下头,看着托尔沉睡中依旧紧握的拳头,和他掌心那因过度用力而残留的、深深的指甲印痕。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泛起极其柔和的金色微光,轻轻抚过那些印痕,仿佛要将那份疼痛与用力,都抚平、带走。
然后,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近乎气声的音量,对着昏睡的托尔,也对着自己的心,低低地、却无比清晰地,说出了那句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话:
“傻瓜…谁要你当石头。”
语气是惯常的、带着一丝无奈的嗔怪,但尾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
(笔迹微湿)…不过,你这块笨石头…我收下了。
敢碎试试。
(托尔的昏睡呓语 - 心里踏实了)
时间: 说完话,又困得睁不开眼之后。
地点: 还是凯兰爷爷怀里,暖暖和和的。
感觉: 累,浑身像被一百头牦牛踩过,骨头缝都疼。但心里…特踏实,特亮堂。
刚才说啥了: 好像…跟瓦尔基里说,俺会“当石头”了?还说要给她和大家垫脚?是不是有点傻?但她听着呢,没笑话俺。凯兰爷爷好像还哭了?唉,老爷子…
想明白了: 力气咋用,算是摸到点门了。不是耍锤子,是当块结实地方。这感觉,对路子。曾祖肯定也这么想。
对瓦尔基里: 差点吓死俺了…还好地“听”俺的。以后,说啥也得把她站的地方弄得最稳当。谁让她是…嗯,是瓦尔基里呢。
现在: 困,想睡。但心里不慌了,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大概)也做了。有凯兰爷爷抱着,有瓦尔基里的神力暖着…没啥好怕的了。
睡吧…醒了再接着练。当块更好的石头。
(意识沉入温暖黑暗,嘴角带笑)
—— 托尔(于誓言出口、心事已了的安心沉睡者)
(瓦尔基里的心迹日记 - 笨石头的誓言)
时间: 托尔再次昏睡,父亲点头离开后。
地点: 陪在凯兰爷爷和托尔身边,回住处的路上。
心境: 激荡难平,却又异常安宁。
回想他刚才的话: “俺这块最硬的石头…就给你…给大家垫脚…谁也别想晃倒咱。” 这个笨蛋…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不是情话,是…是他用全部生命和领悟,在交付他的“道路”和“存在”。
震撼: 从未听过这样的“誓言”。如此笨拙,如此质朴,却又如此…沉重而温暖。像北境最厚的冻土,下面却涌动着滋养万物的地热。他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大地”的一部分了,而把我…把大家,当成他愿意用一切去承载、守护的,生长在这片大地上的“存在”。
后怕与庆幸: 最后那一箭…如果没有他本能般升起的地脉屏障…我不敢想。这个总是让人担心的笨蛋,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他自己都还不甚明了的方式,保护了我,也保护了所有人。
父亲的默许: 他看到了,也听到了。他没有反对,甚至…那眼神,是认可。连最挑剔、最护短(对我)的父亲,都默认了这块“笨石头”的存在。
现在看着他: 脸色还是那么白,睡得那么沉,眉头却舒展着。手还握得那么紧…这个傻子,连昏睡都像是在用力。但就是这样一双总是惹祸、充满蛮力的手,刚才却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神殿大地。
心里的话:
* 笨蛋,谁要你当什么石头。好好当你的托尔·铁影,当你的“撼地者”就行。
* 但…如果你非要当石头,那就当最硬、最稳的那一块。不准碎,不准裂,不准…离开。
* 你垫脚的地方,我会站着。你守护的一切,我会与你一同守护。
* 这是泰坦之女的承诺,比你那块“石头”的承诺,也不差。笔迹:(有点控制不住,墨迹微有晕染)…不过,既然是你自己说的,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块又硬又笨的石头了。敢不结实试试看。(小心地用指尖,将他紧握的拳头,轻轻掰开一点,将自己的手指,嵌进他的掌心,然后重新握紧。神力流转,温暖而坚定。)—— 瓦尔基里(于硝烟散尽、心意初定的月下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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