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郡南部的袁谭大营,依山傍水而建,营垒森严,壕沟深掘,箭塔林立。这本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然而连日来,营中气氛却一日比一日压抑。
中军大帐内,袁谭烦躁地踱步,甲胄上的铜片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案几上摊开的地图,已被朱笔画得凌乱不堪——那是连日败退的轨迹。
“岑璧又败了?”袁谭猛地转身,盯着跪在地上的信使,眼中布满血丝,“五千兵马,只回来八百?”
信使颤声道:“关……关平那小子用兵狠辣,何曼、眭元进左右夹击,岑将军虽拼死抵抗,但……但管亥的援军突然从侧翼杀出,我军猝不及防……”
“够了!”袁谭一脚踢翻案几,地图、信纸散落一地,“废物!都是废物!关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何曼、管亥不过黄巾余孽,眭元进更是一个降将!我军精锐,竟被这群乌合之众打得节节败退?!”
帐中,郭图、辛评垂首而立,面色凝重。
辛评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公子息怒。关平虽年轻,然得关羽真传,用兵稳健中暗藏锋芒。何曼、眭元进久经战阵,管亥更是悍勇异常。更兼刘备军法严明,士气高昂,非寻常贼寇可比。岑将军此败,非战之过,实乃……”
“实乃什么?”袁谭瞪向他,“实乃我军不如人?辛仲治,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郭图见状,忙打圆场:“大公子,仲治所言虽直,却不无道理。眼下我军连战不利,士气低迷。依图之见,不若暂退邺城,依托坚城,养精蓄锐,待二公子那边有了进展,再作打算。”
“退守邺城?”袁谭冷笑,“那我这半月来的损兵折将,岂不是白费?邺城虽有父亲留下的基业,然三弟早已将粮草兵马掌控在手。我若无功而返,拿什么与他争嗣位?”
辛评沉声道:“大公子,此时退兵,虽无功,亦无大过。若继续鏖战,一旦有失,恐……”
他话未说完,袁谭已挥手打断:“我意已决!郭公则,你速派人打探曹操与三弟那边战况。若曹操能牵制刘备主力,三弟能攻下邯郸,我军便还有机会!”
郭图应诺,当即安排细作分赴濮阳、邯郸方向。
接下来数日,袁谭转攻为守,依托营垒地势,勉强抵挡关平、管亥等人的轮番进攻。辛评设下数道伏兵,又在营外广布陷阱,才暂时稳住阵脚。然刘备军攻势如潮,每日都有小规模接触战,袁军伤亡不断累积,粮草也日渐消耗。
这日黄昏,残阳如血。袁谭登上营中了望台,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是邺城所在。暮色中,烽烟不起,飞鸟归林,看似平静,却让他心中不安越来越重。
“公则,探子还没回来?”他问身旁的郭图。
郭图摇头:“濮阳路远,邯郸道险,往返至少需七八日。大公子稍安勿躁。”
正说话间,一骑快马自北而来,马蹄踏起滚滚烟尘。骑手滚鞍下马,不及喘息,嘶声喊道:“大公子!邺……邺城急报!”
袁谭心中一紧:“讲!”
“刘备大军……已围邺城!四面合围,水泄不通!”
“什么?!”袁谭、郭图齐声惊呼。
“何时之事?!”袁谭急问。
“三日前!”探子喘息道,“刘备亲率三万精锐,突至邺城下。庞统为军师,典韦、丁奉为先锋,已切断邺城与外界所有联系!城内……城内恐已危在旦夕!”
袁谭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扶住栏杆才未跌倒。郭图也是面色惨白。
“刘备……好快的速度……”袁谭喃喃道,“他不是在庐江吗?怎么会……”
郭图急道:“大公子!邺城乃根本,不可不救!当速速率军回援!”
“不可!”辛评的声音从台下传来。他匆匆登台,额上见汗,“大公子,此时回援,正中刘备下怀!”
袁谭怒视他:“辛仲治!邺城是我袁氏根基,父亲陵寝所在,岂能坐视不理?!”
辛评拱手,语气急促:“大公子请听我一言!眼下关平、管亥等部连日攻袭,我军虽据地利,然已疲敝。若此时拔营回援,离开这险要地势,敌军必趁势追击!届时前有邺城之围,后有追兵掩杀,我军必陷绝境!”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邺城:“再者,刘备敢以主力围邺城,必有所恃。单凭我军,纵能摆脱关平追击,赶到邺城下,也不过是羊入虎口!”
袁谭咬牙:“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辛评沉声道:“当务之急,是与二公子取得联络。邺城被围,他必得消息。若他能从邯郸撤军,与我军南北夹击,或可解邺城之围。同时,继续打探曹操动向——若曹操能出兵牵制刘备,我军压力大减。”
郭图点头:“仲治所言有理。大公子,可即刻派人北上联络二公子,约定进兵时间。我军暂守营垒,以待时机。”
袁谭虽焦躁,但也知二人所言是眼下最稳妥之策。他压下心中不安,下令道:“就依此议!速派快马,寻路北上,务必找到三弟!”
然而,接下来数日的战况,让袁谭愈发绝望。
关平、管亥似乎也得知了邺城被围的消息,攻势更加猛烈。每日拂晓便至营前挑战,箭矢如雨,投石如雹,袁军营垒多处破损,士卒伤亡剧增。辛评虽竭尽所能,布设疑兵,夜间袭扰,但士气低迷,只能苦苦支撑。
至第七日,派往濮阳的探子终于返回。
“曹……曹操已攻占濮阳,然数日前,刘备大军兵临顿丘。曹操已退守至濮阳!”探子满面尘灰,声音嘶哑,“濮阳城正在加固城墙,调集粮草,看情形……短期内不会北上!”
“什么?!”袁谭霍然站起,“曹操……曹操竟退缩了?!”
郭图面色惨白:“刘备围邺城,曹操不救反退……这是要坐观成败,待我与刘备两败俱伤,他再坐收渔利啊!”
话音刚落,又一名探子跌跌撞撞冲入大帐——是派往邯郸方向的。
“大公子!不……不好了!”探子伏地大哭,“邺城……邺城已陷!”
“你说什么?!”袁谭一把揪住探子衣领,目眦欲裂,“邺城城高池深,粮草足支一年!怎会这么快陷落?!”
探子泣道:“是……是审荣打开了南门!荀谌、辛毗为内应,迎刘备入城!逢纪已被斩首,首级悬于城门!”
满帐死寂。
郭图最先反应过来,嘶声道:“审荣?他是正南的侄子,怎会……”
“逢纪杀了辛毗家小。”探子颤声道,“审荣与辛毗交厚,便与辛毗、荀谌合谋,开城献降。”
“辛毗……”袁谭猛地转头,看向辛评,眼神瞬间变得狰狞,“辛仲治!你弟辛毗,献了邺城!!”
辛评如遭重击,连退三步,面色惨白如纸:“不……不可能……佐治他……”
“什么不可能?!”袁谭咆哮,“探子说得清清楚楚!辛毗、荀谌、审荣,三个内贼,断送了我袁氏基业!”
他拔出佩剑,剑尖直指辛评:“辛仲治!你弟已降刘备,你前番几次阻我退兵,究竟是为何?!是不是早已怀有二心,欲将我袁谭的人头,献与刘备做进身之阶?!”
字字诛心,如刀刺骨。
辛评浑身颤抖,指着袁谭,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忽然,他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由白转青,一口鲜血喷出!
“噗——!”
血溅三尺,染红帐幔。
辛评仰面倒地,双目圆睁,气息奄奄。
帐中诸将惊骇,郭图急忙上前扶住,连唤数声,辛评已昏死过去。
袁谭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地上昏迷的辛评,又看看帐外暮色,脑中一片混乱。邺城陷落,根基已失;曹操退缩,外援无望……眼下,还能指望什么?
“大公子……”郭图低声道,“邺城已失,河北再无立足之地。为今之计,唯有……退往并州上党郡。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靠近胡地,或可借胡骑之力,以图后举。”
袁谭茫然道:“退?怎么退?关平、管亥就在营外,一旦拔营,他们必追击……”
“需留一部兵马断后。”郭图眼中闪过狠色,“岑璧将军所部,可留守大营,虚设旗帜,迷惑敌军。大公子率主力连夜撤走,轻装简行,直奔上党。”
袁谭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就……依公则之言。”
他走到案前,提笔写下手令,声音沙哑:“传令岑璧,率本部三千兵马留守大营,多树旗帜,每日照常举火炊烟,做出大军仍在的假象。其余各部,今夜子时,随我撤往上党!”
军令传下,大营暗流涌动。
岑璧接到军令时,呆立良久。三千兵马留守,面对数万敌军,这分明是弃子。然军令如山,他只能叩首领命。
子时,月黑风高。
袁谭率剩余一万八千兵马,悄无声息地撤出大营,向北疾行。马蹄裹布,士卒衔枚,只闻脚步声窸窣,如鬼魅夜行。
而对面刘备大营中,关平、管亥等人,也已得到邺城陷落的捷报。
“袁谭要跑。”管亥看着斥候送来的情报,咧嘴笑道。
关平握紧刀柄,眼中寒光闪动:“袁谭袭扰我军后方,牵制我部兵力,致我父中毒受伤,险丧性命。岂能让他这么便宜跑了?”
眭元进沉吟道:“辛评多智,必会留下断后兵马。强攻恐伤亡过重。”
何曼瓮声道:“那怎么办?眼睁睁看他跑?”
管亥眼中闪过狡黠:“我军连日进攻,已拔除其外围据点。此时,可一边佯攻,一边让士卒齐声高喊,将邺城陷落的消息传遍敌营。袁军得知根基已失,必无心恋战!”
关平点头:“正该如此!传令下去,拂晓时分,全军进攻!每攻一阵,便齐呼‘邺城已陷,投降免死’!”
“诺!”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刘备大营战鼓擂响!
关平、管亥、何曼、眭元进各率本部,如四支利箭,直射袁谭大营!这一次,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更可怕的是,数万士卒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邺城已陷!审荣献门!逢纪伏诛!”
“袁尚败逃!袁谭孤立!投降免死!”
声浪如潮,一波高过一波,穿透营垒,钻入每个袁军士卒耳中。
留守的岑璧所部,本就士气低迷,此刻闻声,更是军心动摇。许多士卒丢下兵器,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惶恐。
“将军……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副将颤声问。
岑璧咬牙:“休听敌军蛊惑!大公子已去求援,不日便回!坚守营垒,违令者斩!”
然而,军心已散,岂是一令能收?
当关平率亲兵冲破第一道壕沟,杀入营门时,袁军终于崩溃了。
“我们降了!降了!”
大片士卒跪地弃械,黑压压跪倒一片。少数负隅顽抗者,转眼被淹没在人潮中。
岑璧见大势已去,率数十亲兵上马,欲从后营突围。刚出营门,便见一将拦住去路——绿袍银甲,面如冠玉,正是关平!
“岑璧!哪里走!”关平大喝,纵马冲来!
岑璧硬着头皮迎战。两人刀来枪往,战不十合,关平卖个破绽,诱岑璧一枪刺空,反手一刀,将其斩于马下!
主将一死,剩余袁军彻底放弃抵抗。
关平令眭元进所部收纳降兵,清点营垒。自己与管亥、何曼率精锐兵马,继续向北追击。
此时袁谭已逃出三十余里。闻报大营已失,岑璧战死,追兵已至,吓得魂飞魄散。
“快!再快!”他拼命鞭打战马。
然而逃兵如丧家之犬,哪有斗志?沿途不断有士卒掉队、逃亡,跪在路边请降。待关平、管亥追至时,袁谭身边只剩五千余人,且人困马乏,士气全无。
一处缓坡前,袁谭终于被追上。
郭图急道:“大公子,逃不掉了!必须回身一战,击退追兵,方有生路!”
袁谭看着身后滚滚烟尘,咬牙道:“好!列阵!迎敌!”
五千残兵勉强列阵,然而阵型松散,士卒面如土色。
对面,关平、管亥已列阵完毕。关平一马当先,横刀喝道:“袁谭!邺城已陷,河北已定!此时下马受降,或可留你全尸!”
袁谭怒极反笑:“黄口小儿,也敢猖狂!给我杀!”
两军轰然对撞!
然而这已不是战斗,而是一边倒的屠杀。袁军士卒毫无战意,一触即溃。郭图在乱军中试图组织抵抗,被管亥一刀砍穿胸膛,斩于马下!
袁谭见郭图惨死,心胆俱裂,拨马欲逃。关平早已盯上他,纵马直追!
“袁谭!纳命来!”
转眼追至,袁谭回身一刀,被关平轻易格开。两马交错瞬间,关平刀光一闪!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血喷如泉!
袁谭无头尸身晃了晃,栽落马下。
主将一死,剩余袁军彻底崩溃,跪地请降者不计其数。彭安率亲兵做最后挣扎,被管亥斩于阵前。
夕阳西下,战场渐渐沉寂。
关平驻马坡上,看着满地尸骸降兵,长长吐出一口气。手中刀尖,袁谭的血尚未凝固。
管亥策马而来,手中提着郭图、彭安的首级:“少将军,袁谭已诛,余部尽降。此战,了矣。”
关平点头:“我回驻地整顿。清理战场,收纳降兵,押俘虏及首级,前往邺城向主公报捷,便交由管亥将军了!”
“好!”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特种兵穿越刘备再造大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