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第一件拍品，一颗据说是从非洲某国王室流出的粉钻，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东油王以三千万美元的价格收入囊中。
掌声稀稀拉拉，在场的都是见惯了钱如流水的角儿，这点小钱，砸不出半点浪花。
苏晨靠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杯中的香槟。
他的目光却像一枚黏在墙上的窃听器，始终锁定着前排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疯子科学家。
天野博士。
这是顾家在日本的情报网，附赠的一个名字。
此刻，天野博士正低着头，在一个小本子上飞快地写画着什么，对台上那颗能让全世界女人疯狂的钻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一堆排列规整的碳原子，毫无美感，远不如他刚刚在宴会厅门口看到的那位贵妇的颅骨结构有趣。
洛凝坐在苏晨身边，身体笔直，像一尊随时准备暴起杀人的美丽雕塑。
那件黑色晚礼服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很不舒服。
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在她看来，都是一个可以被攻击的弱点。
“放松点。”苏晨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声音低沉，“你现在浑身都写着‘我很能打，别惹我’，跟我们‘度蜜月’的人设严重不符。”
“抱歉。”
洛凝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但那双眼睛，依旧像雷达一样，无声地扫描着全场。
就在这时，台上的气氛陡然一变。
拍卖师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与亢奋。
“各位来宾，接下来的这件拍品，非常特殊。”
侍者推上来的，不是珠宝，不是古董，而是一个由特殊合金打造、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低温冷藏箱。
箱体上，刻着一个苏晨无比熟悉的徽记——鸟居之眼。
“箱体内，以零下196度的液氮低温保存的，是一块来自编号‘中野-03’陨石的核心碎片。”
拍卖师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根据我们实验室的初步分析，这块碎片中，含有一种地球上从未发现过的，具有极强生物活性的未知金属元素！”
这话一出，全场大部分人都露出了茫然和不解的表情。
然而，前排那个一直像入定了老僧般的天野博士，身体却猛地一震！
他“唰”地一下抬起头，那双厚厚的啤酒瓶底后面，射出了两道堪比激光的，充满了贪婪与狂热的光芒！
未知金属元素！
生物活性！
这两个词，像两针最烈的强心剂，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这才是艺术！这才是神明的造物！
“起拍价，五千万美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美元。”拍卖师的话音刚落。
天野博士立刻举起了牌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沙哑。
“一个亿！”
他根本不在乎钱，他只想要那个东西！
这一下，直接把全场都给镇住了。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价格就已经翻了一倍。
拍卖师的脸上笑开了花，正准备一锤定音。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后排的角落里，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一亿零一百万。”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苏晨身上。
天野博士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也猛地转了过来，镜片后那双狂热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苏晨，充满了不解和被打扰的恼怒。
苏晨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干净无害的，属于富家公子的，礼貌而又疏离的微笑。
【好戏，开场了。】
苏晨内心吐槽一句，脸上却是一副“我就是钱多烧得慌”的纨绔模样。
“一亿五千万！”
天野博士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意。
在他看来，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就是在用他那肮脏的钱，亵渎神圣的科学！
“一亿五千一百万。”
苏晨依旧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淡然。
他甚至还抽空，端起桌上的香槟，递到洛凝嘴边，做了一个亲昵的喂酒动作，将一个挥金如土的宠妻狂魔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洛凝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不知道苏晨想干什么，但还是依言，小口喝下了那杯酒。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她那颗开始失速的心。
“两亿！”
天野博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数字，他的手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那副样子，像是要冲过来活撕了苏晨。
【我操，这老头儿还挺有钱啊。】
苏晨内心啧啧称奇，手上举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两亿零一百万。”
“你！”
天野博士猛地站起身，指着苏晨，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已经不是恼怒而是纯粹的杀意。
他看苏晨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在看一具绝佳的，充满了活力，可以用来进行各种有趣实验的，新鲜“材料”。
周围的人，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不明白，这两个人是疯了吗？
花两个亿，就为了抢一块谁也搞不清楚有什么用的破石头？
就在全场气氛凝固到冰点的时候。
苏晨再次举起了牌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也更加的欠揍。
他看着天野博士，用一种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当场窒息的数字。
“五个亿。”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拍卖师举着锤子的手，僵在了半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天野博士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瞬间凝固了。
五个亿，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这次能动用资金的上限。
他死死地盯着苏晨，那眼神，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每一个细胞都看得清清楚楚。
苏晨却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他转过头，对着身边已经彻底呆住的洛凝，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着说：“宝贝，喜欢这个礼物吗？”
“咚！”
拍卖师的锤子，终于落了下来。
“五……五亿！成交！”
全场爆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掌声，看向苏晨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看傻子一样的同情。
苏晨站起身，甚至没有去管那件天价拍品，只是拉着洛凝，径直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他刷的是顾念薇的卡，花的是疯女人的钱，来买一个自己根本用不上的东西，就为了气另一个疯子。
这种感觉，他妈的，爽爆了！
而在他身后，天野博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双厚厚的镜片下，闪过了一丝属于猎人看到猎物后的病态兴奋。
他没有再停留，也转身，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他走的方向，不是客房区，而是通往邮轮下层，一个挂着“员工通道，闲人免进”牌子的，漆黑走廊。
角落里，苏晨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嘴角的弧度，缓缓拉开。
鱼儿，上钩了。
他对身边的洛凝，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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