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章：临别赠言重
长乐宫的玉阶上，秋阳铺了一层暖融融的碎金，檐角的铜铃被风拂过，叮铃作响，衬得殿内的气氛愈发缱绻。陆清一身素色布裙，立在软榻旁，看着太后正小心翼翼地从妆奁里取出一枚玉佩，指尖抚过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眼中满是不舍。
“这枚玉佩，是哀家的生母留下的，跟着哀家几十年了。”太后将玉佩递到陆清手中，玉质温润，触手生温，上面还带着太后掌心的余温，“你拿着它，日后无论在江南遇到什么难处，或是想回京看看哀家，只需凭此玉佩，宫门禁军不敢拦你，文武百官也会给你几分薄面。”
陆清捧着玉佩，心中暖流涌动，眼眶微微泛红，连忙躬身推辞：“娘娘，这玉佩太过贵重，是您的贴身之物，臣女实在不敢受。”
“傻孩子，”太后伸手扶起她，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意，语气亲昵得如同对待亲生女儿，“在哀家心里，你早已不是外人。若不是你，哀家如今怕是早已化作一抔黄土，哪还有机会在这里与你说体己话？这玉佩，你必须收下，就当是哀家给你的念想。”
太后拉着她的手，坐在软榻上，目光落在窗外的银杏树上，叶子已经泛黄，随风簌簌飘落，像极了此刻的心情。“你这一去，山高水远，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江南水乡虽好，却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莫要为了行医问诊，累坏了自己。”
“臣女谨记娘娘教诲。”陆清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待来年春暖花开，臣女定会带着江南的新茶，回京探望娘娘。”
“好，好。”太后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期盼，“哀家等着你来。到时候，哀家让御膳房做你爱吃的桂花糕，咱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
正说着，张嬷嬷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笑着说道：“太后，陆姑娘，这是刚炖好的莲子羹，你们尝尝，暖暖身子。”
太后舀了一勺，递到陆清嘴边，柔声道：“尝尝，这是哀家特意让御膳房给你做的，放了不少冰糖，甜丝丝的，就像你给哀家治病的日子，苦尽甘来。”
陆清张口吃下，莲子羹软糯香甜，从舌尖暖到心底。她看着太后鬓角的银丝，心中满是感激：“娘娘待臣女的好，臣女此生难忘。”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太后笑了笑，又叮嘱道，“回到江南之后，记得时常给哀家写信，说说济世堂的事，说说江南的风土人情。哀家在这深宫里待久了，也想听听外面的新鲜事。”
两人正说着话，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陆清连忙起身，与太后一同迎了上去。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德全，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帝躬身行礼，目光落在陆清身上，笑道，“陆卿，朕来送送你。”
“臣女参见陛下。”陆清躬身道。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然后从李德全手中接过锦盒，递给陆清：“这是朕给你的赏赐，里面是朕亲笔题写的‘济世仁心’牌匾，还有一些金银珠宝，你带着路上用。另外，朕已下令，沿途官府务必妥善安排你的行程，确保你一路平安。”
陆清接过锦盒，心中感动不已，再次躬身谢恩：“臣女谢陛下隆恩。”
皇帝看着她，眼中满是赏识：“陆卿，你虽身在江南，却心怀天下百姓。朕希望你回到江南之后，能继续推广平价医疗和防疫知识，让更多的百姓受益。他日，若天下的医馆都能如你的济世堂一般，朕的百姓，便能少受许多病痛之苦。”
“臣女定当不负陛下所托。”陆清郑重地说道，“臣女回到江南之后，会将防疫知识编纂成册，分发到各州县，让百姓们都能学会防疫之法。同时，臣女也会在江南开设医馆分馆，让更多的贫苦百姓看得起病，吃得起药。”
“好！”皇帝抚掌赞叹，“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朕相信，有你这样的医者，大启的百姓，定会越来越安康。”
他顿了顿，又道：“陆卿，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大启的正一品诰命夫人，是朕和母后的恩人。若是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只管派人送信来京，朕定会为你做主。”
“臣女谢陛下厚爱。”陆清眼中泛起泪光，心中百感交集。
太后看着皇帝，笑着说道：“皇上，你看你，说得这般严肃，都快把陆清说哭了。”
皇帝哈哈一笑，语气缓和了不少：“朕这不是舍不得陆卿走嘛。想当初，朕还担心她会被后宫的势力利用，如今看来，是朕多虑了。陆卿的心，比这深宫之中的许多人都要干净。”
陆清躬身道：“陛下过誉了。臣女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便已是难能可贵。”皇帝感慨道，“这深宫之中，太多人被权力迷了心窍，忘了自己的本分。陆卿，你能坚守本心，实在是难得。”
三人又闲聊了许久，从江南的平价医疗，聊到京城济世堂分号的发展，从防疫知识的推广，聊到百姓的安居乐业。太阳渐渐西斜，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映得一片温暖。
“时候不早了，陆卿也该启程了。”皇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朕已命人备好了马车，就在宫门外等候。”
陆清起身，对着皇帝和太后深深一揖：“陛下，娘娘，臣女告辞。他日重逢，定当再为陛下和娘娘分忧。”
“一路顺风。”皇帝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不舍。
太后拉着她的手，眼眶泛红，哽咽道：“路上小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哀家等你回来。”
“娘娘保重。”陆清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转身，大步朝着殿外走去，没有回头。她怕一回头，便舍不得离开。
宫门外，马车早已备好，林小婉牵着马，正焦急地等候着。看到陆清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师父，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清点了点头，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眼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皇宫，朱红的宫墙，金黄的琉璃瓦，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严。
这里，有她惊心动魄的经历，有她难以忘怀的恩情，有她不愿再触碰的宫廷斗争。如今，她终于可以离开了，回到那个属于她的江南水乡。
陆清踏上马车，放下车帘。马车缓缓驶动，朝着城外的方向驶去。
车厢内，陆清捧着太后赠予的玉佩，看着皇帝赏赐的锦盒，心中感慨万千。这场京城之行，她救了太后的命，揭穿了贵妃的阴谋，赢得了皇帝和太后的信任，也实现了推广平价医疗的心愿。
她庆幸自己当初入宫的决定，也庆幸自己坚守了医者的本心，没有被宫廷的尔虞我诈所污染。如今，她终于可以远离这一切，回到江南，继续做她想做的事。
马车一路向前，驶过繁华的街道，驶过巍峨的城门，驶向那片充满生机的江南水乡。
陆清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京城，嘴角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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