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同的父亲在这场灾难中,被打成了右派。
整个魏家也被抄家了,最终魏家,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房子。
即便是魏家变成这样,魏家的男女老少,也时不时的被叫去接受思想改造、学习各种方针。
魏大同作为魏家唯一儿子,他被下放到了农村接受改造。
仅仅是一夜之间,魏家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把魏家当成了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魏家连累了。
魏家如今不仅破了产,他们家也变的冷冷清清。
刘文远比任何人都怕,因为过去他和魏家的关系太亲密了!
他很怕自己家成为第二个魏家,他三令五申,不准任何人和魏家打交道。
可刘芳怎么能做到呢,她趁着月黑风高之时,她悄悄的溜去魏家的老房子里。
因为,明天魏大同就要被下放了,刘芳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魏大同的。
但让刘芳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进魏家的大门,她便被父亲和弟弟揪了回去。
原来,刘文远早就发现了刘芳和魏大同的事情。
他过去一直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因为魏家在他的事业上,曾经也给予了不少支持!索性,他一直装着糊涂。
但如今魏家成了这个样子,他不能在姑息女儿了!
刘芳被父亲抓回家后,她便被父亲关了起来,不准她和任何人接触。
但此刻的刘芳,依旧没有放弃和魏大同的感情,她实在是太爱魏大同了,甚至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刘芳当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她可以等着魏大同,毕竟她还年轻。
一个月后,刘芳恢复了自由,她继续回到学校上学。
然而刘文远,却没有给刘芳等魏大同的机会。
他很快把目光,放在了爱徒岳正堂的身上。
他觉得岳正堂根红苗正,是一个可塑的人才,并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在专业上一直名列前茅。
尤其是当刘文远得知,岳正堂没有对象的时候,他仅仅用了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决定把女儿嫁给岳正堂。
刘文远也没和岳正堂兜圈子,他直接了当的告诉了岳正堂自己的想法。
作为穷苦人家出身的岳正堂,他被这逆天改命的机会震晕了!
他也是仅仅迟疑了一分钟,他便决定娶刘芳,放弃老家还没有过门的未婚妻。
事到如今,岳正堂不得不承认,他是极其自私的!他为了自己的前途,他抛弃了未婚妻,并且还和刘文远撒谎了。
从那天开始,岳正堂便开始频繁出入刘文远的家中。
此时的刘芳并不知道,岳正堂将是她未来的丈夫,她只当岳正堂是父亲的爱徒,她的师兄而已。
岳正堂大学毕业后,他破格留在了奉天大学任教,即便是当时并没有很多生源,他也留在学校里干一些闲散的工作。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刘芳也从大学里毕了业,她因为父亲的缘故,她也留在了没有生源的大学里。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可能是所有知识分子最黑暗的几年,但很多人那时候,都在咬牙坚持,他们只为了自己心中的梦。
刘文远见女儿也毕业了,他便打算让女儿嫁给岳正堂。
他让女儿嫁给岳正堂时的口吻,完全就是命令似的,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是一个普通的夏日晚饭后,天空中出现了极美的晚霞。
刘芳吃过晚饭后,她看着天空美轮美奂的晚霞,她突然萌生了去乡下,找魏大同的决定。
而此时的两人,已经接近一年没有见面了,并且两人没有任何书信来往。
之所以这样,并非是刘芳刻意疏远魏大同,而是魏大同怕书信联系会影响刘家。
毕竟,那个时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年代,任何一点小事儿,都可能毁了一个人,乃至一个家庭。
“刘芳,爸爸有事和你说。”刘文远看着有些失神的女儿,他突然开口。
刘芳回过神,她看着父亲,她一脸的茫然,她不知道父亲如此一本正经,会有什么事情要说呢?
“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刘文远淡淡地开口说道。
刘芳听着父亲的话,她沉默了,她低下了头。
“你难道没听到爸爸的话吗?”刘文远的声音提高,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刘芳一见父亲生气了,她才不情愿的对父亲说, “爸,我还小,所以……我不嫁人。”
“混账!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刘文远顿时怒不可遏,他用力的拍着桌子。
“哎呀,你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嘛!”刘芳的母亲聂珍,端着水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白了丈夫一眼, “姑娘都这么大了,你不能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的!”
“你以为我想吗!你也不看看她那个态度!自古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都二十好几了,也参加工作了!她现在不嫁人干什么!难不成当一辈子老姑婆嘛!”刘文远有些气愤的和妻子说道。
刘芳母亲聂珍听了丈夫的话后,她走到女儿身旁,轻声细语地说道,“芳芳啊,你爸说的很有道理,你不能任性!你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你就得嫁人啊!”
“妈……你怎么和我爸一个鼻孔出气呢!我嫁什么人啊,这又不是买菜,随便菜场里都有买的!”刘芳听到母亲的话,她顿时有些生气,因为,母亲并没有帮着她说话。
“芳芳啊,女人的花期就那么几年,你应该在女孩子家,最美的时候嫁人,女人当新娘的那天,是全世界最美的人!”聂珍见女儿不为之所动,她只能换一种思路劝着女儿。
“你别给我找理由!我告诉你,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对象了!他就是我的爱徒正堂!人家是一个根红苗正的进步青年!”刘文远不想和女儿废话了,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意思。
他还刻意的把‘根红苗正’,这四个字说的很重!
他的目的就是告诉女儿,嫁人只能嫁这样出身的人。
“我不嫁!你看好了你就自己嫁过去!”刘芳脑海里闪现出,岳正堂那木衲的模样,这样的男人,她是真的没办法喜欢起来!
于是,她直接回绝了父亲的要求。
刘芳说完话,她便回到自己房间里。
她现在决定好了,她明天就去乡下找魏大同,她和魏大同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把魏大同弄回沈阳。
“你看着没,都是你把她宠坏了!现在她都无法无天了!”刘文远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还赖我,你比我还宠着她呢!”聂珍不服气的回怼丈夫。
第二天,刘芳偷偷的从学校里溜了出去,她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她到了魏大同下放的小镇。
随后,她又坐了一户老乡赶的牛车,到了魏大同下放的村子里。
刘芳还得一直和人打听魏大同在哪里,当她打听到魏大同的具体住址后,而这时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当刘芳看到扛着锄头回来的魏大同,她顿时激动的朝着他怀里扑了过去。
然而,刘芳抱着魏大同许久,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魏大同对于她的到来,居然没有任何惊喜,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魏大同此刻就像一具没了灵魂的皮囊,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刘芳。
刘芳这时才仔细的看着魏大同,如今的魏大同又黑又瘦,或者说他变得灰头土脸,没了过去的样子。
他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黄胶鞋。
如今的魏大同跟普通的农民,没有任何两样,甚至,他眼中都没了光彩,只剩下了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大同,你怎么了?”刘芳这一刻突然有些害怕。
“你来干什么?”魏大同面无表情地问刘芳,他随后从包里摸出卷好的旱烟,他放在嘴边点燃。
这一刻,刘芳有种错觉,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过去那个神采奕奕的魏大同,他只是和魏大同长得很像而已。
“你怎么了,我来看你不行吗?”刘芳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以后别来了,这里不适合你!你应该回到,属于你这个大小姐的位置上去,而且,你别因为我,让你家跟着蒙难!”
魏大同的话,犹如一把尖刀一般,捅在刘芳的心头。
“大同,你别这样,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家能不能找到关系,让你回沈阳?”刘芳拉住魏大同的手,她试图用亲密的举止唤醒魏大同。
但让刘芳没想到的是,魏大同一把甩开刘芳的手大笑起来,“哈哈哈!大小姐,这天都还没黑透呢,你就开始做梦了!你觉得现在还有人蹚魏家这场浑水嘛!你们刘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这一刻,刘芳突然意识到,魏大同原来是在记恨自己,记恨她家没有施以援手。
“大同……”刘芳想和魏大同解释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端着饭碗的女人走到魏大同面前,她埋怨一般地说道,“吃饭了,都不知道回家啊!”
女人说完话后,把饭菜递给魏大同后,她才看到一旁的刘芳,她用警惕的眼神打量完刘芳后,她便问魏大同,“她是谁?”
刘芳这时,也看向走过来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一看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女人的脸色黝黑,看样子是常年风吹日晒导致的,她的身材很壮实,完全看不出来腰身。
“过去认识的人,你先进去吧,我说几句话就回。”
“好,快点啊!”女人有些不耐烦的对魏大同说道,她临走时有些不甘心似的,再次看了刘芳一眼。
“大同,你听我解释好吗?”刘芳见女人走了,她急忙和魏大同解释。
至于魏大同和女人的关系,刘芳根本就没想过。
“别解释了!都过去了!你赶紧走吧,我去找老乡,看看能不能把你送到小镇里,小镇里有招待所,咋地也比这里强!”魏大同的脸庞又恢复了刚才的冰冷。
刘芳几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觉得魏大同不会对自己这样说话,更不会对自己这样绝情。
“别站着了,你跟我出来吧!”魏大同把手中的饭碗放在了泥土窗台上。
“大同,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块走!”刘芳开始对魏大同撒娇。
过去,她只要一和魏大同撒娇,魏大同便会无条件地妥协。
果然,魏大同看到刘芳撒娇的模样,他眼里有了一丝动容。
但这仅仅只有一瞬间,他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后,他咬着牙对刘芳说, “刚才给我送饭的人,是我的媳妇儿,我们结婚大半年了,她现在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
刘芳听了魏大同话后,她顿时觉得天塌了!她顿时大哭起来……
而魏大同却没有给刘芳一点安慰,他就这样看着刘芳大哭。
半个小时后,刘芳哭够了,她用红肿的眼睛问魏大同g“你为什么娶别人?”
魏大同看了一眼刘芳说, “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我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她只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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