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光芒在洞壁上投下两道沉默交叠的影子,如同古老岩画上模糊的图腾,记录着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洞里正在发生的、超越寻常伦理的一幕。空气中弥漫着干草、兽皮、草药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混合了紧张、悲悯与决绝的复杂气息。
冷志军走向那处被娅丹精心整理过的、铺着厚实兽皮的干草铺,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沉重而煎熬。脑海中,妻子胡安娜抱着孩子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的画面清晰得刺眼,那份温馨与信赖此刻化作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几乎要退缩的灵魂。然而,当他看到娅丹那双如同星火被点燃、充满了重生般希冀的眸子时,那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恩情如山,孤独似海。他别无选择。
娅丹站在干草铺边,微微仰头看着他。她的脸上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涩与妩媚,只有一种近乎原始的、坦荡的期盼,和一种即将达成夙愿的、小心翼翼的紧张。她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轻轻地、带着一种确认般的,触碰了一下冷志军的手臂,那触感粗糙而温暖,带着常年劳作的痕迹。
冷志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山洞里混合着泥土与草木气息的空气,试图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令他痛苦愧疚的思绪强行压下。他告诉自己,这不是背叛,这是在极端情境下,对救命恩情的一种偿还,是对一个孤独生命最后的、也是最沉重的馈赠。一种建立在悲悯与责任之上,而非情欲之上的、特殊的关系。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果断,握住了娅丹的手。她的手比他想象中要小,但指关节粗大,掌心布满了厚茧,充满了力量感。
没有更多的言语,也不需要。两人之间的“协议”,在那一刻的眼神交汇中已然达成。
他引导着她,缓缓倒在柔软的兽皮之上。干草发出细微的窸窣声,篝火的光芒在他们身上跳跃,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朦胧而有些不真实的光晕里。
整个过程,沉默而压抑。
冷志军始终紧闭着双眼,将自己的感官与情感尽可能地剥离,仿佛在进行一项与自身无关的、必须完成的任务。他不敢去看娅丹的脸,不敢去感受她身体的温度,生怕任何一丝多余的感知,都会加剧他内心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愧疚与自我谴责。他的动作机械而克制,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娅丹则显得异常顺从和……专注。她似乎并不理解这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纠葛,只是单纯地、全身心地迎接这个她期盼已久的、能够改变她孤独命运的时刻。她的呼吸微微急促,那双深褐色的眸子在火光下亮得惊人,紧紧盯着冷志军近在咫尺的、紧绷的脸庞,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入灵魂深处。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一切结束,冷志军几乎是立刻翻身坐起,背对着娅丹,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急于摆脱什么的仓促,脊背挺得笔直,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苍凉。
山洞里再次陷入了死寂。只有篝火依旧不知疲倦地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冷志军没有回头,他不敢去看娅丹此刻的表情。他怕看到满足,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卑鄙;更怕看到失落,那会让他无法承受。
良久,他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娅丹也坐了起来。她没有靠近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然后,他听到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雨后初霁般的明朗和满足:
“……谢谢。”
仅仅两个字,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冷志军的心上!他浑身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该说谢谢的,明明应该是他啊!是她救了他的命!
可此刻,她却为了一件在她看来是恩赐、在他却是煎熬的事情,向他道谢。
这声“谢谢”,比任何指责和抱怨,都更让他无地自容,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这个山林女儿之间,那无法逾越的认知鸿沟和命运弄人的无奈。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压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他没有回应,也无法回应。
第二天,天亮之后,山洞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尴尬。
娅丹似乎并未受到昨夜那沉默过程的影响,她显得心情极好,脸上甚至带着一种浅浅的、如同阳光穿透林间雾气般的柔和光晕。她忙碌地准备着早餐,将最好的肉块递给冷志军,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感激,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依赖的亲近。
而冷志军,则始终沉默寡言,刻意回避着与娅丹的眼神接触。他快速地吃完食物,然后便拄着木棍,走到了山洞外。
晨光熹微,山林沐浴在金色的朝阳下,充满了生机。但他却无心欣赏。他抬头,目光越过层叠的树冠,望向远处那面陡峭的岩壁——他遇险并发现参王的地方。
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他必须去完成他此行的最终目标。那几株七品叶参王,不仅仅意味着财富,更是他此刻混乱心绪中,唯一能够抓住的、明确而具体的目标。或许,只有投入到繁重而专注的“抬参”工作中,才能暂时麻痹他那充满负罪感和挣扎的内心。
他转身回到山洞,对娅丹比划着,表示自己要去陡壁那边,取回一些东西。
娅丹似乎有些不解,也有些担忧,她指了指他的腿,又指了指外面,摇了摇头。
冷志军坚持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最终,娅丹没有再阻拦。她默默地看着他整理好简单的工具——那把救过他命也用来放过血的猎刀,以及几根准备用来捆绑参体的红绳,然后步履略显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山洞,消失在晨雾缭绕的林地之中。
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虽然不完全明白那“草”为何如此重要。但她选择相信他,就像他最终选择了答应她的请求一样。
一种无声的、建立在极端情境下的信任与羁绊,在这清晨的山林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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