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代价同样巨大。那夹杂在疯狂中的非人嘶吼，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冲击，数辆装甲车的乘员在封闭的车舱内被无形的力量扼杀。更有小队在深入地铁系统清剿时，遭遇了由异变信徒聚合而成的、如同冰雪与血肉混合而成的巨怪，整支小队在激烈的交火后，信号彻底消失，只传回最后一段充斥着撕裂声与绝望咆哮的音频。
“代价……可以接受。” “北风之神”的指挥官在向总部汇报时，声音如同冻土般坚硬，但他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其下的波澜，“但我们需要知道，这些‘种子’是谁播下的！需要…更高级别的情报支持！”
长安，421全球联合指挥中心。
来自柏林、雅典、莫斯科的求救信号与战况报告，如同三把冰冷的匕首，几乎同时刺入了指挥中枢。巨大的屏幕上，代表着三座城市的区域被刺目的红色覆盖，旁边不断跳动着伤亡数字与资源请求。
赵东海站在屏幕前，脸上的肌肉绷紧如岩石。内部“深潜”协议带来的猜疑链尚未理清，外部便已烽烟四起，而且是以这种同步的、精准的、直击文明软肋的方式。
“模式一致，源头指向古圣，很可能是黄衣之王协同其他存在发动的试探性攻击，或者……是某种更大规模行动的前奏。” 谜语大师的虚拟影像闪烁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们的目标似乎并非直接毁灭城市，而是……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防御弱点，以及……制造最大限度的混乱与恐惧。”
“林谈呢？”赵东海的声音沙哑。
“刚从巴黎返回，正在恢复。连续使用‘混沌视界’对他的负荷极大。”老九在一旁沉声道，他看着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眼中充满了痛惜与愤怒，“他无法同时支援所有战场。”
赵东海沉默了片刻。他深知，即使林谈能够支援，这种四处救火的被动局面也绝非长久之计。敌人隐藏在维度之外，攻击却能在物质世界同步爆发，这种不对称的战争方式，足以将联盟的力量一点点耗干。
“回复他们，”赵东海最终下令，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冷硬，“421部队将共享‘混沌视界’识别出的眷族通用能量特征与行为模式数据。提供必要的远程战术指导与有限的技术支持。但地面清剿工作，必须由他们自己完成。”
“同时，通知所有联盟节点，”他加重了语气，“提高至最高戒备等级。这不是孤立事件，这是战争的另一种形态。我们需要找到主动出击的方法，而不是永远被动挨打。”
命令被迅速传达。来自长安的数据流携带着用巨大代价换来的经验，涌向柏林、雅典、莫斯科的前线。这或许能帮助当地的部队更有效地识别和清除隐藏的眷族，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缓解，而非解决。
柏林在付出又一支精英小队精神崩溃的代价后，终于定位并摧毁了隐藏在蒂尔加滕公园地下的一个意念放大器；
雅典的“赫利俄斯之矛”在近乎全军覆没的边缘，依靠共享的数据，找到了隐藏在古市场遗址深处的几个精神污染信标并将其拔除；
莫斯科的“北风之神”则以更加冷酷的效率，依据能量特征，对城内所有疑似节点进行了无差别的饱和式火力净化，将骚乱连同大片城区一起，暂时“清理”完毕。
当三座城市的战报陆续传回，显示骚乱已基本平息时，指挥中心内没有欢呼，只有死寂。
屏幕上最终定格的三组伤亡数字，冰冷地诉说着这场“胜利”的代价……不仅仅是人员的损失，更是对各国超自然力量储备的一次沉重打击，以及对所有知情者士气的又一次无情摧残。
瘟疫似乎暂时退去，但它留下的创伤与恐惧，已深深植入文明的肌体。而那播撒瘟疫的阴影，依旧隐匿在未知的维度，冷冷地注视着这片满目疮痍的猎场。
林谈在休息室内缓缓睁开眼，通过内部网络了解了外界发生的一切。他感受着灵魂深处因过度使用混沌视界而传来的阵阵虚弱，以及那份因窥见真相而愈发沉重的责任。
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找到反击的方法，找到那些隐藏在光与影背后的……真正执棋者。
他看向窗外模拟出的、虚假的宁静夜空，眼中闪烁着与赵东海相似的、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柏林、雅典、莫斯科的硝烟与血腥味，通过加密电波和残存的精神共鸣，如同冰冷的瘟疫，跨越大陆，弥漫在长安地下基地压抑的空气里。伤亡数字不仅仅是屏幕上的统计，更是压在每一个知情者心头的墓碑。被动防御的代价，如同持续失血的伤口，正在一点点蚕食着联盟本就捉襟见肘的力量。
就在这弥漫着无力感的时刻，昆仑山巅，那与建木残根近乎融为一体的身影，正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影响深远的蜕变。
曲哲，新生的窫窳之神，屹立于皈依的建木之巅。他的意识不再仅仅局限于昆仑的风雪与废墟，而是顺着建木那庞大无比、深扎于地球脉络的根系，向着四面八方无限延伸。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知。
他“看”到的，不再是肉眼所见的山川河流，城市乡村。他“感受”到的，是地球磅礴而古老的生命脉搏，是地壳之下奔涌的能量长河，是无数或明或暗、连接着不同维度的空间节点。建木的根系，如同一个庞大到覆盖全球的、活着的神经网络，将整个星球的能量与信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他感受到了西欧地脉的紊乱与刺痛，那是巴黎、柏林骚乱后留下的精神创伤与能量淤塞；
他感受到了爱琴海下方，那被火山灰掩埋的古老智慧节点阿克罗蒂里传来的微弱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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