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身在北地,或许对王都剧变已有耳闻,但其中细节,恐非外界所能尽知。
请容许我在此赘言,与你同步些许我所知之事。
佛提欧亲王...不,现在或许该称其为窃据王座的叛逆——其麾下军队的异状,已非单纯的叛乱。
前线发回的战报,字里行间浸透着绝非人间的寒意与癫狂。
士兵目击敌军阵中涌出扭曲的非人之物,黑雾缠绕,不惧寻常刀剑,父亲麾下的密探亦冒死带回确凿证据:佛提欧与魔族之间,存在清晰可见的物资输送脉络与仪式协作痕迹。
这已非权力倾轧,而是将战火与毁灭,引向整个种族存续根基的背叛。
亚恒,你既为勇者,便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
信纸上的字迹清晰而稳定,但亚恒却能从中读出其背后所代表的、鲜血淋漓的残酷现实。
魔族…这个词让他的心脏重重一沉。
...
【王国现已实质分裂。
艾尼娅殿下于东部前线苦苦支撑,集结所有尚存良知与勇气的力量,构筑防线。
然敌势汹汹,且非人之力诡谲难防,防线压力与日俱增,每一日都在流血,每一刻都可能被突破。
王女殿下需要所有能够抵达的战力。
而北境,亚恒,你此刻试图进入的北境,情况或许比你我所想更为棘手。
根据父亲所传来的消息,约半月前,整个萨尔琪冈图雅山脉以北,被一层无法理解、无法穿透的“界”彻底笼罩。
那并非暴风雪那般自然天象,而是更接近某种凝固的、拒绝一切的意志。
所有试图穿越的讯息、魔法探查乃至活物,皆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埃布尔家与亚尔维斯家世代交好,亦有一些隐秘的通讯手段,但自结界升起,一切联系皆被斩断。
那并非人力可为之物,其中萦绕的气息,令人不安。】
...
北境被封锁了?
亚恒的眉头紧锁。
那安格尔他…
【以我对安格尔的了解,他若决意返回北境,直面那片被封锁的土地,绝不会坐等结界自行消散。
想必此刻,他大概率正在那结界的外围徘徊,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裂隙、一丝可供利用的“变数”吧。
毕竟,他从不将希望寄托于等待。】
...
看到这里,亚恒几乎能想象出那个棕发少年沉默地行走在无边风雪与无形壁垒边缘的身影。
眼神沉静,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计算着一切可能。
是的,这确是安格尔前辈会做的事。
...
【因此亚恒,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亦是基于当前局势,我认为最有效利用你我各自力量的策略。
请将北境结界之外,寻找并可能打开通道之事,全权交予安格尔。
这是唯有他或许能解开之局。
并非因他出身亚尔维斯,而是因为他是“安格尔”。
他总能看见旁人忽视的细节,利用旁人想不到的规则。
所以我希望你能立刻转向,以最快的速度驰援东部前线,埃布尔领与王女殿下并肩之处。
你的力量——天圣勇者的光芒与剑锋,是稳定防线、鼓舞士气的无可替代之物。
前线需要一面旗帜,需要能够正面抗衡、甚至斩灭那些非人之物的利刃。
唯有你与王女殿下合力,顶住佛提欧主力大军的压力,尽可能拖延时间,吸引其注意,安格尔在北方才有可能获得那一点宝贵的、不被干扰的机会与时间。
北境的铁骑与对抗魔族的心得经验,是艾尼娅殿下乃至整个王国此刻最需要,却也最难触及的援军。
让他去解决只有他才可能解决的问题。
而我们,也有我们必须完成的战斗。
我知此请颇为强求,无异于让你将挚友的安危,寄托于未知与等待。
但请相信,亚恒,这同样是保护他的方式。
安格尔选择了一条最孤独也最危险的路,我们能为他做的,便是在另一条战线上,为他劈出一条通路,拖住致命的追兵。
我会留在学院。
这里并非世外桃源,亦是未来的火种所在。
我会尽我所能,整备所有可用的力量——无论是心存正义的导师,还是热血未冷的学生。
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集结,随后立刻奔赴前线,与你们汇合。
届时,愿我们能在被夺回的阳光下重逢,愿北境的坚冰已被打破,愿他的道路…】
...
墨迹在这里有明显的停顿。
墨水微微氲开一小片,仿佛笔者曾短暂失神。
...
【…愿他的道路,终能通向希望所在。
此身虽囿于学院高墙之内,心绪却常系他身边的风雪。
每每思及那片吞噬一切的寂静结界,便觉坐立难安。
安格尔总是一个人面对太多。
但此刻,我们能做的,并非徒劳的担忧。
请将你的力量,用于最关键的战场。
埃布尔家在前线的联络方式与信物,霍姆理事会一并交予你。
抵达后,一切听凭王女殿下调遣。
前路艰险,望慎之,重之。】
——露尔娜·埃布尔
信末依旧没有日期,只有那个清晰优雅的签名。
亚恒缓缓将信纸折好,动作很慢,仿佛每一个折痕都需要耗费他些许力气去理解、去消化信中所承载的沉重信息与托付。
指尖传来信纸微凉的触感,但露尔娜字里行间那种竭力维持的冷静与条理下,难以完全掩盖的焦灼与深藏的忧惧,却仿佛带着温度,透过纸背传来。
亚恒读懂了那份未曾明言、却浸透在每一个关于安格尔判断的字句中的情感。
那不是简单的信任,那是一种建立在深刻了解与无奈之上的托付,是明知其前路险恶、却只能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转而为他扛起另一边天空的决绝。
“露尔娜学姐...”
她将最危险、最不可知的任务留给了安格尔,不是因为她认为安格尔更强或更合适,而是因为她相信,只有安格尔才有可能在那绝境中创造出奇迹。
而她则选择去用另一种方式,为那份渺茫的奇迹争取时间。
“将挚友的安危,寄托于未知与等待吗…”
亚恒低声重复着信中的这句话,嘴角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
是的,这很难。
尤其是对于亚恒来说。
想到安格尔可能独自在某种无法理解的结界外徘徊,面对未知的危险,他心中的焦灼几乎要满溢出来。
但露尔娜是对的。
盲目的追寻毫无意义,甚至可能成为拖累。
他此刻最应该做的,不是试图去凿开一堵看不见的墙,而是去往那堵墙的创造者最希望他离开的地方。
——正面战场,用他的剑,为安格尔,也为所有仍在抵抗的人,争取时间与空间。
他抬起头,眼中的迷茫与急切已被一种沉静而锐利的光芒取代。
此时此刻。
勇者,已然认清前路。
那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唯有负剑而已。
“霍姆理事,”亚恒的声音再无半分迟疑,“请将信物和前线最新的情报、地图给我。另外,我需要最快的前往东部埃布尔领的路线与方式。”
——
ps:五个字的章标题好难起...蚌是个起名肺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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