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再次拨通了昨天周聿白给的那个号码。
“闻澈怎么样?”
周聿白沉默了一瞬,然后言简意赅地回答:“暂时稳定。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需要长时间静养和观察。”
他没有提昨天电话中途混乱的原因,更没提闻澈是因为听到她的声音,情绪波动过大才引发了监护仪报警。
沈清越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或者……他有什么话,再联系我。”
“你自己也小心。”
“嗯。”周聿白应了一声,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沈清越靠向床头。
闻澈暂时无碍,这算是个好消息。但坏消息紧接着就来了。
“沈总,情况不好。”苏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港市那边,做空机构凌晨发动了新一轮更猛烈的攻击。”
“信为集团联合了国内另外两家与我们存在竞争关系或有过摩擦的科技公司,刚刚同步发布了所谓的‘行业自律倡议’和‘技术安全白皮书’,我们的代工厂还有零件生产商有的提出停止合作。”
苏晴的声音更低了些,“温总……hd那边,态度不明。”
电话结束,沈清越起身洗漱。
她提前到了公司。办公室里,气氛比往日更加紧绷。
夏安端来的咖啡她只喝了一口就放在一旁,目光落在摊开的平板电脑上,上面是不断跳动的市场数据和舆情监测图。
就在她凝神思考下一步具体对策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没等她回应,谢之遥就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挺括的深蓝色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
“坏女人!”他开口,语气还是那么熟稔,“我听说港市和信为那群人搞事了!”
他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沈清越办公桌一角,那个敞开的深蓝色丝绒盒子里,那方巨大醒目的“玉玺”正安静地躺在红丝绒衬垫上。
谢之遥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显然被这“霸气侧漏”的礼物震撼了一下。
他几步走到办公桌前,“坏女人,这次不一样。”他的声音很认真,甚至带着点急切,“信为是RK的马前卒,那两家公司也不是善茬,加上港市那群嗜血的秃鹫……这一波,穹星硬扛,会很吃力,甚至可能……”
他顿了顿,没说出那个不吉利的词,但意思很明显。
“让我帮你。”谢之遥直接道,眼神坦荡而热切,“我现在注资穹星,我有钱,有干净的渠道,可以让你应对做空和舆论战。”
沈清越抬起眼,看着他。谢之遥眼中的真诚和担忧毫不作假,他是真的在为她着急。
“谢之遥…”她缓缓开口。
“沈清越!”谢之遥有些急了,音量提高,“可我看不得你一个人扛!你之前问过我,会不会遵循家族联姻,能不能给你什么承诺……我当时答不上来,因为我知道自己那时候没资格说大话!”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现在不一样了!‘遥策资本’是我自己一手一脚做起来的,家里的核心业务我现在也正式接手了大半,我能扛住家里的压力!我能自己做主!”
他忽然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纯黑色的卡片,啪地一声拍在沈清越面前的桌子上。
“这张卡给你!里面的钱随你用!”谢之遥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炽热和孤注一掷。
“我爷爷那边,我会去说服!我会告诉他,我谢之遥要娶的女人,就是沈清越!不是什么家族联姻的傀儡!”
他看着沈清越微微睁大的眼睛,忽然伸手,隔着桌子,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
“坏女人,”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祈求,“让我当一次英雄,好不好?就这一次。我不想看着你的心血,看着穹星,被那些肮脏的手段毁掉。”
他的眼神那么清澈,那么热切,像一团毫无杂质的火焰,试图温暖她周围冰冷的战场。
沈清越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俊脸,看着他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真诚和急切,她噗嗤一笑。
谢之遥的爱,总是这么直接,这么热烈,他把他能想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他的独立、他的承诺、他的财富,毫无保留地捧到了她面前。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没等回应,傅沉舟推门走了进来。
他恢复了往日那个矜贵逼人、一丝不苟的傅家掌门人模样。
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带着疲惫,但眼神却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暴戾绝望。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谢之遥抵着沈清越额头的手上,瞳孔收缩了一下,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随后,他的视线扫过桌上那张显眼的黑卡,又看向沈清越。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质问或失控,只是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放在了沈清越面前,压在了那张黑卡上面。
文件封面标题清晰:《光华资本对穹星科技战略投资及全方位扶持意向书》。
“光华资本,可以即刻提供紧急流动性支持,用于应对港市做空和市场波动。同时,光华旗下所有媒体资源和法务团队,可以无条件配合穹星进行舆论反击和维权。”
他顿了顿,直视沈清越,那双向来傲然的眼眸里,此刻映着她的身影,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但最深处,却又似乎是有些不同的爱意?
“另外,”傅沉舟继续道,“我以个人名义,溢价收购你手中百分之五的穹星股份。”
这不是简单的注资,这是将傅氏旗下的核心资本力量,直接摆到了RK的对立面。
谢之遥猛地抬头,瞪向傅沉舟,眼神里有惊讶,也有一丝被“截胡”的不爽。
傅沉舟却没看他,只是看着沈清越,“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办公室内,一时寂静。
沈清越的目光缓缓扫过桌上的黑卡和意向书,又看向眼前两个男人。
心中五味杂陈。感激吗?有的。动容吗?或许也有。
她轻轻推开了谢之遥抵着自己额头的手,对他安抚地笑了笑,然后看向人。
“谢谢你们的好意。”
沈清越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看着楼下繁忙的街景。
谢之遥急了,想说什么,傅沉舟却抬手,轻轻拦了他一下。
沈清越看着傅沉舟拦住谢之遥的动作,看着他眼中那种微妙的变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不过,”她话锋一转,看了看墙上指向中午的时钟,“既然都来了,也到饭点了。不忙的话,一起吃个饭?就当……谢谢二位的雪中送炭,虽然炭我没收。”
谢之遥张了张嘴,还想坚持,但看看沈清越又看看旁边傅沉舟那副“听她的”的沉默样子,最终把话咽了回去,有点泄气,又有点不甘,嘟囔道:“……吃饭就吃饭。”
三人去了公司附近一家西餐厅。
包厢里。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谢之遥和傅沉舟分坐在沈清越两侧。
点完餐,服务生退下。
谢之遥率先打破沉默,他拿起刀叉,非常自然地将自己面前那份菲力牛排切好,然后,将切好的牛排,连盘子一起,推到了沈清越面前。
“喏,吃这个,你那份不好切。”
几乎同时,傅沉舟拿起了桌上的冰水壶,给沈清越手边的水杯斟满了水。
然后,将桌上那碟沈清越可能需要的海盐,往她的手边挪了挪。
两人做完这一切,都顿了一下,然后互相看了一眼,空气里似乎有电火花噼啪一闪,又各自移开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清越看着面前切好的牛排,又看看手边满上的水和触手可及的海盐,再抬眼看看身边这两个一个假装看窗外、一个低头研究餐巾的男人,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更浓了。
谢之遥就算了,他向来直白。
可傅沉舟……他怎么回事?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用那种痛苦又偏执的眼神追着她要答案。
反而变得有点沉默,甚至…有种莫名的、凉飕飕的“狗腿子”既视感?
虽然用“狗腿子”形容傅大少爷实在离谱,但他刚才那套行云流水的倒水、挪调味瓶的动作,配合着他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真的很奇怪。
沈清越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谢之遥切好的牛排,慢慢吃着。
谢之遥见她吃了自己切的牛排,桃花眼里立刻漾开笑意,自己也开心地吃了起来,还时不时找话题聊几句,试图活跃气氛。
傅沉舟很少主动说话,但沈清越杯中的水少了,他会立刻无声地添上,她看向哪道配菜,下一秒那碟菜就会被调整到更顺手的位置。
他的目光大多数时间落在自己餐盘或虚空,但沈清越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其实始终在她身上。
沈清越一边应付着谢之遥的话茬,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沉默的傅沉舟。
饭毕,三人走出餐厅。
谢之遥接了个电话,匆匆跟沈清越打了招呼,又瞪了傅沉舟一眼,才快步离开。
剩下沈清越和傅沉舟站在餐厅门口。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傅沉舟侧身,不着痕迹地替她挡去一部分光线。
“我送你回去。”
沈清越看着他被阳光勾勒出的清晰侧脸轮廓,忽然问,“傅沉舟,你……不问我答案了吗?”
他转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很认真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问了。”
“你按你的节奏走。我……按我的方式来。”
他没说他的方式是什么,但沈清越好像懂了。
他不是放弃了。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站在了她身后。
沈清越心头微震,一时无言。
傅沉舟却已经拉开了车门,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清越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坐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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