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梨花开得雪白雪白，风一吹落了满地花瓣，诗诗捧着个竹篮往树根跑，篮里装着刚煮好的鸡蛋，蛋壳染得五颜六色，像揣了一篮小太阳，“灵月姐姐！春分的日头把虚空隙劈成两半啦！一半暖黄一半清蓝，像把春光切成了两块糕！光里晃着的是不是彩蛋？你看那滚来滚去的影子，比咱家这篮还俏！”
灵月正往鸡蛋上画花纹，笔尖蘸着胭脂红，她往诗诗手里塞了个染红的蛋，“别把彩蛋扔进去年当石子，”指尖捏着光滑的蛋壳笑，“去年惊蛰你扔的小虫篓，出来挂在梨树枝上，结的露珠裹着虫鸣，害得丫蛋天天举着竹竿够，说比风铃还好听。”诗诗转着彩蛋直点头，蛋壳凉丝丝的，“这次我带了竖蛋！里头要是有玩闹的，竖起来能招来春燕，出来说不定能换只彩绘蛋，画得比年画还好看！”
苏砚提着串风筝来，风筝线绕得整整齐齐，“李伯说春分要放风筝，剪断风筝线能去晦气，”他往双色光里扔了个彩蛋，蛋进去没声响，反倒飘出缕蛋香，闻着像刚煎的荷包蛋，丫蛋举着块蛋酥喊：“我要跟它换双黄蛋！”说着把蛋酥往光里抛，糕点落进去的地方，光突然“骨碌”转了圈，滚出来个圆滚滚的双黄蛋，蛋壳上还画着只小燕子，“是春燕双黄蛋！”丫蛋捧着蛋直咂嘴，“嫩得能流油！比诗诗姐姐的彩蛋还解馋！”
书生蹲在梨花树下画分春图，笔尖蘸着蛋黄调的颜料，画纸上的双色光里，慢慢显出个热闹的院子，有个踮脚竖蛋的影子，手一抖蛋滚到了草丛里，扒着草叶找了半天，跟诗诗今早竖蛋的模样分毫不差，“这影子比前儿画的《惊蛰闻雷图》多了三分娇憨，”他举着画纸笑，“你看她捏着蛋瞪草叶的样子，活像只找不着食的小母鸡。”
诗诗凑过去抢画，手一抖，竹篮里的彩蛋滚了画纸满地，彩色的蛋壳落在分春图里，竟让光的两半都染上了花斑，“给里头的春分加颜色！”她拍着手喊，“这样竖起来的蛋能开花，比牡丹还艳！”
王掌柜推着车新做的春卷来串门，竹屉里的春卷金黄金黄的，“这春卷裹了韭菜鸡蛋，春分吃最应景，”他往石桌上摆了个，春卷滚到双色光边，竟“滋滋”长出丛二月兰，紫莹莹的花像片小星空，“邪门！比我见过最密的兰草还惹眼！”
白老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用拐杖头拨了拨二月兰，“虚空界的春分，是把春光都掰成了两半，一半暖一半凉，里头的时间跑得匀，一个蛋进去，能竖出两个稳稳当当，”他往诗诗手里塞了块芝麻蛋卷，“去年你扔的蚕宝宝，说不定在里头化成了丝，才让这光里裹着股蛋香。”
诗诗把芝麻蛋卷往双色光里塞，蛋卷刚碰到光就“嗖”地钻了进去，再看时，手里竟多了块蛋松，酥得像云朵，“它给我做蛋松啦！”她举着蛋松蹦，“要是我进去待片刻，出来是不是能背回筐鹌鹑蛋？从春分吃到立夏！”
灵月正往缝隙里扔蛋壳，听见这话伸手敲她脑袋，“进去怕是变成蛋人，被里头的孩子当彩蛋滚来滚去，”话没说完，就见蛋壳进去的地方，飘出片梨花，落在她手心里，花瓣上竟映着个影子在追风筝，像诗诗刚才跟着风筝跑的模样，逗得铁手张直笑：“里头的野丫头，见了热闹更疯！”
铁手张捡起块小石子往双色光里扔，石子进去没声响，反倒从里头飘出个彩纸糊的小蛋笼，笼里躺着个迷你彩蛋，诗诗一把抢过去挂在脖子上，“我是虚空界的蛋神！”她转着圈蹦，蛋笼跟着晃，“以后里头的彩蛋都归我竖！”苏砚看得直笑，伸手把她往回拉，“再蹦就栽进双色光里了，到时候出来一半黄一半蓝，像个被染了色的彩蛋。”诗诗挣着喊：“变成彩蛋才好！能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竖，比吃双黄蛋还神气！”
大家笑得直揉肚子，笑声惊飞了梨树上的蜜蜂，有只蜜蜂“嗡嗡”落在双色光边，竟被光染成了半黄半蓝，腿上还沾着蛋黄似的花粉，引得丫蛋直拍手：“虚空界还会变彩蛋蜂呢！”
诗诗扒着缝隙沿儿还想往里钻，被灵月一把薅住后领，像拎着只偷蛋的小耗子，“进去容易出来难，”灵月把她按在梨花树下，“你这小冒失鬼，进去怕是被春光迷了眼，在虚空的院子里找不着蛋，到时候我们得往里头扔多少蛋酥，才能把你哄出来？”诗诗拍着胸脯保证：“我认路！跟着蛋香味走，出来还能带个大金蛋，给你当镇院之宝！”
白老坐在梨花树下，看着双色光里的彩蛋，慢悠悠地说：“虚空界的春分，分得比咱们的匀，玩得也比咱们的欢，你竖一个蛋的功夫，外头的风筝说不定就又高了三分，”他指着院外的田野，“不过啊，这看着彩蛋盼丰收的乐子，在哪边的江湖都一样。”
诗诗听得眼睛发亮，突然把脖子上的小蛋笼往双色光里扔，“给里头的院子当装饰！让它们竖满架的彩蛋，等我进去了，天天比赛竖蛋赢春卷！”
日头偏西，双色光慢慢融成暖融融的鹅黄色，像把两半春光搅在了一起。诗诗蹲在边上数影子竖起来多少个蛋，灵月往缝隙里扔了瓣梨花，丫蛋把风筝往双色光边一放，筝影正好罩住画纸上的院子。书生举着画纸笑，纸上的双色光里，两个诗诗正隔着虚空递彩蛋，一个在里头喊“这个稳”，一个在外头应“给我留个花的”，声音好像真的顺着花香传了过来。
灵月望着那画突然觉得，这虚空界哪是什么平分春色的幻境，分明是把春天的趣都揉进了彩蛋，里头的梨花跟她们院中的一样白，里头的笑声跟她们的一样甜，连捡蛋时的慌张都带着清润的香。
毕竟，只要这彩蛋还在竖，这双色光还在流，我们还在这树下，这江湖的虚空蛋，就永远竖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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