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戈壁滩上的风沙依旧凛冽，但石屋内的向之礼，气息却一日日变得不同。
持续使用凝神草药膏滋养，加上自身坚持不懈的温养，他那受损严重的元神，终于渡过了最危险的虚弱期，虽然距离全盛时期依旧遥不可及，裂痕未能完全弥合，却已稳固下来，不再有溃散之虞。
神识强度也恢复到了大约相当于元婴初期的水准，足以支撑更长时间的探查和更精细的思考。
这一日，他感觉状态稍好，便再次将心神沉入那枚《炼虚引》玉简之中。
这一次，他不是粗略浏览，而是逐字逐句，以化神修士的见识和如今稍复的神识，重新推演、剖析这部灵界最基础的功法。
先前许多模糊不解、甚至觉得冗余赘述之处，此刻在他眼中，渐渐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功法中那些看似简单的行气路线，其转折、迂回、停顿之处，竟隐隐暗合着某种天地元气的自然流转韵律！
而那些引导心神“感应天地”、“契合自然”的口诀，也并非空泛之词，而是在细微处指引着修行者，去尝试触摸天地间那无所不在、却又无形无质的“法则之力”！
“原来如此……炼虚，炼虚……”向之礼眼中精光闪烁，恍然大悟，“此‘虚’字，并非指虚空，而是指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天地法则！《炼虚引》，引的不是气，而是道！是引导修士从炼气期开始，便潜移默化地去亲近、去感悟法则的基础法门！”
难怪灵界修士同阶战力更强！
他们从修行之初，就在打根基，就在为未来掌控更强大的法则力量做准备！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豁然开朗，但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身与灵界正统修行路线的差距。
他空有化神期的境界和远超此界低阶修士的神魂底蕴（即便受损），但对法则的感悟，却还停留在凭借强大神识“蛮力”撬动的阶段，并未真正系统地理解、融入自身道基之中。
“若要彻底恢复修为，乃至更进一步，必须弥补这根基之差！”向之礼心中决断。
法力可以慢慢积累，肉身可以逐步淬炼，但对法则的感悟，必须从头开始，扎扎实实地走一遍灵界修士的路！
他主修的《九霄御雷真诀》，蕴含雷霆之威，涉及毁灭与生机，更有一丝空间变幻之妙，颇为玄奥。
但在灵界这等环境下，直接感悟雷霆、空间这等高阶法则，无疑难度极大，非他如今状态所能企及。
“需得从最基础、最易感知的法则入手……”他沉吟片刻，将目光投向了“金”之法则。
金，主锋锐，主杀伐，主变革，质地坚硬，气息凛冽。
在这片蛮荒戈壁，金煞之气弥漫，矿石资源丰富，相对而言，是最容易接触和感知的基础法则之一。
他回想起那日所见筑基修士施展的“金刃术”，其中蕴含的那丝微弱却纯粹的“锐利”之意。
“便从‘金’开始！”
定下方向，向之礼不再急于提升法力，而是将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周围天地间金系元气的感悟之中。
他不再仅仅通过净化器吸纳元气，而是常常走出石屋，寻一处金煞之气浓郁之地，静坐感悟。
伸出手指，轻轻拂过戈壁上裸露的、蕴含金属矿物的赤红色岩石，感受那份坚硬与冰冷。
凝神观察风中卷起的砂砾，听它们碰撞时发出的细微铿锵之音。
甚至调动那一丝微弱的神识，去“触摸”弥漫在空气中那无所不在的、锐利而躁动的金煞之气，尝试去理解它们活跃、凝聚、锋利的“本性”。
这个过程起初毫无头绪。
法则无形无质，玄之又玄，绝非简单触摸观察所能领悟。
他枯坐数日，除了感受到更强烈的金煞刺骨之外，一无所获。
但他心志何其坚韧，毫不气馁。
数千年修行，什么苦头没吃过，什么寂寞没熬过。
他回想着《炼虚引》中心神感应的口诀，结合自身对天地元气的理解，渐渐放空心神，不再刻意去“寻找”，而是去“融入”，去“共鸣”。
渐渐地，在他强大的神识底蕴支撑下，一些微妙的感觉开始浮现。
他似乎能“听”到金石内部那种紧密、坚固的“律动”。
能“看”到空气中那些锐利金煞之气欢快跳跃、无孔不入的“轨迹”。
甚至能模糊地感受到，为何一道简单的金刃术，在蕴含一丝“锐利”真意后，威力会截然不同。
那并非力量的增强，而是“质”的提升！
是将散漫的力量，赋予了“锋锐”的意志！
这一日，他如往常般静坐，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地上划过。
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种对“金”的感悟中，体内那微弱金丹期的法力，竟不由自主地随着心意流转，缓缓汇聚于指尖。
嗤！
一声轻响，他指尖划过的一块坚硬砾石，竟如同被利刃切过一般，悄无声息地分成了两半，断面光滑如镜！
向之礼猛地惊醒，看向自己的手指，又看向那被切开的石块，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方才那一瞬，他并未动用多少法力，却自然而然地将一丝刚刚感悟到的、关于“锋锐”的理解，融入了那微薄的法力之中！
效果，骇人听闻！
“这便是……法则之力么？哪怕仅仅是最粗浅的一丝皮毛……”向之礼心中涌起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朝闻道般的震撼与明悟。
他明白，自己终于笨拙地、却又实实在在地，踏入了灵界修行真正的门槛！
炼虚之路，已在脚下。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成功将一丝金之锐意融入法力，切开了那块砾石的同时，远在黑石坊市另一端，一间收购矿石材料的店铺柜台上，一块原本毫不起眼的、带有淡金色斑纹的矿石，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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