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还是灰的。顾轩站在档案馆二楼窗口,手里捏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名单。纸边有些发皱,是他刚才用力攥着时留下的痕迹。他没看窗外,目光一直落在“赵明远”三个字上。
这个名字昨晚就跳出来了。
三小时前,李志国被撤职的消息传进他耳朵的时候,他就知道火点着了。不是虚火,是能烧到骨头里的那种。宏远内部开始动刀子,自己人砍自己人,说明有人坐不住了。
他把名单放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显示的是舆情后台数据。三条线往上冲,分别代表三个话题的传播热度。其中一条直指劳务分包中心的资金流水异常,备注写着“茶水费”的转账记录已经被扒出七笔。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今天早上六点四十二分,系统捕捉到一个匿名账号登录市财政内网,查看了赵明远三年前提交的审计报告存档。那人只看了两分钟,没下载,也没转发,但Ip地址暴露了位置——在城南老城区一栋居民楼里。
赵明远住那儿。
顾轩合上电脑,从包里取出一支笔,在名单上圈了三个名字:赵明远、孙海涛、吴兰。笔尖顿了一下,又在赵明远的名字下划了一道。
这人能用。
九点十三分,陈岚到了。她穿一件深色风衣,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进门后先把外套挂在门后,动作很轻。她没说话,只是朝顾轩点了点头。
顾轩递过一份文件夹,“这是你要的背景资料。”
陈岚接过,翻开第一页就是赵明远的照片。中年男人,戴眼镜,眼神有点躲闪。下面列着他被降职的原因:擅自上报项目资金异常,造成不良影响。
“他不怕死?”陈岚抬头问。
“怕。”顾轩说,“但他更怕背一辈子黑锅。当年那份报告是真的,可没人替他说话。现在外面闹成这样,他知道事情压不住了。”
陈岚沉默了几秒,把文件夹合上。“我去见他。”
“别亮身份,就说你是省厅派来查流程合规的,不针对个人,只调制度漏洞。”
“我知道怎么说话。”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又停下,“万一他不肯信呢?”
顾轩看着她,“你带东西了吗?”
陈岚回头,从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原件影印件。他当年写的报告,盖过章的那版。”
“那就够了。”顾轩说,“有些人不是忠诚,是憋屈久了认命。你给他翻案的机会,他就敢回头看看路。”
十点零七分,陈岚走进城南一家老茶楼。包间在角落,临街,隔音一般。她选这个位置,是因为对方容易放松警惕——太安静的地方反而让人不敢开口。
二十分钟后,赵明远来了。他穿着旧西装,袖口磨了边,坐下时先环顾四周,才摘下眼镜擦了擦。
陈岚没寒暄,直接把信封推过去。
赵明远愣住,手指抖了一下。他没急着打开,而是盯着信封看了五秒,才慢慢抽出里面的纸。
当他看到第一页那个红章时,呼吸明显重了。他一页页翻,越看越快,到最后几乎是抢着往下读。等他看完,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谁让你来的?”他声音哑了。
“没人让我来。”陈岚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一份该进档案的材料,会变成废纸?”
赵明远睁开眼,眼里有光,也有恨。“他们把我当狗使,出了事又把我推出去。三年了,没人问过我一句真话。”
“现在有人问了。”陈岚说,“你要不要说?”
他又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我可以告诉你审批流程是怎么绕开监管的,也能给你一份通话记录清单。但我有个条件——我女儿还在系统里工作,不能连累她。”
“你的安全由我们负责。”陈岚说,“信息一到账,你就消失。我们会安排新身份。”
赵明远咬了咬牙,“今晚八点,快递柜。编号b-137。”
说完他起身就走,连茶都没喝一口。
晚上七点五十八分,顾轩站在街角的自动柜机前,手里拿着取件码。天空又飘起细雨,打湿了他的肩头。他没打伞,就站在那儿等着倒计时归零。
八点整,柜门弹开。
里面是一个黑色U盘,贴着白色标签,写着“非公开通道”。
他拿起来,放进防水袋,转身钻进路边一辆不起眼的轿车。车窗升起,车内灯光亮起,他把U盘插进读卡器。
文件跳出来三个:一个是资金调拨流程图,标红了四个可以伪造签字的关键节点;第二个是高管之间的通话摘要,时间精确到分钟;第三个是一份撤离方案,写着几处秘密联络点和应急代号。
顾轩一条条看过去,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得越来越快。他的呼吸没变,但眼神变了。
这些不是小鱼小虾的情报。
这是能撬动整个体系的支点。
凌晨三点十七分,陈岚回到档案馆。她进门时脚步有点沉,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缕,贴在额角。她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走到顾轩对面坐下。
“拿到了?”她问。
顾轩点头,把笔记本转向她。屏幕上正显示那份撤离方案的地图标记。
陈岚一眼就看到了d-7区域的标注:地下三层,双门禁,每日换密码,对外宣称是设备仓库。
“他们有备用据点。”她说。
“不止一个。”顾轩说,“但这一个是核心。所有资金流转的最终确认都在这里完成。”
陈岚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下。“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什么?”
“赵明远说,他原本不信会有改变。可昨天他女儿打电话回家,哭着说学校突然通知她可以返校了。那个把她拒之门外的副校长,今早被纪委带走了。”
她顿了顿,“他说,原来真的有人在做事。”
顾轩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屏幕。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檀木珠,一圈又一圈。
第二天清晨六点四十分,太阳还没完全升起。陈岚站在窗边喝了口热水,然后转身对顾轩说:
“他们内部已经出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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