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发拉底河畔的零星冲突,虽然规模不大,却让交战双方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棘手。
在西海都护府,吕绮玲、黄忠、文丑等人仔细研究了前线送回的战报和俘虏的口供。
“彼辈军阵,确有其独到之处。”
黄忠抚须沉吟,他亲眼见过萨珊骑兵的冲锋,但罗马步兵的防御阵列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大盾相连,几无破绽,寻常弓弩难以穿透。推进之时,步伐整齐,如同铁壁移动。若被其近身,其短剑于盾阵中刺击,极为凶险。”
文丑则更关注对方的骑兵和远程力量:
“其骑兵不如萨珊铁骑冲击力强,但配合娴熟,标枪投掷精准。
另有那种大型弩炮,威力不俗,射程似乎比我军轻便弩炮更远。但弱于我军大型弩炮,更远逊与我军的重型弩炮。”
吕绮玲眉头微蹙:
“观其战法,重步兵结阵为核心,骑兵、弩炮、投石机为辅,讲究阵型与纪律,与我军多兵种协同、重视机动与远程火力颇有不同。
彼之长,在于正面攻坚与防守之坚韧;我之长,在于变化多端与火力之猛烈。初次接触,互有忌惮,乃情理之中。”
而在安条克的罗马总督府,气氛则更加凝重。
卢修斯总督与军团将校们(如第三军团长“盖乌斯·瓦勒里乌斯”)围坐在一起,面色严峻。
“这些‘宋人’,绝非寻常蛮族!”
一名参与过冲突的百夫长心有余悸地报告,
“他们的弓箭(指弩)射程极远,力量奇大,我们的盾牌虽然能挡住大部分,但持盾的手臂会被震得发麻!
而且他们射击极为精准齐整,仿佛每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神射手!”
另一名骑兵军官补充道:
“他们的骑兵装备很好,人马皆披甲(指宋军部分重骑),冲锋时有一种……一种不顾一切的气势。
而且他们还有一种可以快速发射的小型投射器(指宋军弩炮或旋风炮),虽然威力不如我们的投石机,但发射速度更快,对轻步兵和骑兵威胁很大。”
盖乌斯军团长,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兵,沉声道: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纪律。撤退时井然有序,互相掩护,绝不慌乱。
这不是只能依靠抢劫为生的日耳曼和盎格鲁-撒克逊人这样的低贱蛮夷部落能拥有的素质。
他们是一个有着严密组织和高度文明的……对手。”
卢修斯总督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萨珊的铁甲骑兵已经让我们头疼,现在东边又来了这些纪律严明、装备古怪的宋人……我们必须重新评估东方战略。
增兵,必须向元老院要求更多军团!同时,我们需要了解更多关于他们的信息,他们的弱点,他们的内部情况……”
就在罗马军方高层为东方新敌而焦虑时,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主动找上了门。
主动求见卢修斯总督和盖乌斯军团长的,正是刘备。
经过精心准备,他通过一些与罗马军方有联系的商人牵线,获得了一次宝贵的谒见机会。
在宏伟却略显陈旧的总督府议事厅,面对神色倨傲中带着审视的罗马高官,刘备不卑不亢,行了一个改良过的、兼顾中原与罗马礼节的礼仪。
“尊贵的总督阁下,军团长阁下,”
刘备用经过苦练、尚算流利的希腊语开口道,
“鄙人刘备,来自遥远的东方,曾对那个如今与贵国在边境发生摩擦的‘宋’帝国,有过深入的了解。”
这句话立刻吸引了卢修斯和盖乌斯的全部注意力。
“哦?说来听听。”卢修斯示意他继续。
刘备知道,这是展示价值的关键时刻。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
“宋帝国,其疆域之辽阔,人口之众多,或许不亚于罗马。
其军队之所以强悍,在于几点:
其一,严苛到极致的纪律与训练,士兵视军令高于一切;
其二,精良且统一的装备,尤其是他们的远程弩箭,制作精良,威力巨大;
其三,多兵种协同作战能力极强,骑兵、步兵、弩手、工兵配合默契。”
他顿了顿,观察着罗马将领的反应,见他们听得很认真,才继续道:“然而,他们并非没有弱点。”
“愿闻其详。”盖乌斯身体微微前倾。
“首先,远征补给。”刘备一针见血,
“宋军主力远在万里之外,如今驻扎在西海(呼罗珊)的军队,其粮草、军械、兵员补充,
皆依赖于漫长而脆弱的陆路补给线,从玉门关到木鹿,何止万里!此乃其最大命门。”
“其次,将帅或有不和。”
刘备刻意模糊了情报,略带暗示地说道,
“宋军内部派系林立,那位女统帅吕绮玲资历尚浅,全凭皇帝宠信和其父余威,军中宿将黄忠文丑等人,未必心服。此乃可乘之机。”
“再者,水土与疾病。”刘备补充道,
“大量宋军士卒来自东方,对此地干燥炎热气候与某些疫病未必适应,非战斗减员不容小觑。”
最后,他抛出了最具诱惑力的一点:
“鄙人曾在东方略有根基,旧部之中,不乏熟知宋军内情、甚至掌握某些……特殊渠道之人。
若蒙总督与军团长不弃,刘备愿效微劳,为罗马大军提供情报、向导,乃至……招募熟悉东方战法的勇士,组建一支辅助部队,专为应对宋军威胁。”
刘备的话,虚实结合,既有真实的情报分析(如补给线问题),也有基于猜测的挑拨(将帅不和),更有切实可行的建议(组建熟悉东方的辅助部队)。
这对于正为不了解宋军而头疼的罗马人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卢修斯与盖乌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不会完全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但他提供的信息和分析,确实切中了要害,尤其是关于补给线和内部矛盾的猜测,极具价值。
“刘先生,”卢修斯总督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你的见解……很有趣。罗马欢迎任何有助于维护东方和平与秩序的朋友。
关于组建辅助部队的建议,你可以与盖乌斯军团长详细商讨。
至于情报……我们很需要一位像你这样了解东方的人,作为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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