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天宇正在办公室核对跨境物流清单，玻璃门被推开时，一阵带着柑橘香的风先一步涌了进来。他抬头的瞬间，手里的笔“嗒”地落在桌上——门口站着的女人穿着炭灰色西装套裙，长发利落地挽成发髻，耳坠是简约的几何造型，阳光透过她身后的落地窗，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金边。
“好久不见，天宇。”女人笑着走近，声音里还带着年少时的清亮，只是多了几分职场历练出的从容。她伸出手，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尖微凉，“我是这次米兰家居集团的亚洲区负责人，苏晚。”
天宇握住她的手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虎口——那里有个浅褐色的小疤痕，是小时候爬树摘枣子被树枝划的。“你……”他忽然有些语塞，记忆里扎着羊角辫、总爱抢他冰棍的小姑娘，怎么就成了西装革履的跨国企业代表？
苏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虎口：“还在呢，你当年非说这是‘英雄疤’，要我留着当勋章。”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笔，笔帽上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天”字，“这钢笔居然还在用？小学毕业时你说要当建筑师，用它画遍全世界的房子。”
天宇这才回过神，赶紧给她倒了杯柠檬水：“坐吧，没想到合作方代表是你。罗西先生提过亚洲区负责人是华裔，我压根没往你身上想。”他看着苏晚翻看合作方案时的侧脸，睫毛很长，眨眼时像停着只蝴蝶，忽然想起初中时，她总爱用睫毛扫他的手背，害他作业本上画满斜线。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苏晚抬起头，眼底闪着笑意，“看到‘天宇’这个名字时，我还跟助理说‘这名字跟我发小一样’，没想到真这么巧。”她忽然从包里掏出个铁皮盒子，褪色的红漆上印着“大大泡泡糖”的字样，“这个，你还留着吗？”
天宇的心猛地一跳。这是他们小时候的“秘密盒”，里面藏过蝉蜕、玻璃弹珠，还有他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其实就是张画着歪脖子树的涂鸦。“你怎么还带着？”他接过盒子时，指腹触到冰凉的铁皮，像触到了十几年前的夏天。
“搬家时翻出来的，”苏晚抿了口柠檬水，“想着说不定哪天能见到你，给你个惊喜。”她忽然压低声音，“你当年画的那棵树，我妈以为是鬼画符，差点给扔了，是我偷偷藏在床板下才留到现在。”
傍晚天宇带苏晚回小区时，刚进单元门就撞见张伟举着法律书往外冲。“天宇！我把《国际贸易法》啃完了……”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卡壳，“这位是？”
“我发小，苏晚，也是这次合作的负责人。”天宇介绍道，苏晚笑着朝张伟伸出手：“张律师好，常听天宇提起你，说你是‘律政先锋’。”张伟的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去握她的手：“不敢当不敢当，以后有法律问题尽管找我，打折！”
胡一菲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拎着刚买的菜，看见苏晚时眼睛一亮：“这就是你说的青梅竹马？果然是个大美女！”她不由分说地把苏晚往家里拽，“别站着了，今晚在我家吃饭，我让美嘉多做几个菜。”
饭桌上的气氛格外热闹。美嘉端上糖醋排骨时，苏晚下意识地夹了块带脆骨的，天宇几乎同时把自己碗里的脆骨夹给她——这个动作让满桌人都停了筷子，张伟第一个吹起口哨：“哎哟哟，这默契！”
苏晚的脸微微泛红，却还是笑着解释：“小时候抢排骨，脆骨都是归我的，他总说自己不爱吃。”天宇低头扒饭，耳朵却悄悄红了，胡一菲捅了捅他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说：“现在也可以不爱吃啊。”
酒过三巡，苏晚说起合作项目的难点：“米兰那边坚持用欧洲的物流团队，但他们的报价比国内贵40%，而且清关效率低。我跟罗西先生吵了三次，他总说‘要保证服务品质’。”她叹了口气，“下周就要敲定物流方案，我正头疼呢。”
天宇放下酒杯，拿出手机翻出份文件：“你看这个。”屏幕上是国内一家物流公司的资质报告，“他们在欧洲有分公司，清关速度比欧洲本地团队快两天，报价只贵15%，我之前做过测试，运输过程中的损耗率比行业标准低3个百分点。”
他又点开一份合作协议模板：“我已经让法务看过了，可以加入‘破损全赔’条款，比欧洲团队的‘只赔30%’更有保障。你把这个发给罗西，告诉他这是‘中国效率’，不是‘降低标准’。”
苏晚看着屏幕上的方案，眼睛越睁越大：“这……这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我怎么没找到这家公司？”天宇笑了笑：“他们刚和中欧班列达成合作，还没大规模宣传，我也是上次帮美嘉找奶粉供应商时偶然发现的。”
“你总能给人惊喜。”苏晚的目光柔和下来，带着点怀念，“小时候我丢了红领巾，你翻遍整个操场帮我找；后来我高考失利哭鼻子，你拉着我去爬山，说‘山顶的风景比录取通知书好看’。”她举起酒杯，“这次也一样，谢谢你，天宇。”
晚饭后，天宇送苏晚回酒店。秋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抬手拢头发时，天宇下意识地想帮她别上发夹——这个动作和十几年前在校园里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他的手停在了半空，又默默收了回来。
“合作的事，谢谢你。”苏晚站在酒店门口，路灯在她脚下投出个小小的影子，“其实我这次来，除了工作，还有件事想告诉你。”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妈总问我，当年那个总爱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现在怎么样了。”
天宇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是胡一菲发来的消息：“对门吴桐烤了曲奇，让你带点给苏小姐，说是‘欢迎新邻居’——虽然她住酒店，但意思得到位！”
苏晚看到消息时笑了：“你现在的邻居，跟小时候一样热闹。”她接过天宇手里的曲奇盒，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明天上午十点的会议，我等你。”转身走进酒店时，她忽然回头，“那个物流方案，你明天跟我一起向罗西汇报吧，我觉得你的‘中国效率’，比我说的有说服力。”
天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手里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秋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苏晚也是这样回头对他笑，说“明天操场见”。
回到家时，胡一菲和张伟还在客厅等着“八卦”。“怎么样怎么样？”胡一菲凑过来，“是不是旧情复燃了？我看苏小姐看你的眼神，都快冒泡泡了！”张伟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你们夹排骨那下，绝对是心有灵犀！”
天宇无奈地摇摇头，却忍不住笑了。他走到阳台，看见对门吴桐家的灯还亮着，窗台上摆着刚出炉的曲奇，香气顺着晚风飘过来。手机里躺着苏晚发来的消息：“曲奇很好吃，谢谢。明天见。”
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觉得这个秋天格外温柔。那些年少时的情愫，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在重逢的雨水里悄悄发了芽。而无论是合作项目的难点，还是藏在心底的牵挂，似乎都有了慢慢生长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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