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还没散,望海坡下就立着两个身影。三秒扛着锄头站在探井边,爷爷李老栓手里攥着根半人高的竹棍,竹棍一头被削得尖尖的,是昨天晚上特意削好的——用来在地上画引水渠的路线。雾汽沾在爷爷的白胡子上,结了层细细的霜,他却浑然不觉,眼睛只盯着眼前的地形,像在琢磨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引水渠不能瞎挖,得顺着坡走,水往低处流,省力气,也不容易堵。”爷爷用竹棍敲了敲探井旁边的地面,声音在雾里显得格外清晰,“你看这坡,从探井往你家玉米地方向,是慢慢往下斜的,正好能让水流自己淌过去,不用费劲儿抽水。”
三秒点点头,蹲下身摸了摸地面。探井在坡下偏南的位置,自家玉米地在坡下东边,中间隔着一片开阔的旱地,地势确实是缓缓向下的,只是中间有几块高低不平的地方,还有几丛长得半人高的芨芨草。“那中间的高坎咋办?要不要挖平?”他指着不远处一块比周围高半尺的土坎问。
爷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摇了摇头,拄着竹棍慢慢走过去,用脚踩了踩土坎:“不用挖平,挖平了费工,还容易塌。咱们绕着它走,从旁边的低洼地过——你看那几块凹下去的地方,正好能派上用场。”他指着土坎旁边的三处低洼地,每处都有半间屋子大小,比周围地面低了一尺多,“这三处洼地,咱们改成蓄水池,水从渠里流过来,先存到池子里,既能攒水,又能让水里的泥沙沉下去,过滤过滤。”
三秒凑过去看,那三处低洼地确实合适——第一处离探井最近,大概有二十步远,地面上长着几丛野草,土是湿润的;第二处在中间,旁边有棵歪脖子酸枣树,正好能遮阴,防止水晒得太快;第三处离自家玉米地最近,也就十几步远,洼地旁边就是田埂,水从池子里流出来,直接就能进田里。
“爷爷,您这主意好!”三秒眼睛一亮,“有了蓄水池,要是哪天渗水量少了,也能有存水用,而且水过滤干净了,浇玉米苗的时候,也不会把泥沙冲进根部,堵了根须。”
爷爷笑了笑,用竹棍在第一处低洼地中间画了个圈:“你小子还算机灵。这蓄水池得挖深点,至少挖两尺,才能存住水。池底要平,最好再铺层细沙,过滤效果更好——咱们村西头的河沟里有细沙,明天让你爹去挑几筐来。”他又用竹棍从探井开始,顺着地势往第一处蓄水池画了条线,“水渠就按这个线挖,宽半尺,深三尺,这样水流量够,也不容易被风吹干。”
三秒赶紧拿起锄头,在竹棍画的线旁边,每隔几步就挖一个小坑做记号——怕一会儿雾散了,线看不清。锄头下去,表层的干土很松,一挖就是一个小坑,只是挖了没几下,就碰到了底下的湿土,沾在锄头上,甩都甩不掉。“这土底下是湿的,挖渠的时候会不会塌?”他有点担心,停下锄头问。
爷爷走过来,蹲下身摸了摸坑里的湿土,又捏了捏,摇摇头:“不会塌。这湿土是蒙金土,黏劲儿足,挖成渠壁也能立住。你挖的时候,把渠壁削得陡一点,别太缓,缓了占地方,还容易长草。”他又指了指水渠经过的地方,“遇到野草,尤其是芨芨草,得连根拔了,不然草根扎在渠壁里,时间长了会把渠壁撑裂,水就漏了。”
两人沿着画好的路线往前走,走到第二处蓄水池时,爷爷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地面上一块石头看。那石头有磨盘那么大,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正好在水渠要经过的路上。“这块石头得挪开,不然水渠绕不过去,还容易堵。”爷爷用竹棍敲了敲石头,发出“咚咚”的闷响,“石头底下是空的,应该好挪,明天叫上你爹和老周,几个人一起抬。”
三秒试着推了推石头,石头纹丝不动,他有点犯愁:“这么大的石头,咱们几个人能抬得动吗?要不要找村里的壮劳力来帮忙?”爷爷摆摆手:“不用,找根粗木杠子,再垫几块石头当支点,用杠杆原理就能撬起来——你太爷爷以前教过我,对付这种石头,得用巧劲儿,不是蛮干。”
走到第三处蓄水池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雾散了,阳光洒在地上,晒得地面发烫。三秒的粗布褂子后背已经洇出了汗渍,他擦了擦汗,看着不远处自家的玉米地,心里满是期待——水渠挖好后,清水就能顺着渠流进田里,那些蔫了好几天的玉米苗,很快就能重新绿起来。
“第三处蓄水池离你家玉米地近,咱们在池边挖个小口子,接条小支渠,直接通到田里。”爷爷用竹棍在蓄水池和玉米地之间画了条短线,“支渠不用太宽,半尺宽就行,够水慢慢流进田里就好。另外,再在池边挖个小坑,放上竹筐,里面垫上纱布,水从筐里过,能再过滤一遍,更干净。”
三秒点点头,把爷爷说的都记在心里:“那挖渠和蓄水池的顺序呢?是先挖渠,还是先挖蓄水池?”爷爷想了想,说:“先挖蓄水池,再挖渠。蓄水池挖好后,能先存点探井里的水,挖渠的时候要是遇到需要浇水的地方,也能随时用。而且先挖池,能把挖出来的土堆在渠边,回头填渠边的坑的时候能用,省得再去别处运土。”
两人又往回走,检查了一遍路线。爷爷边走边叮嘱:“挖渠的时候,每天挖一点,别贪多,挖完一段就用脚把渠底踩实,防止漏水。蓄水池挖好后,先在池底铺层细沙,再铺层干草,干草能防止细沙被水冲起来,也能过滤杂质。”他还特意在探井旁边画了个小圈,“在探井和第一处蓄水池之间,挖个小沉淀池,探井里的水先流进沉淀池,让泥沙先沉一部分,再流进蓄水池,这样蓄水池的过滤压力就小了。”
回到探井边时,已经是中午了。李建国扛着锄头往这边走,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两个玉米饼和一壶水。“你们爷俩规划了一上午,饿了吧?先吃点东西。”他把布袋子递给三秒,又对爷爷说,“刚才在村里碰到张支书,他问咱们引水渠的事,说要是需要帮忙,村里可以派几个人来。”
爷爷接过三秒递过来的玉米饼,咬了一口,说:“不用麻烦村里,咱们自己家人加上老周,差不多就能搞定。挖渠不是啥难活儿,就是费点力气,慢工出细活,咱们自己挖,也能更上心,别到时候挖得不好,漏水了还得返工。”
三秒吃着玉米饼,喝了口凉水,感觉浑身又有了力气。他看着探井里慢慢渗出来的水,又看了看地上画好的引水渠路线,心里已经开始想象水渠挖好后的样子——清水顺着渠流进蓄水池,再从蓄水池流进田里,玉米苗喝饱了水,长得绿油油的,到了秋天,就能结出饱满的玉米棒。
“爹,明天咱们先去河沟里挑细沙,再把蓄水池的坑挖出来。”三秒对李建国说,“爷爷说蓄水池要挖两尺深,池底要平,还得铺细沙和干草。”李建国点点头:“行,明天我早点起,先去挑沙,再叫上老周,一起帮你们挖蓄水池。”
爷爷吃完玉米饼,用袖子擦了擦嘴,又走到探井边,趴在井口往下看了看。井里的水还在慢慢渗着,水面平静得像块镜子。“这水是咱们村的命根子,引水渠一定要挖好,不能出半点差错。”他语气严肃地说,“挖的时候多留意,要是遇到啥问题,别自己做主,咱们商量着来——土地不骗咱们,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好收成。”
三秒和李建国都点点头。阳光洒在三人身上,也洒在探井和画好的引水渠路线上,像是给这片土地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三秒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会很辛苦,但只要能把引水渠挖好,让清水流进田里,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这不仅是为了自家的玉米地,更是为了羊街镇的希望,为了这片土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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