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十二个人。
刀疤脸站在中间,两边各站五个手下,还有一个捂着肚子靠在车边——是刚才被陈默踹飞的大门擦中的那个。
十二对一。
但此刻,这十二个人的脸上没有凶狠,只有惊疑。他们看着从仓库里走出来的陈默,看着他那双泛着淡蓝色微光的眼睛,看着他那平静得可怕的表情,心里都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晨风吹过院子,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远处江面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悠长而沉闷。
陈默站在仓库门口,离最近的一个刀疤脸手下只有三米远。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人握刀的手在微微发抖,能看到那人额角渗出的汗珠,能闻到那人身上劣质烟草和昨晚酒气的混合味道。
五感被放大了十倍不止。
世界在他的感知里变得无比清晰,但也无比嘈杂。风声、呼吸声、心跳声、远处江水拍岸声、更远处城市苏醒的喧嚣声……所有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睛里蓝色的微光收敛了一些,但依然存在。
“货呢?”刀疤脸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发干。他握紧了手里的砍刀,刀身反射着晨光,晃得人眼花。
陈默没回答。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刀疤脸身上。
“你叔叔,”他开口,声音很平静,但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二十年前,受雇于李国栋,去‘警告’一对大学教授夫妇。”
刀疤脸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陈建国,苏文静。”陈默说出父母的名字,“我的父母。”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刀疤脸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凶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把货交出来,饶你不死。”
“货已经没了。”陈默说,“倒进酸池了。”
“什么?!”刀疤脸的眼睛瞬间红了,“你他妈找死!”
他挥刀就要冲上来,但旁边一个瘦子拉住了他:“老大,小心……这小子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正常人面对十二个手持凶器的亡命徒,要么逃跑,要么求饶,要么拼命。但陈默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种平静,比任何凶狠都更让人恐惧。
刀疤脸也察觉到了。他盯着陈默的眼睛,盯着那诡异的蓝色微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但他不能退。身后还有这么多手下看着,退了他就完了。
“装神弄鬼!”他吼道,“一起上!砍死他!”
命令下了,但手下们犹豫了。
他们互相看看,没人敢第一个冲上去。
陈默动了。
不是冲向谁,而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生锈的铁管——那是刚才被撞飞的大门上掉下来的,一米多长,锈迹斑斑,但很结实。
他把铁管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合适。
然后,他向前走了一步。
只一步,但气势完全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还只是平静,那么现在,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压迫感。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上啊!”刀疤脸又吼了一声,自己率先冲了上去!
砍刀带着风声劈向陈默的头!
陈默没有躲。
他抬手,用铁管格挡。
“铛!”
金属碰撞的巨响在院子里回荡。刀疤脸只觉得虎口一震,砍刀差点脱手。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陈默——那根锈蚀的铁管,居然挡住了他全力的一劈,而且纹丝不动!
陈默手腕一抖,铁管顺着刀身滑下,直戳刀疤脸胸口!
刀疤脸急忙后退,但已经晚了。铁管戳在他胸骨上,不是刺穿,而是像重锤一样砸上去!
“咔嚓!”
骨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刀疤脸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从刀疤脸冲上去,到他倒地,不到三秒。
手下们都惊呆了。
“妈的……一起上!”一个壮汉反应过来,挥舞着钢管冲向陈默。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跟上。
十二个人,从四面八方向陈默扑来!
陈默站在原地,没有动。
在那些人冲到他面前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微微一侧,铁管横扫!
“砰!砰!砰!”
三声闷响,三个人倒飞出去。一个撞在车上,车门凹陷;一个撞在墙上,滑落在地;一个直接滚出院子,没了声息。
陈默的动作不快,但精准得可怕。每一次挥击都打在关节或要害处,每一次格挡都恰到好处地卸掉对方的力道。他的眼睛始终平静,蓝色的微光在瞳孔深处闪烁,像燃烧的冷焰。
铁管在他手里不再是钝器,而是延伸的手臂。刺、扫、挑、砸……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又一个人冲上来,手里是把匕首,直刺陈默腹部。
陈默左手探出,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轻轻一拧,腕骨脱臼的脆响。匕首掉落,陈默右脚踢出,正中对方膝盖。
“啊——”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陈默松手,那人瘫软下去。
还剩七个。
但这七个人已经不敢上了。他们围着陈默,但保持着距离,眼神里满是恐惧。
这根本不是战斗,是碾压。
陈默向前走了一步。那七个人就后退一步。
“跑……跑吧……”一个瘦子颤声说。
“跑什么!他就一个人!”另一个壮汉吼道,但声音也在发抖。
陈默的目光落在那个壮汉身上。他记得,刚才就是这个壮汉撞开了仓库的门。
他动了。
不是冲刺,而是缓步走过去。但每一步都像踩在那些人的心脏上,压迫感越来越强。
壮汉咬咬牙,举起手里的斧头:“我跟你拼了!”
他冲上来,斧头高举过头,全力劈下!
陈默没有格挡,而是侧身,让斧头擦着身体落下。在斧头落空的瞬间,他左手抓住了壮汉的手腕,右手铁管抬起,轻轻敲在壮汉的肘关节上。
“咔嚓。”
肘关节反向弯折。
壮汉的惨叫声还没出口,陈默的膝盖已经顶在他腹部。他像虾米一样弓起身,然后软软倒地,口吐白沫。
还剩六个。
这六个人彻底崩溃了。他们扔掉手里的武器,转身就跑。
但陈默没有让他们跑。
他扔掉了铁管,弯腰捡起地上的几块碎石。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手腕发力——
碎石像子弹一样飞出!
“噗!噗!噗!”
六声闷响,六个人同时向前扑倒。碎石精准地打在他们的腿弯处,所有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趴在地上哀嚎。
战斗结束了。
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两分钟。
十二个人,全倒了。
陈默站在院子中央,晨光照在他身上。他的呼吸依然平稳,衣服上甚至没有沾多少灰尘。只有那双眼睛,蓝色的微光还没完全褪去,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走到刀疤脸身边。
刀疤脸还躺在地上,胸骨断裂,每呼吸一次都疼得抽搐。他看到陈默走过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别……别杀我……”他艰难地说,“我……我给你钱……很多钱……”
陈默蹲下身,看着他。
“你叔叔,当年对我父母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刀疤脸咳着血,“我只听他说过……二十年前接了个大活,帮一个教授教训人……但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那个教授是谁?”
“不……不知道名字……只听说姓李……”
陈默盯着他,判断他有没有撒谎。
刀疤脸的眼神里只有恐惧和痛苦,没有隐瞒。
“你叔叔还在吗?”
“死……死了……五年前肝癌死的……”刀疤脸抓住陈默的裤腿,“饶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弄点钱……”
陈默站起身。
他没有杀刀疤脸。不是心软,而是觉得没必要。
这些人只是小卒子,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李国栋,是那些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而这些小卒子,已经付出了代价——断手断脚,够他们记住一辈子了。
他转身,走回仓库。
周永昌站在仓库门口,一直看着这一切。他的表情很复杂,有震惊,有恐惧,也有一丝……兴奋。
“你看到了吗?”陈默问。
“看到了。”周永昌的声音有些颤抖,“完美……太完美了……‘冰蓝’的潜力,远超我的想象……”
陈默没接话。他感觉身体里的那股热流正在慢慢消退,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虚弱感。像跑完一场马拉松,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累。
他知道,这是副作用。
力量不是凭空来的,代价已经开始了。
“现在,”他强撑着不让虚弱表现出来,“带我去找李教授留下的资料。”
周永昌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你的状态……”
“带我去。”陈默重复,声音很冷。
周永昌点点头。他走到院子里,从一辆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小包——那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资料不在这里。”他说,“在江城大学,老图书馆的地下室。那里有个废弃的档案室,李国栋当年把最重要的东西都藏在那里了。”
江城大学。
陈默的母校,也是父母工作的地方,李国栋的实验室所在地。
一切开始的地方。
“走。”他说。
两人走向院子里唯一还能开动的车——那是刀疤脸他们开来的,一辆七座SUV。钥匙还插在车上。
陈默坐进驾驶座,周永昌坐在副驾驶。
车子启动,驶出院子,驶上公路。
后视镜里,那个废弃的仓库越来越远。院子里,十二个人还躺在地上,哀嚎声渐渐听不见了。
陈默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路面。
他感觉到,那股虚弱感越来越强了。手臂在微微发抖,视线偶尔会模糊一下,耳朵里还有轻微的耳鸣。
“注射‘冰蓝’的副作用,”周永昌注意到了他的状态,“会持续几个小时。你会极度疲劳,可能还会发烧。但撑过去就好了。”
“如果撑不过去呢?”
周永昌沉默了。
答案不言而喻。
陈默没有再问。他握紧方向盘,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车子在环城路上行驶,向着江城大学的方向。
阳光完全升起来了,照亮了整座城市。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开始新的一天。上班,上学,买菜,遛狗……普通的生活,普通的日子。
没有人知道,这辆车里坐着的两个人,一个身上带着能改变世界的秘密,一个体内流淌着致命的蓝色液体。
也没有人知道,二十分钟后,当特别调查科的人赶到那个废弃仓库时,会看到怎样一幅景象。
林雨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看着那些断裂的武器,看着地上还没干涸的血迹,脸色凝重。
“报告林队,”一个队员跑过来,“十二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内伤。但都是外伤,没有生命危险。”
“谁干的?”
“他们说……是一个眼睛会发蓝光的人。”
林雨的瞳孔收缩。
她想起了陆振坤临死前的话:“……冰蓝……融合了……他不一样了……”
陈默。
一定是他。
“追!”她下令,“调取沿途监控!他一定还没走远!”
警车呼啸着驶出港口。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陈默的车已经驶入了江城大学的校门。
老图书馆就在眼前。
那座爬满常春藤的旧楼,在晨光中沉默着,像一座巨大的墓碑。
埋葬着秘密,也等待着真相。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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