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的胸口还在动。
他那颗被腐蚀得只剩半边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季延蹲在他身边,把手表贴在尸体手腕上。“方舟”界面闪了又闪,最后停在一个红色信号上——数据还在传,没断。
“他还连着母巢。”季延低声说。
白幽站在他身后,短刀已经收进鞘里,但她的手一直握着刀柄。她看着王富贵残破的身体,眼神很冷。
阿澈靠在墙角,胸前的木牌发烫。他喘得有点急,刚才那一道光用了太多力气,但他没说话。
外面风很大,沙子吹得满天都是,天色很暗。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响声。
不是雷声,也不是轨道震动。是蹄声,密密麻麻,从地下传上来,金属板都跟着颤。
季延抬头看向血清库外的通道口。
白幽立刻转身,拉开复合弓,搭上最后一支燃烧弹。她一步冲到最前面,动作很快,没有犹豫。
“有东西来了。”她说。
第一只沙狼从沙堆里跳出来,嘴里还叼着骨头。它刚落地,背上的骑手就直起身子。那人穿着议会卫队的制服,肩章还在,可脖子以下全是暗紫色的触手,缠在狼身上,像树根扎进土里。
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一共二十个。
他们骑着变异沙狼,腰间挂着战刀,刀尖滴着黏液。那些液体落在沙地上,立刻冒白烟,在月光下泛着绿光。
“是执法队。”季延认出来了,“七号基地的守卫。”
“现在不是了。”白幽眯起眼,“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领头的骑士举起战刀,刀刃划过喉咙,发出一声不像人的嘶吼。其他人也举刀,整支队伍开始加速,沙狼飞奔,直扑列车尾部。
“挡不住这么多。”季延抓起背包,抽出一把匕首。刀身细长,表面有电路纹路,通电后泛蓝光。
这是他自己做的电磁匕首,充能一次只能用三下。
白幽射出燃烧弹,火焰在沙地上炸开,形成一道火墙。前面几只沙狼惨叫翻滚,毛皮烧焦。但后面的骑士踩着同伴的身体冲了过来。
“散开!”季延喊。
三人分开站位。白幽退到左侧通道口,季延护住阿澈往右靠墙。阿澈一手按着木牌,眼睛盯着那些怪物。
第一个骑士撞破火墙时,身上已经着火,但他没停下。他举刀劈向季延,刀还没落下,季延侧身躲开,左手抓住他手腕,右手把电磁匕首插进他脖子下的触手根部。
蓝光一闪。
电流顺着黏液扩散。那个骑士身体抽搐,眼珠爆裂,整个人僵住。他身下的沙狼倒下,后面冲上来的几个也触电,一个接一个栽进沙地。
空气中弥漫着焦味。
剩下的几个骑士停下,围成半圆,不敢再上前。
季延拔出匕首,电量只剩一格。他喘了口气,把匕首收回工具包。
“解决了?”阿澈小声问。
话音刚落,地上那些焦黑的尸体突然裂开。
不是爆炸,是胸腔破裂,喷出大量孢子状的黏液。那些黏液在空中旋转,聚成一张脸——脸色苍白,嘴角上扬,眼神阴沉。
是周崇山的脸。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他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没有感情,像广播通知,“这些只是前锋。”
白幽抬弓就射。
箭穿过那张脸,什么也没打中。脸晃了晃,继续开口:“我看过你们每一次选择。每一次挣扎。你们逃不掉的。”
阿澈突然捂住头。
木牌烫得吓人。
他咬牙站直,抬起手,掌心对准空中那团黏液。一道白光从木牌射出,打在孢子云上。
嗤——
黏液迅速蒸发,变成白雾,被风吹散。
周崇山的脸消失了。
四周安静下来。
只有风声,和地上倒着的沙狼尸体。
季延走到最近的一只沙狼旁,翻看它的鞍袋。布袋缝得很紧,他用匕首割开,里面掉出一堆硬卡片。
他捡起一张。
是居民身份牌。正面有照片和编号,背面有个指纹区,上面留着一枚指印——手指白净修长,一看就是不干活的人。
他认得这个指纹。
“周崇山。”他说。
他又翻了几张,每一张都有同样的指纹。这些编号和血清库失窃药剂上的序列完全一致。
“他在标记人。”白幽走过来,“谁有资格成为密钥持有者,他早就列好了名单。”
阿澈站在原地,手还举着。木牌不再发光,但还是很烫。
季延把身份牌一张张收进背包,动作很慢。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周崇山不是临时行动,他是早有计划,等他们自己把门打开。
他看向远处沙漠。
风沙里,还能听见轨道震动的声音。比刚才更近了。
“他还有后招。”季延说。
白幽点头。“不会只有这一波。”
阿澈慢慢放下手,靠在墙上。他脸色发白,呼吸有点乱,但还在撑着。
“让我休息一下就行。”他说。
季延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肩上。他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白幽站在通道口,望着外面的沙地。火墙已经熄了,焦尸被风吹得半埋进沙里。那只带头的沙狼躺在最前面,鞍袋被割开,空了一半。
她弯腰,从沙子里扒出一块东西。
是个金属片,巴掌大,边缘卷曲。她擦掉沙土,发现上面刻着一行小字:Y-7-0408。
她认得这个编号。
和阿澈之前看到的画面一样。
40.8,Y-7。
她攥紧金属片,走回来说:“这不是普通的袭击。他们在找东西。”
季延接过金属片看了看,放进背包。“他们在找阿澈能看见的东西。”
阿澈抬起头。“那个房间……我还能感觉到。”
“别强迫自己。”白幽说,“你现在需要恢复。”
季延蹲下,打开手表,“方舟”还在接收信号。虽然弱,但没断。他查了信号来源,发现来自地下深处,距离这里大约五公里。
“王富贵还在传数据。”他说。
两人看向那具尸体。
心脏仍在跳动。
季延伸手探了探他的颈侧,皮肤冰冷,脉搏微弱但规律。他把手表贴上去,界面跳出一段加密信息,正在缓慢解码。
“他不是信使。”季延说,“他是中继站。母巢用他维持链接,防止信号中断。”
“要不要毁掉?”白幽问。
“不行。”季延摇头,“如果现在切断,可能丢失关键数据。等‘方舟’完成解析再说。”
阿澈走过来,低头看着王富贵的脸。那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半被腐蚀,一半被沙土掩埋。可他还是盯着看了很久。
“他想告诉我们什么。”阿澈说。
季延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信号解完就知道了。”
外面风更大了。
沙粒打在金属壁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季延站起身,背好工具包,电磁匕首插回腰间。白幽检查箭囊,只剩两支普通箭,一支备用燃烧弹。她把燃烧弹装进弓侧卡槽,随时能用。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等。”季延说,“等信号解完,等下一波敌人来。我们得知道他们到底要什么。”
阿澈靠着墙坐下,双手抱住膝盖。木牌贴在腿上,还在微微发热。
季延走过去,递给他半壶水。阿澈接过,喝了一口,手有点抖。
“你还好吗?”季延问。
阿澈点点头。“就是累。”
白幽走过来,站在他旁边。“睡一会儿,我们守着。”
阿澈闭上眼,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季延看着他,又看向王富贵的尸体。
心跳还在继续。
滴、滴、滴。
像某种倒计时。
远处,轨道的震动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更清楚了。
不是一辆列车。
是很多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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