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四年春夏之交,津门的空气里弥漫着反常的燥热,连海风都带着一股沉闷的焦灼。
集雅斋密室中,陈默将手指按在地图上的“上海”二字,指尖摩挲着纸面。
“上海不是津门,各国租界犬牙交错,日商、洋行、青帮、军阀盘根错节,水太深。”
林薇凑过来,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点头道:
“我们的情报网得更隐蔽,不能像在津门那样依赖明面上的人脉。”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指向了连接津沪的铁路线。
这条南北大动脉,是延伸触角的最佳通道。
三日后,月色朦胧的津门火车站旁,“老杨酒馆”里飘着劣质烧酒的气味。
陈默穿着半旧的蓝布长衫,面前坐着两个满脸煤灰的汉子——津沪线的司炉工老周和乘务员小王。
他推过去两个沉甸甸的银元,声音压得很低:
“两位老哥跑南闯北,见多识广。帮我留意上海日商纱厂的动静,尤其是内外棉、日华那些厂子,有异常就通过‘福记货栈’的老吴传信,绝不会让你们白忙活。”
老周捏了捏银元。
“陈先生放心!小鬼子在上海欺负工人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帮你盯着,也是为工友们出份力!”
小王也跟着点头:“上次我在火车上听两个日商说‘要给工人点颜色看看’,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怕是没安好心!”
陈默心中一紧,又叮嘱了几句暗语传递的细节,才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上海闸北区的一间低矮平房里,青帮底层头目阿坤正对着一个年轻工人低语:
“阿荣,这位是‘林先生’派来的人,以后你在内外棉七厂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跟我们说。”
名叫阿荣的挡车工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我妹妹去年被日本监工推下机器,断了胳膊还被开除,这仇我记着!只要能帮工友们出口气,我什么都愿意做!”
四月的上海,春雨淅淅沥沥。
林薇梳着齐耳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蓝布学生装,以《大公报》“林文珊”的名义,走进了闸北区的工人夜校。
煤油灯的光昏黄摇曳,二十多个年轻工人围坐在长桌旁,手里捧着翻得卷边的课本。
“大家好,我是来采访女工健康状况的记者林文珊。”
林薇笑着递过去几包常用药。
“这是治咳嗽和外伤的,大家干活辛苦,注意身体。”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工接过药,眼圈泛红。
“林小姐,我们每天站十二个小时,车间里全是棉絮,好多姐妹都得了肺病,日方监工还动不动就打人……”
林薇握着她的手,指尖悄然凝聚【精神感应】。
她没有读取具体想法,只是感知着这群人心中的情绪。
他们的疲惫像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屈辱如细针反复刺痛神经,而愤懑则像埋在地下的火种,只待一个火星就能点燃。
她在每个人的意识中留下一丝微弱的精神印记,如同埋下信标。
“大家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会把你们的情况写进报道,让更多人知道。”
夜校的门关上时,林薇的“精神感应坐标网”已悄然覆盖了内外棉七厂的大部分工人。
只要这群人的情绪出现异常波动,或者被外来力量操控,她就能第一时间察觉。
五月十五日傍晚,上海的天空被晚霞染成血色。
内外棉七厂的厂房外,三十多个工人举着“讨要工资”的木牌,围着日方大班元木和川村。
“八嘎!”元木突然拔出枪,对着人群中的顾正红连开三枪!
鲜血溅在棉絮上,像绽开的红梅。
“砰!砰!砰!”
枪声如同惊雷,在津门集雅斋密室中炸响。
林薇猛地睁开眼,“精神感应坐标网”传来剧烈的震颤!
一股纯粹的悲愤与愤怒如同海啸般涌来,积压了无数日夜的压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陈默!出事了!”林薇声音发颤,“内外棉七厂,顾正红被枪杀,工人情绪彻底爆发,没有超凡力量介入,是纯粹的现实压迫!”
陈默猛地站起身,抓起地图。
“确认了?”
“绝对确认!”林薇点头,“我的感应网不会错,这是必然爆发的矛盾,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通知上海的所有眼线,密切关注工潮和学生运动,重点盯紧有没有人浑水摸鱼,用邪术或阴招扭曲事态!”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阿荣,保护好自己,收集各方反应,尤其是日本人和租界巡捕的动向!”
夜色中,津沪铁路的信号灯闪烁,带着指令的密信被塞进火车的煤箱。
上海的弄堂里,阿荣借着夜色,将写满情报的纸条塞进墙缝。
闸北区的工人夜校,煤油灯再次亮起,工人们攥紧拳头,低声商议着抗议计划。
陈默和林薇站在密室窗前,望着南方的夜空。
五卅运动的洪流已然汇聚,他们织就的暗网正在全力运转。
作为隐匿在历史幕后的“锚点”,他们无法阻止风暴的到来,却必须确保这股洪流不被暗礁引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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