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水晶湾别墅内，却是一片灯火辉煌。
为了庆祝“夜色”酒吧兵不血刃地解决了黑龙会的麻烦，江芸特意在别墅举办了一场私密却极尽奢华的庆功宴。
长条形的西式餐桌上，摆满了昂贵的食材。
从空运的蓝鳍金枪鱼到顶级的鱼子酱，每一道菜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然而，这场宴会的主角——林飞，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手里端着一杯苏打水，眼神平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即使坐在这种奢靡的场合，他身上那股草莽江湖的锐利气息，依然与周围格格不入。
“怎么？林大功臣，是嫌今晚的酒不够烈，还是嫌这菜不合胃口？”
江芸坐在主位上，手里摇晃着半杯红酒，脸颊因为醉意而染上了一层迷人的酡红。
她今晚美得惊人。
一袭黑色的深V露背晚礼服，将她曼妙的身材包裹得淋漓尽致，像是一朵盛开在暗夜里的黑玫瑰，危险又迷人。
“江总客气了。”
林飞转过头，语气淡然，“我只是个粗人，吃惯了路边摊，这种精细东西，吃不饱。”
“呵……吃不饱？”
江芸轻笑一声，眼神有些迷离，“林飞，你总是这样。明明有享受荣华富贵的命，偏偏要选那条最苦的路。”
她挥了挥手，对着周围伺候的佣人和正在大快朵颐的挑染仔等人说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单独跟林经理说。”
“啊？可是姑……”挑染仔嘴里塞着一只鸡腿，还想说什么。
“滚！”
江芸突然一声厉喝，吓得挑染仔一激灵，赶紧拽着铁蛋，抱着盘子就跑了出去。
随着沉重的橡木门缓缓关上。
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林飞和江芸两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江芸身上那独特的香水味。
江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提着酒瓶，一步步走到林飞面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给林飞面前的空杯子里倒满了红酒，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叮。”
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在寂静的餐厅里回荡。
“林飞，你知道吗？这半个月，我每天看着你在花园里除草，看着你给猫铲屎，我心里有多痛快。”
江芸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红色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滴在白皙的锁骨上，触目惊心。
“我想把你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我想看你摇尾乞怜。”
“可是……”
江芸突然把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啪！”
碎片飞溅。
她猛地扑向林飞，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椅子上，那双醉眼中满是泪水。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表现得那么优秀？为什么还要像以前那样，站在我面前帮我挡风遮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更恨你，也……更爱你！”
林飞任由她抓着，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推开她。
他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心中没有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愧疚。
“江芸，你醉了。”
林飞的声音冷静得有些残忍。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
江芸嘶吼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林飞，你摸着良心告诉我，当年在莞城，我对你是不是掏心掏肺？那次你被人砍伤，是我背着你跑了三条街！是我跪在医生面前求他救你！”
“我知道你心里有苏小酥，那个女人单纯、善良，像张白纸。可是我呢？我对你的感情就比她少吗？”
“为了你，我变成了现在这副心狠手辣的样子！我拼命往上爬，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江芸配得上你！”
江芸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和不甘。
林飞沉默了片刻。
他缓缓抬起手，想要帮她擦去眼泪，但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芸，对不起。”
“当年的事，是我负了你。”
林飞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坚定而坦荡，“但是，感情的事，没有配不配，只有爱不爱。”
“我现在的心里，只有小酥一个人。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哪怕她现在生死未卜，她也是我林飞认定的女人。”
“至于你……”
林飞顿了顿，“你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妹妹，唯独做不了爱人。”
“亲人？妹妹？哈哈哈哈！”
江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横流，“林飞，你真残忍。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突然。
江芸眼中的疯狂之色大盛。
她不管不顾地跨坐在林飞的大腿上，双手捧住林飞的脸，带着满身的酒气和绝望，疯狂地吻了下来。
“既然你要找苏小酥，那我就先让你属于我！哪怕只有一次！”
她的唇滚烫，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决绝。
然而。
就在她的唇即将触碰到的瞬间。
一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扣住了她的下巴。
林飞偏过头，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如刀。
“江芸，自重。”
这四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飞稍一用力，便将江芸推开，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
“你越界了。”
林飞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椅子上的江芸，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今晚的事，我当没发生过。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江芸呆呆地看着林飞决绝的背影，心像是被挖空了一样，疼得无法呼吸。
她输了。
输得彻底。
即便她拥有了深市的半壁江山，即便她把林飞困在身边，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
就在林飞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
“啪、啪、啪。”
一阵突兀的掌声，从餐厅侧面的阴影处传来。
林飞的脚步猛地一顿，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作为顶级的江湖人，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一条毒蛇，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
“精彩，真是精彩。”
一个低沉沙哑，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
侧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唐装，手里盘着两颗狮子头核桃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特别是那双眼睛，狭长而阴鸷，像是某种冷血动物，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在他身后，跟着四个如铁塔般的黑衣保镖，每一个人的太阳穴都高高隆起，显然是练家子。
看到这个男人，原本还在哭泣的江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的醉意瞬间被惊恐取代。
她慌乱地站起身，擦干眼泪，声音颤抖：“干……干爹……”
干爹。
这两个字一出，林飞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早就猜到江芸能在深市崛起，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江芸，而是径直走到林飞面前。
他盘着核桃的动作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林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就是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莞城林飞？”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林飞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对视着：“阁下是？”
“年轻人，在深市，还没几个人敢这么直视我的眼睛。”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林飞的肩膀。
“砰！”
这一拍，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极大的暗劲。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这一下肩膀就碎了。
但林飞纹丝不动，只是脚下的地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有点门道。”
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收回手，凑到林飞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叫赵龙骧。”
“江芸是我养大的金丝雀，也是我最重要的棋子。”
“你可以帮她做事，也可以当她的狗。但是……”
赵龙骧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浓烈的杀机，“你最好离芸儿远点，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这深市的海底，埋了多少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过江龙。”
“后果，自负。”
说完，赵龙骧直起身子，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慈祥的长辈模样，转头看向江芸。
“芸儿，还愣着干什么？过来，陪干爹去楼上喝茶。”
江芸浑身一颤，看了一眼林飞，眼中满是担忧和绝望。
但她不敢违抗，只能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默默地走到赵龙骧身边。
“是，干爹。”
林飞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他的拳头在身侧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赵龙骧。
深市的地下皇。
林飞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郁气吐出。
看来，想要在这深市把小酥救出来，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赵龙骧……”
林飞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
“如果你敢动小酥一根汗毛，就算是深市的天，我也给你捅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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