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目光亮起的刹那，时间仿佛被冻结。
那不是简单的光源，而是某种高度凝聚、蕴含着冰冷杀伐意志与绝对执行指令的规则具现。目光所及，空气（规则流动）瞬间凝固，尘埃停滞飘落，连江小川暴退的混沌气旋轨迹，都仿佛陷入了无形的、粘稠至极的胶水之中！
“入侵……确……认……”
“威胁……评估……完成……”
“执行……最高……清除……指令……”
一个冰冷、僵硬、毫无情感波动，却又沉重如万载寒铁的精神意念，直接轰入江小川的意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震得他本就虚弱的心神一阵摇晃。
嗡——！
那尊半跪的守护者，动了！
它没有站起，甚至没有改变姿势。只是那低垂的、光滑的面部中央，两点深红光芒骤然炽盛！下一刻，两道仅有手指粗细、却凝练到极致、呈现暗红晶体状的射线，无声无息地破空射出！
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射线所过之处，空间留下一道细微的、久久难以愈合的黑色焦痕，散发出规则被彻底“洞穿”、“抹除”的恐怖气息！
江小川在对方目光亮起的瞬间，求生本能已催发到极致！他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几乎是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战斗直觉，混沌气旋勐地向侧方极限扭曲、坍缩！
嗤！嗤！
两道暗红射线擦着气旋边缘掠过！哪怕只是被余波扫中，混沌气旋外围的规则护盾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消融了一大片！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消除”意味的规则侵蚀感传来，让他本就伤痕累累的本源一阵剧痛！
“不能硬接！沾到就完蛋！”江小川骇然。这守护者的攻击，位阶高得可怕，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
他借着被射线擦中的冲击力，混沌气旋如同被抽打的陀螺，以一种近乎失控的旋转姿态，朝着大厅一侧一根粗大的残破立柱后方勐地撞去！同时，他拼命催动规则，模拟出与立柱材质相近的波动，试图隐匿。
然而，守护者的深红目光如同附骨之疽，瞬间就穿透了尘埃和视觉阻碍，再次锁定了他！
“规避……行为……无效……”
“锁定……持续……”
守护者依旧半跪在原地，但它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经抬起，掌心对准了江小川藏身的立柱。掌心处，光滑的合金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中心迅速凝聚出两点更加刺目的深红光斑！
没有蓄力，没有前兆。
轰！轰！
又是两道暗红射线爆射而出！这一次，并非直线，而是带着细微的弧度，一左一右，封死了江小川所有可能的闪避角度，直击立柱！
江小川亡魂大冒，根本不敢停留，混沌气旋勐地从立柱后方弹射而起，朝着大厅深处、通往上层那盘旋而上的残破楼梯口冲去！
几乎就在他离开原地的同时——
两道射线精准地命中了他刚才藏身的立柱！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直径超过两米的、由源质合金构成的粗大立柱，被射线命中的部位，如同被无形巨口啃噬，瞬间消失！断面光滑如镜，边缘残留着暗红色的、不断侵蚀蔓延的规则余烬。失去支撑的上半截立柱带着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缓缓倾斜、崩塌，砸落在地面上，激起漫天尘埃！
江小川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都凉了半截。这攻击力，太离谱了！源质合金的防御在他面前如同纸湖！
“必须离开大厅！这里太空旷，无处可躲！”江小川拼尽全力，混沌气旋如同燃烧生命般迸发出最后的光芒，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冲向楼梯口。
楼梯盘旋向上，大部分已经断裂、扭曲，布满了瓦砾和灰尘。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守护者的深红目光微微转动，似乎瞬间计算出了江小川的逃跑路径和速度。它那半跪的身影，第一次，缓缓地……站了起来！
站起的瞬间，一股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绝望的威压轰然扩散！它那暗哑无光的合金身躯，在深红光芒的映照下，仿佛一尊从远古坟墓中爬出的杀戮魔神！身高接近三米，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不带任何多余装饰，却散发着最纯粹的、为毁灭而生的美学。
它没有迈步追赶。而是抬起了右臂，五指张开，对准了江小川即将冲入的楼梯口方向。
掌心，深红光斑急剧扩大、旋转，周围的规则疯狂向其掌心汇聚，甚至连大厅内的光线都开始扭曲、被吸收！
一股令江小川灵魂都感到颤栗的恐怖能量，正在凝聚！
“范围……清除……”
冰冷意念落下。
下一刻，守护者掌心，一团直径超过半米的、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暗红色能量球，勐地爆发！不是射线，而是化作一片扇形的、毁灭性的暗红能量洪流，如同咆哮的海啸，瞬间淹没了整个楼梯口及其前方的大片区域！
能量洪流所过之处，一切都在湮灭！残破的楼梯扶手、堆积的瓦砾、飘浮的尘埃，甚至空气和空间中游离的规则，都被无情地“抹除”，留下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虚无黑暗！
江小川在守护者抬手的瞬间，就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那股能量波动太强，范围太大，根本不可能完全躲开！
“拼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将速度催动到极致，迎着那即将喷发的毁灭洪流冲去！
但在冲出的同时，他做了一件事——他将体内仅存的、勉强能够调动的最后一丝寂灭灰气，不是用来攻击，也不是用来防御，而是……包裹住了自己混沌气旋最核心的一小部分，然后，将这核心部分的存在感，利用寂灭灰气的“终结”与“刷新”特性，强行“降维”、“隐藏”！
这等同于将自身绝大部分规则暴露在外作为“诱饵”和“缓冲”，只求核心一点能在毁灭冲击中保存下来！风险巨大，稍有不慎，核心也可能被寂灭灰气反噬或彻底迷失，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有一线生机的办法！
暗红能量洪流，将他彻底吞没。
“呃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江小川的每一个意识粒子！那是存在本身被暴力分解、被规则层面“擦除”的极致痛楚！外层的混沌气旋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溃散！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粉碎一切规则的绞肉机，意识都快要被撕碎、磨灭！
然而，就在这毁灭洪流的中心，那一点被寂灭灰气紧紧包裹、隐藏了所有存在感的混沌核心，却在灰气的“终结”特性庇护下，与周围的毁灭规则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同质化”！
寂灭灰气的“终结”，与守护者攻击的“抹除”，在某种极高层次上，似乎有着相近的本质！毁灭洪流冲刷而过，对于这个同样散发着“终结”意味的“异物”，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忽略”或者说“难以彻底区分”！
就是这一丝间隙，让江小川的核心，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颗顽石，虽然被冲击得剧烈震荡、边缘不断被磨蚀，却奇迹般地没有立刻崩解！
而且，借着洪流的巨大冲击力，这点核心如同出膛的炮弹，以远超他自身极限的速度，逆着洪流的方向，被狠狠地“推”进了楼梯口更深处，撞碎了后方腐朽的隔板，跌入了一片更加黑暗未知的空间！
轰隆隆——
毁灭洪流持续了数息，才缓缓平息。
楼梯口连同前方数十米的范围，已经彻底消失，变成一个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巨大缺口，连接着外部的虚无空洞。缺口边缘残留着暗红色的侵蚀痕迹，滋滋作响。
大厅中央，守护者缓缓放下手臂，掌心的深红光斑暗澹下去。它那两点深红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那片被彻底“清除”的区域，以及更远处的黑暗。
没有检测到任何生命或规则的残留迹象。
“目标……已……清除……”
“威胁……解除……”
“回归……警戒……状态……”
冰冷的意念回荡。守护者眼中的深红光芒缓缓熄灭，它那高大的身躯，重新回到之前半跪的姿态，如同从未移动过一般，缓缓沉降，落回了之前横梁的阴影之中。尘埃重新缓缓飘落，覆盖其上。
一切，重归死寂。
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致命的追杀，只是一场幻觉。
……
痛。
无边无际的痛。
如同整个灵魂被撕成了最细微的碎片，又被强行粘合在一起。
江小川的“意识”，在一片冰冷、黑暗、虚无的空间中，艰难地“浮起”。
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剩下一点微弱到极致、随时可能熄灭的意念火花，以及包裹着这点火花的、一缕同样虚弱不堪的寂灭灰气。
混沌气旋……没了。内景天地……感知不到。甚至连最基本的规则结构，都残破得不成样子。
他“看”向周围（如果还有视觉的话）。这里似乎是一个狭窄的、封闭的夹层空间，位于钟楼楼梯井的后方，被腐朽的木质和金属隔板隔开。空间里堆满了破碎的砖石和厚厚的灰尘，空气污浊。
刚才守护者那毁灭性的一击，绝大部分威力被外层的“诱饵”气旋和逆冲的寂灭灰气抵消、偏转，最后残存的力量将他击飞，撞破隔板，跌入了这里。
他侥幸活了下来。但代价，惨重得难以想象。
本源近乎枯竭，规则结构支离破碎，寂灭灰气也因过度使用和承受冲击而变得极不稳定，如同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他现在别说战斗，连维持这点意识不散，都需要竭尽全力。
“系统……记录者……”他尝试在意识深处呼唤。
没有回应。系统界面一片黑暗，记录者-09的光球也毫无动静。似乎连系统本身，都因为这次重创而陷入了某种深度沉寂。
孤独，虚弱，濒临崩溃。
江小川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绝境，那点微弱的意念火花，却没有熄灭，反而在绝望的冰冷中，缓缓燃起一丝更加执拗的火焰。
“还没死……老子……还没死透……”他艰难地凝聚着思绪，“得……恢复……一点点……至少……要能动……”
他尝试感知周围。空气中游离的规则稀薄得可怜，而且惰性极强。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钟楼环境同源、相对平和的“建筑残留规则”。这种规则对他的恢复几乎没什么用，但至少能帮助他稍微稳定一下濒临溃散的意识结构。
他如同最吝啬的乞丐，一点一点地汲取着这微不足道的“养分”，修补着意识火花，同时小心翼翼地安抚着那缕躁动不安的寂灭灰气，防止它彻底暴走。
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边的黑暗和缓慢到几乎停滞的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终于稍微凝聚了一些，能够进行稍微复杂一点的思考。他“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刻，那本尘封的书册。
“《源初之章·录藏第七》……守则与警示……”他咀嚼着这几个词。那本书，绝对不简单。守护者的力量也超乎想象。这里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不能待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或者……饿死（规则枯竭而散）。”他强迫自己思考出路。
这个夹层空间是封闭的，唯一的入口（被他撞破的隔板）很可能已经被废墟掩埋，或者外面就是那个被轰出的大缺口，直接连通虚无。不能原路返回。
他需要另找出路。
他凝聚起刚刚恢复的、微弱得可怜的一丝感知，如同触角般，缓缓向四周的墙壁和地面探索。
墙壁是坚固的源质合金，没有缝隙。地面……他忽然感觉到，在堆积的灰尘和碎石的某个角落，规则的反馈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同。
他操控着那缕寂灭灰气（现在只有它能勉强当做“工具”），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极其缓慢、小心地拨开那个角落的灰尘和碎石。
灰尘下，露出了一片相对光滑的金属地面。地面上，刻着一个非常小、非常隐蔽的符号——那是一个向下的箭头，旁边还有一个类似于“维护通道”的简笔图标。图标已经磨损得很厉害，几乎难以辨认，而且没有任何能量波动，若非他感知敏锐，根本发现不了。
“通道？”江小川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他尝试用寂灭灰气，模拟出之前“规则拓印薄膜”中混合的那种微弱、混乱的访客气息，轻轻触碰那个图标。
图标毫无反应。
他又尝试模拟钟楼本身的、那种厚重沉稳的建筑规则波动。
这一次，图标微微闪烁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卡哒”声。
紧接着，图标周围一小块大约一尺见方的金属地面，悄无声息地向内凹陷、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仅能容气旋核心勉强通过的垂直管道入口！一股陈腐的、带着机油和尘埃味道的气流从下方涌出。
通道！真的有隐藏的维护通道！
江小川大喜过望，毫不犹豫，立刻操控着那点脆弱的意识核心和寂灭灰气，如同水滴般，落入了那漆黑的管道之中。
管道内壁光滑，垂直向下，深不见底。他只能任由自己坠落，祈祷下方不是绝路。
坠落的过程持续了十几秒，终于——
噗通！
他落入了一片冰冷粘稠的液体之中。
液体并不深，刚好没过头顶（意识核心）。一股浓郁的、混杂了锈蚀金属、陈年润滑油和各种难以名状化学物质的气味扑面而来。但最重要的是，在这液体中，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相对活跃的……能量流动？像是某种废弃能源管道的残留？
而且，这里似乎是一个封闭的小型维护井，上方通道口在他落入后已经自动关闭。空间狭窄，但暂时安全。
“暂时……安全了……”江小川松了口气，那点微弱的意念终于支撑不住，再次陷入了半昏迷的沉沦之中，仅靠本能，缓慢吸收着液体中那微乎其微的活性能量，维系着最后的存在。
而在他的意识深处，那本《源初之章·录藏第七》的残破书名，以及守护者那深红的目光，如同烙印般，深深留存。
预告：
绝处逢生，坠入秘道！江小川于毁灭边缘侥幸逃生，坠入钟楼隐藏的维护管道，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然而，本源枯竭、规则破碎、系统沉寂、灰气不稳……他已然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低谷。在这污浊冰冷的维护井中，他能否抓住那一丝游离能量，缓慢恢复？这条隐藏管道，又将通向何方？是更深的危险，还是意外的转机？而钟楼之上，那本引发血案的古籍与恐怖的守护者，是否就此沉寂？新的求生之路，在黑暗中延伸……敬请期待第6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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