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苍梧之殇，败天陨落
月黑风高，山雨欲来。
苍梧宗坐落在北境险峻的苍梧山上，终年云雾缭绕，本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六大派之首。可今夜，宗门内外却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死寂。
上官文韬与空言静策马赶到山脚下时，已是子夜时分。
“不对劲。”空言静勒住缰绳，秀眉紧蹙，“护山大阵已破。”
上官文韬抬头望去，只见苍梧山主峰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空气中飘散着刺鼻的血腥味。他的夺笋系统面板上，一条红色的警告信息正在疯狂闪烁：
【检测到大规模气运崩解！附近有陆地神仙级强者陨落征兆！】
“快！”上官文韬心中一沉，双腿猛夹马腹，骏马嘶鸣着向山上冲去。
空言静紧随其后，纤手按在腰间佩剑“霜月”的剑柄上。她是刀剑神域隐世高手的传人，自幼耳濡目染，对气机变化极为敏感。此刻她能清晰感知到，整座苍梧山的气脉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溃散——那是护山大阵的核心阵眼被毁才会出现的迹象。
山路崎岖，沿途景象触目惊心。
苍梧宗弟子的尸骸横七竖八地倒在石阶两侧，死状凄惨。有的人被利刃穿心，有的人浑身焦黑似是中了火毒，更有甚者，身体干瘪如同被吸干了所有精血。
“这是……天外天的‘噬魂掌’和‘血炼魔功’。”空言静检查了几具尸体，声音冰冷，“果然是他们的手笔。”
上官文韬蹲下身，仔细观察一具尸体的伤口。夺笋系统悄然运转，开始分析残留的能量波动：
【检测到邪道功法特征：血炼魔功第七重，施术者修为大宗师巅峰。】
【检测到阵道破坏痕迹：手法为‘逆五行破阵术’，需精通奇门遁甲与阵法之道。】
【综合判断：袭击者不少于三十人，其中至少有三名大宗师，六名宗师，其余皆为先天巅峰。】
“这样豪华的阵容，绝不是普通袭击。”上官文韬站起身，脸色凝重，“天外天这是要彻底灭了苍梧宗，杀鸡儆猴。”
两人继续向上，越接近山顶，战斗痕迹越密集。断壁残垣间，苍梧宗弟子与黑衣蒙面的袭击者尸体交错，显然发生过惨烈的厮杀。
“宗主大殿方向！”空言静突然指向山顶。
只见宗主大殿所在的山巅平台，一道冲天的青色光柱正在缓缓熄灭，那是苍梧宗镇宗之宝“苍梧青玉”的能量外泄。而在光柱消失前最后一瞬，一声凄厉的长啸响彻夜空：
“天外天——尔等邪魔，我孤独败天纵是身死道消，也要拉你们陪葬！”
“是孤独宗主！”上官文韬心头大震。
孤独败天，苍梧宗第四十七代宗主，江湖公认的六大派第一高手，三十年前便已踏入陆地神仙门槛。这样的人物，竟然被逼到了绝境？
两人不再犹豫，施展轻功全力向山顶掠去。
待他们赶到宗主大殿外的广场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使见惯生死的空言静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昔日庄严肃穆的广场已成修罗场。
近百具尸体铺满了青石板，鲜血汇聚成溪，顺着石阶向下流淌。广场中央，十二根代表苍梧宗十二长老的“苍梧神柱”已断裂八根，剩下四根也布满裂痕。
而在广场尽头，宗主大殿的殿门已被轰碎，一道身影背对殿门，拄剑而立。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一袭青袍，袍上绣着苍梧古树的图案。他身形挺拔如松，即使隔着数十丈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但上官文韬的夺笋系统却给出了残酷的真相：
【目标：孤独败天（苍梧宗宗主）】
【状态：心脉俱碎，神魂重创，生命本源燃烧殆尽，剩余寿元：不足一炷香】
【修为：陆地神仙下品（全盛时期）→ 大宗师巅峰（当前）】
【特殊状态：以毕生修为强行催动‘苍梧禁术·青玉焚天’，击杀强敌八名，重创敌方首领】
孤独败天显然也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他缓缓转身。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剑眉星目，即便须发皆白也掩不住曾经的英武。只是此刻，他的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的血液，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星。
“来者……何人？”孤独败天的声音沙哑，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上官文韬与空言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晚辈上官文韬（空言静），见过孤独前辈。”
“上官……空……”孤独败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刀剑神域的质子，还有空家的丫头……你们为何来此？”
“药王谷慕容谷主察觉江湖异动，传信说苍梧宗可能有难，晚辈二人恰在附近，特来探查。”上官文韬快速解释道，“前辈，您……”
“不必多言。”孤独败天摆摆手，身形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空言静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欲要搀扶，却被孤独败天抬手制止。
“老夫时间不多了。”孤独败天喘息着，每说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力气，“天外天……第五隐杀那个老怪物……亲自来了……”
“什么？”上官文韬与空言静同时色变。
第五隐杀，天外天宗主，江湖传说中的禁忌存在。据说此人两百年前便已踏入陆地神仙境，后来隐世不出，江湖中人多以为他已坐化。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还亲自出手灭了苍梧宗！
“他……他没完全恢复。”孤独败天咳嗽着，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百年前……他与子书无名一战……受了道伤……这次来……是为了苍梧青玉中的‘先天乙木精气’……疗伤……”
上官文韬心中电转，夺笋系统疯狂分析着信息碎片：
【先天乙木精气：天地间最纯净的木属性本源力量，有修复道伤、延寿续命之效。苍梧宗守护此物千年，难怪会引来觊觎。】
【第五隐杀若恢复全盛，八皇朝将无人能制！】
“前辈，您……”空言静看着孤独败天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声音有些发颤。
孤独败天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不甘，更有一种看透生死的洒脱。
“老夫活了二百三十七年……执掌苍梧宗一百零九载……今日……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只是……苍梧千年传承……不能断在老夫手里……”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色玉璧，通体晶莹剔透，表面有天然的木纹脉络。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玉璧依旧散发着柔和而充满生机的青光。
苍梧青玉！
“此物……已被第五隐杀夺走了七成本源……剩下的三成……老夫用秘法封印了……”孤独败天将玉璧递向上官文韬，“交给……交给子书无名……或者他的女儿……莲雪那丫头……她知道该怎么做……”
上官文韬郑重接过玉璧。入手温润，他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但同时，玉璧内部也有一道狰狞的裂痕，不断吞噬着青玉的能量。
【检测到‘苍梧青玉（残）’：蕴含先天乙木精气三成，正在持续流失。封印手法为‘苍梧禁术·逆封’，需特定血脉或功法方可解封。】
“还有这封信……”孤独败天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被鲜血浸透的牛皮信封，“老夫……这些年暗中调查……天外天在八皇朝安插的暗桩名单……以及……他们的‘换天计划’……”
上官文韬接过信封，入手沉重。信封封口处盖着苍梧宗宗主独有的青梧印，印泥中混入了孤独败天的精血，一旦被强行拆开会自毁。
“第五隐杀……要的不是一统江湖……也不是征服八皇朝……”孤独败天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细不可闻，“他要的是……打破这个世界……的‘界壁’……接引……域外邪神……”
“什么？！”空言静失声惊呼。
上官文韬也感到头皮发麻。打破界壁？接引域外邪神？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权力争斗的范畴，这是要毁灭整个世界！
“信里有……详细记载……可惜……老夫只查到了三成……”孤独败天苦笑着，身形开始摇晃，“你们……快走……第五隐杀虽然受伤退走……但他的手下……很快就会回来……清理战场……”
话音未落，远处山道上果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破空声。
“走！”孤独败天用尽最后力气，一掌拍向上官文韬与空言静。
这一掌并无杀意，反而是一股柔和的推力，将两人送出十余丈外，落在一处隐蔽的断墙后。
“前辈！”空言静忍不住想要冲回去。
上官文韬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沉痛。
他们躲藏在断墙后，透过缝隙看向广场中央。
孤独败天重新站直身体，拄着那柄陪伴了他一生的“苍梧剑”，面向大殿，背对来敌。他的身形依旧挺拔，仿佛一尊永不倒塌的丰碑。
“宗主！”一声悲呼从山道方向传来。
三名浑身浴血的苍梧宗长老带着十几名伤痕累累的弟子冲上广场。他们是刚才在外围阻击敌人，侥幸存活下来的最后力量。
为首的长老看到孤独败天的状态，顿时老泪纵横：“宗主，您……”
“闭嘴！”孤独败天头也不回，声音陡然变得洪亮，“苍梧弟子听令！”
所有幸存的弟子同时跪地：“弟子在！”
“今日，苍梧遭劫，宗门被毁，是为奇耻大辱！”孤独败天的声音在山巅回荡，“但苍梧精神不灭！尔等记住——只要还有一名苍梧弟子活着，苍梧宗就永不断绝！”
“是！”弟子们齐声应道，声嘶力竭。
“现在，老夫以第四十七代宗主身份，发布最后一道命令——”孤独败天缓缓举起苍梧剑，“所有幸存弟子，由三长老孤独寒率领，即刻从后山密道撤离！不得有误！”
“宗主！”三长老孤独寒悲呼，“弟子愿与宗门共存亡！”
“放屁！”孤独败天猛地转身，眼中厉色一闪，“你想让苍梧千年传承，今日就断送在此吗？！”
孤独寒浑身一震，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听着。”孤独败天的语气缓和下来，“苍梧可以没有宗主，但不能没有未来。你们活着，苍梧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弟子年轻的脸庞：“记住今日之耻，记住同门之血。他日若修行有成，当以铲除天外天邪魔为己任，以告慰今日战死的同门在天之灵！”
“弟子……遵命！”孤独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上鲜血直流。
其余弟子也纷纷磕头，不少人已经泣不成声。
“快走！”孤独败天喝道，“敌人将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孤独寒咬牙起身，深深看了宗主最后一眼，转身带领幸存的弟子向后山方向奔去。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山道方向，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掠上广场。
为首的是三名气息阴冷的老者，皆身着黑袍，胸前绣着一个诡异的血色眼球图案——那是天外天的标志。
“孤独败天，你还真是命硬。”居中一名鹰钩鼻老者阴恻恻地笑道，“宗主那一掌，竟然没能当场毙了你。”
孤独败天缓缓转身，面对这数十名强敌，脸上没有丝毫惧色：“血眼三老……没想到，你们这三个老不死的，也投靠了天外天。”
“识时务者为俊杰。”左侧一名秃顶老者冷笑道，“宗主神功盖世，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孤独败天，你若肯投降，交出苍梧青玉剩余的本源，宗主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孤独败天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老夫纵横江湖二百年，何曾向人低过头？更何况是尔等邪魔外道！”
他猛地止住笑声，苍梧剑剑尖点地：“想要青玉本源？可以——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冥顽不灵！”鹰钩鼻老者脸色一沉，“杀！”
数十名天外天高手同时出手。
刀光剑影，掌风拳劲，各种阴毒狠辣的招式如潮水般涌向孤独败天。
这一刻，这位陆地神仙境的绝世强者，展现了他生命中最后的风采。
“苍梧剑法·万古长青！”
孤独败天手中的苍梧剑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剑身仿佛化作了一株参天古木，枝叶舒展，剑气纵横。
一剑出，天地惊。
冲在最前面的八名先天巅峰高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剑气绞成了碎片。
三名宗师级高手勉强挡下剑气，却也被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强弩之末，还敢逞凶！”血眼三老同时出手。
鹰爪、血掌、毒指，三种阴邪功法从三个方向攻向孤独败天。
孤独败天剑势一转：“苍梧禁术·青玉焚天！”
他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苍梧青玉本源被彻底点燃，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色火焰，剑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
“不好！他要同归于尽！”鹰钩鼻老者脸色大变，急忙后撤。
但已经晚了。
青色火焰如莲花般绽放，瞬间将整个广场核心区域吞没。
惨叫声此起彼伏。
当青光散尽时，场上还能站立的，只剩下血眼三老和四名大宗师级高手。而其余二十多名天外天精锐，已在刚才那一击中化为飞灰。
血眼三老也是狼狈不堪，衣袍破碎，身上多处焦黑，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而孤独败天——
他依旧拄剑而立，保持着出剑的姿势。
只是，他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气息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宗主……”鹰钩鼻老者看着孤独败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本可活命的。”
孤独败天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望向东方天际。
那里，启明星已经升起，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即将刺破黑暗。
“朝阳……又要升起了……”他喃喃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后，这位守护了苍梧宗一百零九年的宗主，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陆地神仙，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依旧挺拔，如同苍梧山上那株传说中活了三千年的古树，即使死去，也屹立不倒。
“死了？”一名大宗师小心翼翼地上前探查。
鹰钩鼻老者摆摆手，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搜！找到苍梧青玉剩余的本源，还有那封密函！”
天外天高手们开始在广场和废墟中翻找。
而此刻，躲在断墙后的上官文韬与空言静，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后山方向。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掌心中，是那块尚带余温的苍梧青玉，和那封浸满鲜血的密函。
“我们必须活着离开。”上官文韬低声道，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孤独前辈用命换来的情报，不能白费。”
空言静重重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广场中央那道屹立不倒的身影。
晨光熹微中，孤独败天的背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仿佛一座永恒的丰碑。
苍梧之殇，败天陨落。
但江湖的血雨腥风，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已经卷入了这场席卷八皇朝与整个江湖的滔天巨浪之中。
“走！”
两人身影一闪，消失在苍梧山后山的密林深处。
身后，天外天高手的呼喝声越来越远。
而前方，是未知的凶险，也是必须肩负的责任。
旭日东升，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满目疮痍的苍梧山。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有些人，却再也看不到这朝阳了。
山风呼啸，掠过苍梧后山那片茂密的古林，将血腥气吹散了几分。上官文韬与空言静在密林中疾行，脚下落叶沙沙作响，每一步都小心谨慎。
“文韬，我们现在去哪里？”空言静压低声音问道，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她手中紧握霜月剑，剑柄已被汗水浸湿。
上官文韬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那封染血的密函和苍梧青玉。夺笋系统无声运转，分析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波动：
【检测到追踪印记：三处，分别位于东南、西北、正北方向，距离分别为三里、五里、七里。】
【印记类型：血炼追踪术，需大宗师修为方可施展。解除方法：以纯净木属性灵气冲刷，或击杀施术者。】
“天外天的人在追踪我们。”上官文韬沉声道，“应该是刚才血眼三老中的某一人，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种下了印记。”
空言静脸色一白：“那怎么办？苍梧青玉虽然有木属性灵气，但本源受损严重，恐怕无法同时清除三道印记。”
上官文韬陷入沉思。夺笋系统的分析界面在脑海中展开，快速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方案一：强行清除印记，成功率37%，可能引动印记反噬，暴露位置。】
【方案二：故布疑阵，制造假踪迹，成功率52%，但需要时间布置。】
【方案三：主动出击，逐个击破追踪者，成功率28%，风险极高。】
【检测到新变量：苍梧青玉内部封印的‘苍梧禁术·逆封’可临时激活，产生干扰波，扰乱追踪印记感应，持续时间：一炷香。】
“有了。”上官文韬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静儿，把你的内力注入青玉，配合我。”
空言静毫不犹豫，纤手按在苍梧青玉上，将精纯的内力缓缓注入。她修炼的是刀剑神域空氏一族的“霜月心法”，内力中带着一股清冷的月华之气，正好能与青玉的木属性灵气相辅相成。
上官文韬则运转夺笋系统，调动自身气机，与青玉中孤独败天留下的封印产生共鸣。他的双手在玉璧表面快速划动，留下一道道玄奥的轨迹——那是夺笋系统解析出的“逆封”运转路线。
“嗡——”
苍梧青玉轻轻震动，表面那狰狞的裂痕中，突然溢出丝丝缕缕的青色雾气。雾气迅速扩散，将两人包裹其中，然后如同涟漪般向四周荡漾开去。
【苍梧禁术·逆封临时激活成功！】
【产生‘乙木迷障’：干扰一切追踪术法、占卜推演、气机感应，有效范围：方圆十里，持续时间：一炷香。】
“走！”上官文韬收起青玉，拉起空言静的手，向正东方向掠去。
那是最危险的方向，因为正北方向就有追踪者。但正是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策略，往往能出奇制胜。
两人身影如电，在古林中穿梭。空言静的轻功本就高明，此刻全力施展，几乎足不点地。上官文韬的修为虽然稍逊，但夺笋系统能提前预判地形障碍，规划最优路线，速度竟也不慢。
约莫半柱香后，两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有条溪流，水声潺潺，正好能掩盖行踪。
“在这里休整片刻。”上官文韬示意空言静停下，自己则警惕地观察四周。
空言静靠在一块巨石上，微微喘息。她看向上官文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文韬，刚才在广场上……你似乎对孤独前辈的剑法很感兴趣？”
上官文韬点点头，也不隐瞒：“孤独前辈最后施展的‘苍梧剑法·万古长青’，蕴含了一种极为高深的‘枯荣之道’。夺笋系统分析后，竟然推演出了部分心法要诀。”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那是系统推演出的简化版“枯荣剑意”修炼法门，虽然不及原版的万一，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底牌了。
“你……”空言静震惊地看着羊皮纸上的文字，“只是看了几眼，就能推演出剑法心法？”
“系统之能，我也不完全明白。”上官文韬苦笑，“但眼下危机四伏，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活命的把握。静儿，这‘枯荣剑意’讲求‘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的意境，与你的霜月心法或许可以互补。”
空言静接过羊皮纸，仔细研读。越看，她眼中的震惊之色越浓。
这虽然只是简化版，但其中蕴含的剑道理念，已经触及了“生死轮回”的边缘。若是修炼到高深境界，剑法可刚可柔，刚时如秋风扫落叶，摧枯拉朽；柔时如春雨润万物，生机盎然。
“好精妙的剑意……”空言静喃喃道，“孤独前辈不愧是陆地神仙，对剑道的理解已经到了化境。”
“可惜，这样的人物，还是陨落了。”上官文韬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那封密函，“现在，让我们看看，孤独前辈用命换来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密函封口的青梧印已经暗淡，但依旧完整。上官文韬运转内力，按照夺笋系统提示的方式，将一丝气机注入印泥中。
“咔嚓——”
青梧印缓缓裂开，密函自行展开。
首先掉出来的，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丝绢的材质特殊，入手冰凉，显然是用某种异兽的丝织成，水火不侵。
“这是……”空言静凑过来看。
丝绢的开头，是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
“天外天‘换天计划’纲要及部分暗桩名单——孤独败天绝笔。”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继续往下看，内容更加惊人：
“据老夫三十年暗中调查，天外天所谓‘换天计划’，其核心并非一统江湖或征服八皇朝，而是意图打破本界‘天地胎膜’，接引域外‘幽墟’邪神降临。”
“幽墟者，古籍记载中的‘世界残骸’，乃上古大劫后破碎的界域碎片所化，内蕴无尽怨气、死气、魔气。幽墟邪神，实为那些界域碎片中残存的天道意识，因世界毁灭而扭曲畸变，充满毁灭欲念。”
“第五隐杀百年前与子书无名一战，道伤难愈，寿元将尽。故剑走偏锋，意图献祭八皇朝亿万生灵，以血祭之力强行打开界壁，接引幽墟邪神降临。届时，他可借助邪神之力重塑肉身，甚至窥得‘破碎虚空’之境。”
“然此计若成，本界生灵将十不存一，天地灵气将被污染，世界将逐步堕入幽墟，最终成为新的世界残骸。”
看到这里，上官文韬与空言静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阴谋了，这是要毁灭整个世界！
“疯子……第五隐杀就是个疯子！”空言静咬牙切齿。
上官文韬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丝绢的第二部分，是一份名单：
“已查明天外天安插于八皇朝之暗桩（部分）：
“刀剑神域：礼部侍郎周永昌（已确认）、禁军副统领赵铁山（疑似）、三皇子府首席谋士诸葛明（确认）
“紫禁皇朝：户部尚书刘文远（确认）、太后身边掌事太监高公公（疑似）、镇北侯次子韩飞（确认）
“阳离皇朝：兵部左侍郎呼延烈（确认）、二皇子妃柳氏（疑似）、江南盐商总会会长沈万金（确认）
“乾坤皇朝：……”
名单很长，涵盖了八皇朝朝堂、军队、商界、甚至皇族内部。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标注了“确认”、“疑似”或“待查”。其中“确认”的名字有三十七个，“疑似”的有五十三个。
触目惊心！
“周永昌……赵铁山……”上官文韬喃喃念着刀剑神域的两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
周永昌就是那个曾经欺压质子、被他设计当众出丑的礼部侍郎之子周永昌的父亲！难怪当初周永昌敢如此嚣张，原来背后有天外天撑腰。
而赵铁山……那是负责京城防务的禁军副统领！如果他是天外天的人，那刀剑神域的皇都，岂不是早就成了筛子？
“文韬，你看这里。”空言静指着名单最后的一行小字。
那是孤独败天用颤抖笔迹写下的备注：
“以上仅为老夫三十年所查之冰山一角。天外天布局之深、渗透之广，远超想象。更可怕者，八皇朝中，已有皇族核心成员暗中投靠天外天，具体身份不详，但可确定至少三人。”
“另：江湖六派中，血刀门封月败明已确认入魔投靠；幻影阁东方不败立场暧昧，疑似与天外天有交易；药王谷内有奸细，但慕容妙微应当可信；寒江派南宫婉蓉可争取；其余各派情况不明。”
“最后提醒：天外天在八皇朝之外，另有‘外海三十六岛’作为基地，其中‘幽冥岛’、‘血煞岛’、‘白骨岛’三岛，皆有陆地神仙级老怪坐镇。第五隐杀能驱使之人，不止明面上这些。”
丝绢的内容到此为止。
上官文韬与空言静沉默了许久。
山谷中的溪流依旧潺潺，鸟鸣清脆，可两人心中，却如坠冰窟。
“原来……我们面对的敌人，比想象中可怕十倍、百倍。”上官文韬涩声道。
空言静紧紧握住他的手：“怕了？”
“怕？”上官文韬摇摇头，眼中逐渐燃起火焰，“我是愤怒！是恨！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竟要拉上整个世界陪葬！”
“那我们就阻止他们。”空言静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就像孤独前辈说的——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希望就还在。”
上官文韬重重点头。他将丝绢小心收好，又将苍梧青玉贴身藏好。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他分析道，“第一，立刻赶回刀剑神域，将情报交给可靠之人；第二，先去药王谷，与慕容谷主汇合，她既然提醒我们苍梧宗有难，应该知道更多内情。”
空言静沉吟片刻：“去药王谷。从名单看，刀剑神域内部已经被渗透，我们贸然回去，可能还没见到该见的人，就被灭口了。而药王谷慕容谷主，是孤独前辈都认为可信的人。”
“英雄所见略同。”上官文韬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涩，“而且，我们现在确实需要盟友。光靠我们两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夺笋系统突然发出急促警报：
【警告！‘乙木迷障’即将消散！】
【检测到三道追踪印记正在快速接近：东南方向二里、西北方向三里、正北方向四里！】
【推测：追踪者已发现干扰，正采取合围战术！】
“他们来了！”上官文韬脸色一变，“走！”
两人毫不犹豫，纵身跃入溪流，顺着水流向下游疾行。溪水能最大程度掩盖气息和足迹，虽然会留下水痕，但至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下游三里处，是一处瀑布。
瀑布高约十丈，水声轰鸣。瀑布下方，是一个深潭，潭水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跳！”上官文韬当机立断。
两人同时跃下瀑布，身影没入深潭之中。
潭水冰冷刺骨，两人运转内力护体，向下潜去。夺笋系统全开，扫描着潭底地形：
【检测到水下暗流：三条，分别通向东南、西南、正东。】
【建议选择正东暗流：水流最急，可快速脱离，且出口处有天然溶洞，适合藏身。】
上官文韬向空言静打了个手势，两人顺着正东方向的暗流，如鱼儿般窜去。
暗流湍急，水中光线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全凭内力感知和系统指引，在错综复杂的水下通道中穿行。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出现微弱亮光。
“到了！”
两人破水而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中。洞顶有裂缝，天光从中洒落，照亮了整个空间。
溶洞约莫有十丈见方，洞内有钟乳石倒垂，地面干燥，甚至还有前人留下的简易石床和火塘痕迹——显然，这里曾经是某个猎人或采药人的临时住所。
“暂时安全了。”上官文韬松了口气，瘫坐在石床上。
空言静也疲惫地靠在他身边，两人浑身湿透，模样狼狈，但眼中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接下来怎么办？”空言静问道。
上官文韬从怀中取出一个防水的油纸包——那是他提前准备的干粮和火折子，虽然也湿了，但还能用。
“先休整，恢复体力。”他将干粮分给空言静，“然后，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去药王谷的路有两条，一条走官道，快但危险；一条走山路，慢但隐蔽。”
“走山路。”空言静毫不犹豫，“天外天的人肯定会在官道设卡盘查，我们虽然换了装束，但特征明显，很容易被认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上官文韬点头，“不过，走山路的话，至少要十天才能到药王谷。这十天里，我们必须时刻警惕。”
他顿了顿，看向空言静，眼中满是歉意：“静儿，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空言静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说什么傻话。从我选择你的那天起，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更何况……”
她看向溶洞外的天光，声音很轻：“这个世界，也是我的家。守护它，我义不容辞。”
上官文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劫后余生的片刻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文韬突然开口：
“静儿，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建个小院子，种点菜，养几只鸡。我钓鱼，你煮饭，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好不好？”
空言静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好。”
“那说定了。”上官文韬笑了，“拉钩。”
“幼稚。”空言静嗔道，却还是伸出小指，与他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简单的承诺，在此刻却重如千斤。
因为他们都知道，要实现这个承诺，首先要活下来，然后要打赢这场几乎不可能赢的战争。
但至少，他们有了为之奋斗的理由。
溶洞外，天色渐暗，又一个夜晚即将降临。
而黑暗中的猎杀与逃亡，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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